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老爺大鬧添香齋,捉其不肖子于香閨中。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傳遍了京都各富貴人家的耳中。這望家在京都是做綢緞生意的,是京都最大的綢緞商。在各州各省亦有分店。其母是京都有名的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其父經(jīng)商,因此也結(jié)交了不少權(quán)貴。因家中只其一子,平日其父無論是在商場亦或是與官家交涉應酬,都會攜其同行。雖比不得官宦子弟,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氣。
當夜,各家都在議論到底是何絕色讓其流連忘返至此。不少公子哥都暗自思襯改日定要造反添香齋一探究竟。
藺氏兄弟今夜正巧去拜訪其姨母,便將此趣聞講與他們聽。
“什么???”藺茵雪聽到大驚,手中的碗摔到桌上。
藺母道:“你這孩子,一驚一乍的。人望家的事,你為何這般激動?”
藺茵雪扔下筷子,道:“不行,我得去瞧瞧?!闭f罷,人已奔出門外。
藺母急道:“你去瞧什么呀?你這飯還未吃完!”
藺母察覺不對,轉(zhuǎn)身問道其兩位兄長:“她去瞧什么?這事兒與她有何干系?”
藺元琪打趣道:“可能是去瞧子笙吧!”朝藺元凱使眼色,“你說她不會是中意子笙吧?”
藺元凱踢了他一腳,望子笙方才傳出不雅傳聞。在藺母跟前講這話,不是成心讓其想入非非?
藺元琪會意,趕忙改口,道:“平日我們于一處讀書,都是同窗好友,她應只是去瞧瞧子笙?!?p> 藺母放心,喃喃道:“再急也得吃完飯呀!”
藺元凱寬慰姨母道:“雪兒一向重情義,讓她去吧?!?p> 重情義!藺元凱藺元琪不約而同止于空中。
她并非是去瞧望子笙,而是去瞧尹瑟瑟!對呀,添香齋何時有女孩兒做小廝了?!莫不是瑟瑟被望氏父子撞破了?!
兩人筷子一扔,欲離去。
藺母將二人攔下,道:“你倆作甚!坐下!今日過來陪我吃飯,走了一個便算了。你倆便甭去湊熱鬧了,熱鬧明日又不會跑了!”
兩人只好坐下乖乖吃飯。
藺茵雪乘車至添香齋后門,正值飯點,賓客絡繹不絕,她便只好命馬車停于原處等候。
一個時辰后,前街賓客相繼散去。她便命其車夫前去送信。
尹謐與小林剛收拾完廂房,下來與其他兄弟一齊正在打掃大堂。一個小男孩手里攥著一紙條,蹦著走了進來。
“請問小尹哥哥在嗎?”男孩奶聲問道。
小薛在柜臺道:“小尹,找你的?”
“找我的?”尹謐扔下手中的活,行至門前。
男孩把手中的紙條遞給她:“喏,這是給你的?!?p> 尹謐疑問:“給我的?”
男孩點頭,道:“嗯?!?p> 尹謐蹲下,問道:“那是誰給我的呀?”
男孩道:“是一位叔叔?!?p> 尹謐更加疑惑,道:“叔叔?”
男孩點頭,未待尹謐追問。便扭頭跑了出去。
尹謐打開紙條,忙收起了,揣在兜里。轉(zhuǎn)身幫著大家干完剩下的活,趁大家都在食飯休息之隙,從后門溜了出去。
“茵姐姐!”
藺茵雪已在車外候著了。
尹謐上前,問道:“姐姐可是來了很久了?”
藺茵雪笑道:“未曾?!闭f罷,四周打探了一番,道:“先上車?!?p> 兩人上車后,車夫便駕著車走了。
尹謐問道:“怎地突然尋我?”
藺茵雪道:“今日望子笙可去過添香齋?”
尹謐點頭,道:“他今日又非頭次來,姐姐不必慌張?!?p> 藺茵雪嘆氣道:“你不知。今晚望子笙沉醉于添香齋,被其父捉。在京都都傳遍了!”
尹謐大驚,道:“如此之快?。俊?p> 藺茵雪點頭,握住尹謐的手,道:“還說是因沉醉女色,可跟你有關(guān)?”
尹謐一哆嗦,難道她女子身份,這么快便傳出去了。看晚間眾人對其的態(tài)度,并非像是知曉了。尹謐講事情的原委一一講與藺茵雪。
藺茵雪聽完松了口氣,道:“看來并非是你的身份暴露了,是望老爺為保其子聲譽,故意傳出去的?!?p> 尹謐及時就會意了。與其被傳出去自己兒子成日與一男子廝混,還不如先發(fā)制人,傳其沉溺女色。畢竟聽墻腳跟的那些人并未聽到關(guān)起門后的事情,保不齊流言會如何傳。
當今男兒,誰不風流多情,有些流言蜚語無傷大雅。只要其子與這小廝無過分瓜葛,望老爺并不會閑到去管一小廝為何要女扮男裝。
尹謐聳聳肩,道:“那我們現(xiàn)在是去何處?”
藺茵雪笑道:“去找些吃的?!?p> 尹謐看了自己的穿著道:“我這樣,跟你一起,不太合適吧?!?p> 藺茵雪自然知其意,自己雖非大家閨秀,也算小家碧玉。因為才情,在京都也有不少人認識。若堂皇與一看似下人打扮的一起食飯,明日謠言漫天飛的主角便是她了。
馬車行至一靜謐處,藺茵雪下車候著。讓尹謐在車上換了一身衣服,才又繼續(xù)行駛。素日里藺茵雪常跟隨其兄長們與京城的公子小姐們尋樂子,偶爾會騎騎馬,玩玩蹴鞠,因此其馬車上便常備一套衣裳。
因是女子衣裳,藺茵雪便在馬車上為尹謐簡單的為其梳了發(fā)。
尹謐笑道:“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扮家家,你給我梳發(fā),就像現(xiàn)在這樣?!?p> 藺茵雪嗔笑道:“小時候,你可沒有現(xiàn)在這般聽話!”
尹謐突然心生感傷,回想幼時和現(xiàn)在。幼時無憂無慮的時光,好似黃粱一夢。
“好了。”藺茵雪打量著尹謐,道:“我們瑟瑟果真是云雨珠簾畫棟,笙歌霧鬢云鬟。”
尹謐道:“姐姐又在打趣我了,瑟瑟再怎么都比不上姐姐的?!?p> 藺茵雪笑道:“我為何要打趣于你。你父親當年是淮水著名的風流公子,你母親又是我們永縣百年才出的一位才女,才情樣貌皆是上乘。你生的靈巧動人是自然的?!?p> 話語間,馬車已停了。
“到了?!碧A茵雪率先下了車,再扶尹謐下車。
藺茵雪安排車夫和丫頭在外等候,拉著尹謐朝一雕欄玉砌的酒樓行去。
琳瑯閣。
尹謐來京都兩月有余,還從未去過如此富麗高雅的地方。相比起此閣,添香齋只能算是清新脫俗。
方行至護宅神獸旁,便聽琴音繚繞。
藺茵雪道:“琳瑯閣是京城最好的酒樓,他們家的菜品乃是極品,你一定要嘗嘗?!?p> 尹謐跟在其身后,點點頭。
“來琳瑯閣的一般都是達官貴人居多。你放心,你先前從未獨自來過京都,此處應不會有熟人?!?p> 尹謐點頭。平日里她扮作男子,不過是怕街頭巷尾間有從淮水或永縣上來謀生同鄉(xiāng)認出她。到了達官顯貴出入之處,她反倒安心。
“雪兒!你怎在此處?!”藺茵雪與剛從琳瑯閣邁出的成聊,撞了個正著。
尹謐聞聲有些耳熟,下意識朝藺茵雪身后躲了些。
藺茵雪笑道:“成聊哥哥,我過來吃飯。你怎在此?”
“諾?!背闪某砗笸送芋虾鸵簧碇F紫繡銀絲描邊罩衣,神情冷峻淡漠男子緊隨身后。
成聊道:“我擔憂子笙今夜在家會被望伯伯打死,便想法子將他救了出來?!?p> 望子笙見藺茵雪在門外,忙快步跟了上去。
“藺雪兒,你怎么來了?”
望子笙!尹謐忙低下頭,恐被其發(fā)現(xiàn)。尹謐暗襯,這廝午后才被其父親捉了回去,才兩個時辰的功夫便又出來瀟灑。真真兒朽木也!
藺茵雪笑道:“自然是來吃飯,難不成是來瞧你四肢是否健全?”
成聊大笑,見望子笙身后的男子亦走了出來,忙介紹道:“這位是當今太傅之子,沅泊,沅公子。今日若是沒有他,望伯伯定不會放子笙出來?!闭f罷又對沅泊介紹藺茵雪,“這位是藺茵雪,藺姑娘?!?p> “沅公子?!?p> “藺姑娘?!?p> 成聊注意道藺茵雪身后躲著以為姑娘,問道:“你身后這位是?”
藺茵雪忙掩飾道:“這是我家丫頭,有些怯生?!?p> 望子笙打趣道:“你丫頭又不是未見過我倆。今日躲著作甚?”說罷便伸手去拉,“云鳶!”
藺茵雪都還未來的及反應,尹謐被望子笙從藺茵雪身后扯了出來。
望子笙瞧見尹謐的臉,登時僵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