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爺,有什么想說說的嗎?”
醒過來的田張千,躺靠在花夫人溫暖的懷里,空洞的雙眼寫滿了絕望,嘴唇干的有些起皮,臉上卻不停的在冒汗。
花夫人像哄孩子似的安慰著,又是幫他捋頭發(fā),又是幫他撫著背,希望他能舒舒服服的順口氣。
面對林以喬的發(fā)問,花夫人儼然像母雞護著小雞崽子一般,嘶吼的責備她人都這樣了還要來添把火,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心,更是指責她不分情況的亂懷疑人,不分緩急的要逼死人......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
一襲玫紅色長裙,繡滿一朵朵綻放的花朵,露出皙白的鎖骨,頭上和身上都戴滿了各種名貴的首飾和珠釵,在陽光下更是耀眼奪目。濃妝艷抹,說話帶刺的她,同林以喬聽到的那個純潔質樸,溫柔細語的她,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如果是婚姻和金錢改變了她,讓她不再是她,讓她從內(nèi)到外都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那她還是六子曾經(jīng)喜歡上的她嗎?!一直守護在她身邊默默付出的六子,還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嗎?!
望了百來米外的六子一眼,他倒是心無旁騖的,忙前忙后,做足了一個盡心盡責大管家該做的。
面對花夫人的厲聲急色,林以喬像完全沒聽到一樣,始終保持著標準式的微笑,倒是讓她琢磨起之前和六子的對話來。
對于她而言,那個被掩藏的秘密,終會是要隨著尸骨重見天日的,到時候他不想說也得說,拖的不過是一時半會罷了。
“大熱天的,日頭毒,都喝點涼茶,清熱消暑的!”
徐氏笑盈盈的提著個茶壺過來,不知道是來湊熱鬧的,還是來‘滅火’的,又或許是另有所圖。
“花妹妹也是心疼老爺,你別往心里去。一會沒什么事就來我那院里坐坐,我做的小點心可好吃了?!?p> 剛倒完茶,徐氏親昵的拉過林以喬的手,熱情的邀約道。對于林以喬女扮男裝的事情,她適應的倒是快,一點也不驚訝。
還真多虧了白雪這么大陣仗鬧的,不好聽的話,簡直是隨著風一樣傳的四處皆知。也不知道背地里舌根都嚼成了多少個版本。
“師傅!”
“沒事,你趕緊去吧,空了記得去我那嘗嘗我的手藝!”聽到有人喊話,徐氏滿臉堆笑,十分識趣地說道。
林以喬未答話,禮貌性一笑,手指輕輕的敲著茶杯,每次她做些個自己都沒察覺的習慣小動作時,她的心里一定是在盤算著什么事,腦子定是像上了發(fā)條的齒輪一樣在轉動。
何向文已經(jīng)把挖出來的骨頭清洗干凈,零零散散的拼成了一具完整的骨架,沒想到在這荷花池底埋著的‘肥料’居然是一具尸體,一時也難以判斷年份和死因。
“師傅,我......我從來沒驗過白骨,這......”
“這副骸骨還算完整。頸和脊骨各有十二節(jié),你看肋骨,男人左右各有十二節(jié),八長四短,女人呢比男人多兩條,從肋骨我們可以判斷這是一具女尸。這左腿骨......有骨質增生的現(xiàn)象......”
林以喬一邊查看著尸骸一邊講述著。
今天安排那么大的排場,除了是想證實她心中的疑慮,揪出這背后裝神弄鬼之人,也是想借機試探一下眾人的反應,捕捉一些有用的心理,和荷花池有干系的人可不止田張千一人。
也許那模仿者就是其中之一,尸骸也是意外的收獲。
剩下的事情何向文會收尾,審訊排查也是李云成的事情,林以喬打了個哈欠囑咐了幾句就回去睡回籠覺了。
目前嫌疑最大的田老爺,林以喬壓根就不信他會是模仿者,他的表現(xiàn)也足以證明不是那裝神弄鬼推自己下水之人。
即使他和這骸骨有脫不了的干系,林以喬也懶得摻和。模仿者也好,陳年尸骸也罷,都不是她想管的事情。
“你給我站??!”
白雪叫囂的吼住對她視若無睹的何向文,剛才的氣她忍了,現(xiàn)在居然連招呼都不愿意打了嗎。
“那個林以喬有什么好的,你要上趕著去討她歡心,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對我也不是這樣的,你......”
瞧著他連頭也不回一下的后背,白雪的話語竟然有幾分凄涼。
“怎么,你的平王不在,說話又底氣十足了?!”
何向文沒好氣的反饑道,當初是她要和自己劃清界線,告訴自己即使見面了也要保持距離,最好連招呼也不用打,現(xiàn)在算什么?主動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嗎?
“你非要和我這樣講話嗎!”
“那我應該怎么和你講話?未來的平王妃!”
白雪委屈巴巴的聲音,何向文不是無動于衷,卻還是說著傷人的硬話,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的傷痛還給她,讓她也體會一下,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沒有徹底放下?!
“我......我也是為了你好,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家的好姑娘,花花腸子多,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好歹相識一場,我不想看著你被人騙?!?p> 白雪被噎的如鯁在喉,卻還是咽下委屈,語重心長說道,隱約帶著哭腔。
“夠了!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呵,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p> 何向文維護的呵斥道,他對林以喬是心存愛慕,卻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更多的是崇拜和欽佩,他也不容許任何人出口成臟的污蔑他的師傅,即使那個人是他曾經(jīng)傾心相付之人。
“我這樣的人?我怎么樣?我至少和你說的清清楚楚吧,她呢?她昨天晚上夜會顧家少爺,還濕著身子被人家抱回去的,現(xiàn)在府內(nèi)怕是傳遍了。之前又和李家小公子卿卿我我的。整日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裝給誰看呀!就你傻乎乎的,把她當神一樣供奉敬重。水性楊花,見一個勾一個,也配和我做比較?!?p> 被揭短的白雪不服氣的撅著嘴,怒氣沖沖的譏諷著。本就看準四下無人,又有青蘭把風,她倒是不介意說的再難聽一些。
說罷,眼淚嘩的一下就留下來了,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過也是氣他為了林以喬兇自己,之前可是連大聲一點的重話都沒和自己說過,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愛慕虛榮,原來你的品行也是可見一斑。她怎么都好,我樂意,我愿意,就不勞你費心了,好好做你的平王妃。祝福你們!”
何向文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舍不得放下的人?!這就是自己在得知她要嫁做人婦了還心存一絲希望,不愿意放下的人?!
終是沒有真正認識過自己所愛之人,終是錯付,終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