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一男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就到這里吧。時間也不早了,把合同簽了就都回去吧?!?p> 黑澤孝石倒也光棍,一聲不吭地拿過合同簽上自己的大名,接著把合同遞給了梁晉:“我向你道歉,不過只是對你,而不是對了然居和那個死老頭。”
說完話以后他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行了個土下座:“合同上的條例我都會做到,請你接受我的歉意!”
這可是日本最高的致歉儀式。
梁晉沒有說話,接過合同隨便看了一眼之后就準(zhǔn)備簽上名字。
這時手機(jī)卻響了,是俞岳民打來的。
“不好意思各位,我先去接個電話?!绷簳x都沒正眼瞧過跪在地上的黑澤孝石,直接走出了了然居。
“師兄?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都解決了?贏了輸了?”
“贏了。”
“行?!庇嵩烂竦穆曇粢琅f還是那樣平穩(wěn),可是梁晉卻能明顯感受到他松了一口氣:“大河懷石的前主廚給我打電話了,說是現(xiàn)在大河是黑澤孝石掌勺,也就是說雖然這是黑澤孝石的個人行為,但是他們依舊會對此負(fù)責(zé)的?!?p> 俞岳民停頓了許久,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聽我一句勸小晉,不如這事兒就算了吧,是我們對不起他…”
梁晉沒有說話,等著俞岳民的下文。
“說起來其實他才應(yīng)該是師父的關(guān)門弟子,只是后來師父回國之后發(fā)現(xiàn)了你,把你帶了過來…所以最后也就只能委屈他了。”
“黑澤孝石對我們有怨言是正常的,畢竟師父浪費(fèi)了別人幾年的時間…”
梁晉不耐煩地打斷了俞岳民:“那就是我對不起他咯?是不是要我給他來一個土下座道歉?”
“別這樣,小晉…”
梁晉越說越激動:“我開張第一天他就跑過來罵師父砸場子,是不是我該笑臉相迎?是不是我還要腆著臉上去讓他扇?對不起我做不到!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他做得不地道!再說了,如果是我輸了他會讓這事算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嘆息聲:“…行吧…那我也不勸你了,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對了,祝你開業(yè)大吉。有事記得給我說,別像今天這樣讓我最后一個知道。掛了,你早點休息?!?p> 梁晉放下手機(jī)深呼吸幾口,舒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等到覺得自己冷靜下來后,他重新走回了然居。
進(jìn)門之后看到的景象讓他吃了一驚:黑澤孝石仍舊跪在那里一動不動,無論旁人怎么拉他勸他都無動于衷。
梁晉快步走了過去拿起合同一把撕碎,在黑澤孝石驚愕的眼神下說道:“我不管以前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從今往后了然居都不歡迎你,滾?!?p> 黑澤孝石這才站了起來,指著那堆被撕碎的紙片慘笑一聲:“好一個了然居。我是在向你道歉,你有拒絕的權(quán)利,那我也有拒絕你施舍的權(quán)利!就算沒有你的簽字,合同上面的事我依舊會負(fù)責(zé)到底。我黑澤孝石不稀罕了然居的施舍!”
他踉踉蹌蹌地撞出了門,又在門口給梁晉留下一句話之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關(guān)東料理大賽你會來吧?我會在在那里把這些東西都贏回來!”
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梁晉回頭問七海一男:“這人腦子是不是不太好使?給他臺階都不要。不過關(guān)東料理大賽嘛…聽起來挺有意思的樣子啊?!?p> 屋里的人看到這場鬧劇結(jié)束,沒有瓜可以繼續(xù)吃了,給梁晉道別之后紛紛走出了屋。
“恭喜恭喜!開張加獲勝,雙喜臨門??!”這是居酒屋山田說的話。
“我瞅著你給一男做的那幾道菜都挺好的,下次給我也來一套?!边@是川崎一鶴。
“我也覺得。不過得讓他在家里多吃幾天,不然天天在外面吃飯,指不定別人該怎么說我這個做妻子的了。”這是千夏姐。
“Shyboy再見!明天我還來找你玩哦!”這是美和。
“不愧是任天笑的徒弟,就連上菜后的胡扯都一模一樣…唉,可惜見不到他咯…”這是粗點心店的幽怨老婆婆。
…
等到人去樓空后,了然居又恢復(fù)成一開始寂寞的模樣。
梁晉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追出門去:“喂!飯錢你們還沒給??!…最起碼來幾個人幫我收拾一下??!”
看著那些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梁晉差點沒哭出來。
幸好一開始美和給了他幾個鋼镚,不然今天真就一個子兒都沒有了。
“啊~咦?我爸爸他們?nèi)四兀俊?p> 正當(dāng)梁晉對著空蕩蕩的大街黯然傷神的時候,一個慵懶的聲音從他的背后響起。
梁晉慢慢轉(zhuǎn)過身去,臉上的笑容逐漸放肆起來。
七海悠希驚恐地看著梁晉,連忙蹲下雙手抱胸:“你要干嘛!你可想清楚了,我爸是極道大哥七海一男、我叔是清巖鎮(zhèn)鎮(zhèn)長川崎一鶴,我媽…我媽很漂亮!你可別做什么過分的事啊…啊啊啊?。 ?p> 梁晉搓著雙手越靠越近,他的笑容也從放肆變成了猥瑣:“哦是嗎?你家好厲害啊…可是這些人跟我好像也很熟啊…”
七海悠希美目含淚,無助地等待著來自惡魔的審判。
夜晚的清巖島很美,海風(fēng)吹過帶起山上陣陣松濤。
月光如水,將人帶到名為星空的幻夢之中。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靜。
除了了然居的后廚。
七海悠希蹲在地上,淚眼婆娑地刷著盆里的餐具。
不一會兒梁晉又端著一批碗筷走了進(jìn)來放到她的面前:“別急,慢慢來,外面還多的是呢!”
………
俞岳民從建筑走到了一處空地,他坐在地上點了一支煙放到一旁,抬頭默默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
海風(fēng)吹過,將最后一點火星熄滅。
他嘆了口氣:“唉,師父…師弟果然跟年輕時的你一個性子…沖動、潛意識把自己裝成深沉的人…而且很不靠譜…”
正當(dāng)他還在惆悵的時候,他的的兜里掉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還好我不一樣…”
說完之后俞岳民拿起煙頭搖著頭離開了這里,絲毫沒有注意到掉在紙片。
不久之后又有一人從建筑里走了出來,作為碼頭保安的他剛剛才換班下來,看到地上的紙片他連忙走過去撿了起來。
“誰他媽把昨天晚上12點的船票扔在這里的!清潔員也不靠譜,這都二十五六個小時過去了都還沒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