奈何 第八章
好在囚禁半獸族人的監(jiān)牢空間夠大,四個人激烈地打斗也不見擁擠。但也難免誤傷其他,四周的墻壁和地面上很快出現(xiàn)了一道道裂痕。
廉子衿一直想向外移動,云流景卻死擋著出口。即使廉子衿攻勢凌厲的時候他不得不退開幾步,但一轉(zhuǎn)身便又回到原處。
廉子衿以劍作棍,向右猛地一敲。云流景將赤面烏骨扇擋在身前,被廉子衿那一劍的沖勁推得向后劃去。
廉子衿趁此間隙飛身而起,像魚一樣鉆了出去。
云流景回過身來立即去追,兩人邊打邊移,很快打到了監(jiān)牢門口。
長白門的監(jiān)牢雖然地處偏僻,卻也有不少的巡視人員經(jīng)過。廉子衿原本想,云流景要在人前隱藏實力,勢必會有所束縛。
但是,即使已經(jīng)到了外面,對方也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
此時動手雖然已經(jīng)使出了全力,但是廉子衿也不可能像對付敵人那樣去對付云流景。所以,想要在他的糾纏下脫身,絕非易事。
不久,青榖和蕭雨歇也從牢中出來。你劈我砍,誰都沒有讓步的意思。
一旁聞訊而來的巡視人員俱是立即被幾人擊暈過去。
在打斗中,青榖趁著蕭雨歇不注意,對廉子衿做了一個手勢。
隨即,便見廉、青二人先是將兩場打斗引到一處。然后,有意無意地將云流景和蕭雨歇往一處逼。
另外兩人雖然察覺到了異常,但并不能猜出青榖和廉子衿在玩什么把戲。
再一次,蕭雨歇和云流景挨得極近之時,青榖立即抽出笑浮揮向他們。
離開青榖的手的笑浮,像一條黑蛇一樣頃刻間游到云流景和蕭雨歇身旁,將二人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反應(yīng)過來的兩人任憑如何掙扎也無法脫身。
青榖見狀,連忙跑到監(jiān)牢內(nèi)將那半獸族人帶出,廉子衿伸手接過。
“阿榖!”
“廉子衿!”
見二人將走,蕭雨歇和云流景同時喊道。
“廉子衿,青榖,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云流景臉上的怒容更甚:“青榖,你快給我解開?!?p> “不許去!”在蕭雨歇的喊聲中,青榖和廉子衿御劍飛起,很快消失了身形。
“師姐,流景,我們回來再給你們賠罪?!?p> ……
在廉子衿和青榖走后一個時辰,那些被打暈的弟子陸續(xù)清醒過來。這些弟子今天可謂是一次接一次地不知所措。
先是看見同門的師叔打群架,后又莫名其妙地遭了池魚之殃被擊暈,醒來又見到其中一位師叔和云公子被捆了起來。而且,捆著他們的鞭子似乎還是小師叔的。
這些人平日里在他們這些普通弟子心中,那都是天神般的存在。今日真是……不知該如何形容了。
這些弟子想要去稟報長老,但被蕭雨歇制止——她和云流景阻止青榖和廉子衿是一回事,但讓旁人知道卻是另一回事。
雖說已經(jīng)決定要將人放了,但釋放和親自送回去卻不是一個概念。若是此事宣揚出去,廉子衿和青榖回來后要如何解釋。
這些弟子被蕭雨歇命令站在原地不許離開。又過了兩刻鐘,捆在她和云流景身上的笑浮便自動消失了。
云流景和蕭雨歇都清楚,此時就算去追,也追不上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是幫那兩人清理麻煩。
蕭雨歇對眾弟子說道:“今日之事不必宣揚。我和你們另外兩位師叔在打賭,賭輸了自然要接受懲罰?!?p> 幾個小弟子立即會意,保證絕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蕭雨歇在門內(nèi)一直以冷淡示人,這些新入門的小弟子本就怕她,怎么敢把她打賭丟臉的事往外說。
再加上此事還涉及另外兩位被人奉為神祗的師叔,他們只是微不足道的晚輩弟子,只要還想在長白門混下去便知道要如何表態(tài)。
待那些弟子走后,云流景看著蕭雨歇道:“他們雖然年紀也不大,但你真把他們當小孩子糊弄?。俊?p> 蕭雨歇道:“這監(jiān)牢里囚禁的都是靈獸,自有陣法保護,根本不需要人看守。平常踏足這里的人也不多。
而方才那些,是新入門的小弟子。讓他們巡視不過是想要鍛煉他們的膽識和能力。聽我們方才那樣說,他們自不會懷疑有他?!?p> “那半獸族人呢?旁人問起來要如何解釋?”云流景問道:“我們又如何對廉長老說此事?”
“一個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質(zhì),并且還是答應(yīng)了要放回的,不會有人再去花心思在他身上。
至于子規(guī)兄長那里,對他如實稟明便可?!鼻鄻b說道。
“如實稟明?”……
“長老,阿榖和子衿已經(jīng)將那半獸族人送回去了?!迸R魚閣中,蕭雨歇向廉霽稟報道。
“送回去?”廉霽疑惑地看向她。
蕭雨歇點頭:“是,之前忘記向長老稟報。我們在睢陽設(shè)法解除水患之時遇到了半獸族人,幕后施法者就是她。
我們和那人約定,她停止召雨,我們便將她的族人釋放。原本子衿給您傳信,請您將人放了。
可眼前的情況,只有親自送過去?!笔捰晷f起來,臉上似乎帶著些許不悅。
廉霽看到,立即想起了此事是玄門失約,也是自己失職。他又問道:“子衿和阿榖將人送往何處?”
“睢陽?!笔捰晷卮鸬溃骸澳侨苏f,若是三日之內(nèi)人沒有回去,她會再次前往睢陽?!?p> “那他們此去可有危險?”見到自己的族人傷成那副模樣,任誰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兄長,子衿和阿榖會處理好的?!币姷搅V臉上的擔(dān)憂之色,蕭雨歇的語氣略有緩和。
……
從臨魚閣出來后,云流景幾乎一路都在盯著蕭雨歇看。
蕭雨歇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臉上卻仍舊一派平和。
即將回到竹軒時,她轉(zhuǎn)頭看向云流景,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足以讓對方明白她的意思——你一直看著我干什么?
見蕭雨歇終于理他,云流景笑著道:“蕭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啊?!?p> “什么?”
“你平日對人冷淡,即使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少言寡語。”云流景說著,習(xí)慣性地將頭湊近對方:“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撒謊呢?!?p> 蕭雨歇微微閃身,不自在地躲開云流景:“事急從權(quán)?!?p> 見到蕭雨歇臉上的紅暈,云流景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面對的不是廉子衿而是一個姑娘。他正想再開口,卻見蕭雨歇已經(jīng)先一步走開了。
云流景看著前方修長挺立的淡藍色身影,笑了笑,走向了竹軒。
蕭雨歇看似只是撒了一個簡單的謊言,卻將整件事情巧妙地遮掩過去。其中對于人心的揣摩,才叫云流景佩服。
和他們?nèi)艘讶怀蔀閾从?,云流景自然清楚每個人的脾氣秉性。
卻是此時才明白,原來蕭雨歇不善交際只是懶得將心思和精力花費在揣度人心和勾心斗角上。
而此時兩人共同擔(dān)心的,自然是廉子衿和青榖的安危。
……
青榖和廉子衿穿過獄法之山的結(jié)界,帶著受傷的半獸族人來到尋木之下。
青榖抬頭看向廉子衿,欲言又止。
“阿榖,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币姶?,廉子衿首先開口道:“你覺得我會答應(yīng)嗎?”
“不會?!鼻鄻b搖搖頭。
“既然知道,便不要說了。”
“可是師兄,里面很危險?!鼻鄻b伸手拉住廉子衿的左臂,她想說自己一個人去。但是看著廉子衿看向自己的眼神,卻說不出口了。
廉子衿極為認真地看向青榖:“阿榖,如果今天一定要去的人是我,你會允許我將你拋下獨自前去嗎?”
青榖再次搖頭。
“那便是了。你不想自己被丟下,也不要丟下我?!绷玉坡冻鲆荒ㄎ⑿Γ骸翱煨╅_始吧。我們要盡快趕回去,不要讓師姐和流景憂心。”
“好。”青榖點頭,走到上次燭陰所在的位置,按照記憶中的手勢開始結(jié)印。
廉子衿看著青榖的側(cè)臉,只見她閉目凝神,眉頭微皺,雙手姿勢不斷變換并且快速地上下左右翻動。一個法印的雛形很快在她手下顯現(xiàn)。
看著看著,廉子衿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我希望,你信任我,就要允許我一直陪在你身旁,無論是身處桃源還是直面生死。
地面上出現(xiàn)泛著青紫光芒的法印,青榖向廉子衿伸出手,后者扶著半獸族人走到她身旁。青榖拉住廉子衿握劍那只手的手腕,三人一同走到法印之上。
頃刻間,便消失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