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樹裹著浴巾除了浴室,走到次臥,卻發(fā)現(xiàn)門鎖了。她抬手敲了敲門,里面的謝苗打開一個門縫,伸出小手揮了揮,“去去去,找你的漢子去?!闭f罷,砰一聲關(guān)了門。
謝樹愣住了,謝苗小小年紀,為什么說話這么生猛。難道是被自己帶壞了?
高銘哲聽到信號,走到客廳拉起了謝樹的手。
“去我屋睡吧。”
我懷疑你心思不單純。謝樹微微仰頭看著高銘哲。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寫滿了猶豫和拒絕。高銘哲緊抿起唇,一個公主抱將人抱回了臥室。
果然是一報還一報。一個月前,自己還生怕謝樹溜進臥室來,現(xiàn)在,卻是生怕她溜出去。
謝樹蜷縮起身子,遠離高銘哲睡下。高銘哲看著謝樹的背影,無奈地將人拉進了懷里。
“睡吧,明天我做了早飯送謝苗去上學。”
謝樹的身體這才放松下來,挨著高銘哲睡著了。只是一整個晚上,她睡得并不踏實,時常囈語。但她盡量縮小自己的動靜,即便醒了也不動身子,只有實在難受的時候,才翻個身。
高銘哲向來是個睡眠深的,可是一晚上也被謝樹驚醒好多次。他能感覺到謝樹盡力秉著呼吸不愿驚動他。
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過了將近一個月,難道她每天晚上都是這樣過的嗎?高銘哲不由涌起一陣心疼。
第二天一早,高銘哲做了早飯,又送謝苗去了學校,
“昨晚怎么樣?我姐有沒有跟你說話?”謝苗八卦道。
“她晚上好像睡得不安穩(wěn),你知道這件事嗎?”
“她沒說過?!敝x苗嘆了口氣。
“陳醫(yī)生呢?沒有給她開藥嗎?”
“陳醫(yī)生說盡量不要讓謝樹覺著自己有病,所以也沒有開藥,但是也卻是說了讓我們注意我姐的作息??伤滋炜粗裢玫?,晚上又是一個人睡,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哎,”謝苗挑了挑眉,“看來,我的提議還是有進展的對不對,起碼知道了我姐睡眠不好。我聽說,懷孕后吃得多睡得多,這不就是我姐現(xiàn)在缺的嗎?”
高銘哲不知道謝樹的父母是怎么把一個十歲的孩子教導成萬事通的,看著那張稚嫩的臉煞有介事地跟他探討謝樹的病,他心里打滿了問號。
這孩子腦子里裝的啥?可信嗎?
相安無事過了一個星期,高銘哲的生猴子計劃一直沒機會實施。一是謝樹很抗拒,一個火熱的晚安吻能被謝樹一個冰冷的眼神澆得透心涼。二是高銘哲的猶豫,生了猴子真能治好謝樹嗎,那可是一個生命,不是什么東西,他需要為兩個生命負責。
……
這天,高銘哲剛要下班,秦木敲開了他辦公室的門。
“銘哲,”秦木原本消瘦的身形此刻更加單薄,臉色也顯有些滄桑,“能聊聊嗎?”
高銘哲掃了眼手機。秦木忙道:“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p> “謝樹還好嗎?聽說現(xiàn)在在你那兒?”
“挺好的,不必擔心?!?p> 秦木點點頭,“我和陳曼準備回美國了,所以臨走前,想和謝樹說聲抱歉。我知道她不愿意見我,所以想請你轉(zhuǎn)告?!?p> 高銘哲沒有說話。
“如果你愛她,請一定要好好待她。當初,她因為我,受了很多傷?!?p> 高銘哲聽了秦木的話,心中突然無比的厭煩。他討厭有人一次次提起以前謝樹為什么受傷,為誰受傷,如今又為什么將自己封閉,尤其是現(xiàn)在謝樹對自己的抗拒,這讓他覺得自己從始至終就是個局外人,謝樹一直在和別人譜寫著他們的故事。
他抑制住自己揍人的沖動,拿過手機又看了眼時間。
秦木見高銘哲不耐煩道樣子,知道自己討人嫌,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打擾了?!?p> 秦木離開后,高銘哲沉著的臉一直沒有緩和。他坐在椅子上,發(fā)了半晌的呆,然后重新打開電腦工作起來。
辦公室外,新來的秘書小李看到手機發(fā)來的郵件,哭喪著臉又打開了自己的電腦。
她真是好慘一秘書。老板今兒又是怎么了。
……
高銘哲回到家,聽到次臥里傳來謝樹和謝苗嬉笑聲,他的神情頓時一亮,心中的疲憊也消散了大半。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謝樹的笑聲了。
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高銘哲生怕打擾了這笑聲,躡手躡腳進了臥室。等他洗漱好,準備上床時,次臥又傳來謝苗不耐煩的聲音:“去去去,找你漢子去?!?p> 隨后便是砰一聲響。
高銘哲垂眸一笑,到客廳將謝樹拉進了自己的臥室。
謝樹委屈巴巴鉆進了被窩,高銘哲卻不想就這么放過她。他想念謝樹的聲音都要想瘋了,哪怕只是喊他的名字也好。
一個火熱的吻讓謝樹氣喘吁吁,高銘哲撫摸著謝樹的臉,深邃的眼眸凝視著身下的人。
“想我嗎?”
他問。
謝樹抓著高銘哲胳膊的手瞬間收緊,被咬的嫣紅的唇微顫著。
想。
卻不敢想。
她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一肚子的抱怨想傾訴,可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她怕。
她怕丑陋的傷疤揭開。
怕被再一次拋棄。
為什么不在她冷落他時離開呢?
為什么在知道了自己的過去后,還要誘惑自己深入呢?
高銘哲沒聽到謝樹的回答,卻聽到自己心中一聲嘆息。他閉著眼睛重新咬上謝樹的唇。
只是在他想要更進一步時,謝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喉嚨里發(fā)出低聲的嗚咽。高銘哲的興致涼了一半,剩下的一半?yún)s瞬間演變成了怒火。
他知道自己應該停下的,這樣可能會把謝樹推得更遠。
可是,他不愿意。
連日來的憤懣和憋屈,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謝樹。不是只有她傷心難過,自己也會覺得委屈而無處發(fā)泄。
情到濃時,高銘哲咬著謝樹的耳朵,聲音低啞道:“寶貝兒,咱們生個猴子吧?!?p> “高銘哲,你混蛋!”
謝樹嗚嗚哭,想要掐死身上的人。
高銘哲卻在聽到謝樹的哭喊后笑出了聲,這倒也是種讓謝樹搭理自己的方式。
謝樹疲累地進入了夢鄉(xiāng),睡夢里,小仙女拉著她的手哭了一晚上?!笆裁雌坪镒樱闶遣皇遣灰伊??”
謝樹安慰了一個晚上,“哪有什么猴子,我怎么會生出猴子來呢,咱可是墜入凡塵的仙女?!?p> ……
謝苗明顯感覺最近謝樹和高銘哲有了情侶那味兒了。不是眉來眼去,就是背著自己偷偷摸摸拉小手。
當然,謝樹看起來總是不情不愿,但謝苗知道,那是表里不一。背地里,不知怎么偷著樂呢。
二人的感情逐漸升溫,謝樹每天也多了些笑臉,甚至開始啰嗦和斗嘴了。
一片祥和歡樂的景象啊。
謝苗興沖沖地開始準備自己的小論文了,以前她寫過一片以謝樹為例論述抑郁癥的論文,現(xiàn)在這論文可以繼續(xù)了,而且自己“找漢子生猴子”的治療方案,堪稱完美。
……
高銘哲以為,隨著秦木的消失,自己和謝樹的一切,都可以回到正軌。
但那天早上,謝云飛發(fā)了段視頻給他,讓他的心又沉入了谷底。
網(wǎng)上傳出一段謝樹手持瓷片殺人的監(jiān)控視頻,配文卻是:網(wǎng)紅模特小三怒殺正室。
作為三線模特,謝樹半小時之內(nèi)就被網(wǎng)友扒了皮。經(jīng)紀公司也及時發(fā)出通告,對于謝樹的行為一概不知,已經(jīng)暫停一切工作調(diào)查原因。同時,這也引起大眾對“娛樂圈”“模特圈”“貴圈”亂象的討論,作為現(xiàn)任男友,高銘哲的家底也被翻了出來。
更過分的是,一個“睡出來的T臺路”匿名小作文被頂了上去。這個作文圖文并茂,說得振振有詞,連謝樹自己看了都快信了。
她看了下微博點贊過萬的評論:小三,滾!
沉默了半晌。
又自閉了。
打了個車,到了陳醫(yī)生的辦公室,謝樹生無可戀道,“我這次肯定是要得病的,你幫幫我吧?!?p> 陳醫(yī)生無奈嘆了口氣,此刻的謝樹面容蒼白,眼神晦暗,實在很讓人擔心。他隨手翻了幾個網(wǎng)上的帖子,也氣得扔了手機,勸解著,“謝樹,你要相信自己,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和別人無關(guān),懂嗎?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甚至你什么都不用擔心。堅強起來,好嗎?”
高銘哲被陳醫(yī)生叫到醫(yī)院的時候,謝樹怎么都不肯走了。她抓著陳醫(yī)生的白大褂,哭喊著想要留下治病。
“我真有病,得治。要不然我受不了了。”謝樹大哭。沒有人能真正理解她有多痛,他們關(guān)心她,愛護她,卻不能代替她。她滿身的傷疤再次被剖開,讓她痛不欲生。
她想再次陷入那片寒冷的冰原,就讓她一個人在那兒,即便是無盡的黑暗她也愿意。
陳醫(yī)生看著被謝樹拉扯地崩落一地的扣子,一臉無奈。
高銘哲看著陳醫(yī)生,眼里盡是擔憂。
“這樣吧,明天讓高銘哲帶你來,我給你安排好床位,好嗎?”
“真的?”謝樹抹了抹眼淚。
“真的?!?p> 陳醫(yī)生給高銘哲使了個眼色,高銘哲急忙將人拖走。這下,他不敢再放謝樹一個人了,本想帶她去公司,可是謝云飛著急忙慌地打電話過來說,公司周圍都是八卦媒體,比過年還熱鬧。
高銘哲冷下臉,只有帶著謝樹回了家。謝樹一回家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住精神病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