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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劫

第2章 戰(zhàn)疫情

疫情劫 皖喬 2086 2020-03-18 10:37:58

  陳大順吃了閉門羹,悻悻地回了家。他打開電視,就把張老漢說的“病毒”的事情忘到了腦后。他最近一直在追劇,很少看新聞,所以對外面的世界了解甚少。

  陳大順走了之后,張老漢就不停地抽悶煙,一邊抽煙一邊看電視,他不停地換臺,他不相信孩子們說的突然發(fā)生什么疫情是真的,他認為孩子們不回來過年也許是因為別的事情,他正在苦悶,接到了小女兒家外孫女的電話,說他們那里已經(jīng)有多人感染了可怕的病毒,而且感染這種病毒的人,無藥可治。不過,她請老爺放心,說她也已經(jīng)參加了志愿者,幫助小區(qū)居民買菜,她說像她這樣的志愿者還有很多,大家一起來和病毒做斗爭,一定能戰(zhàn)勝病毒的。當張老漢問起她的父母,她說媽媽是外科護士,應該不會有危險,再說,醫(yī)院對醫(yī)生護士有防護措施,她讓老爺放心,他們不會有什么危險。聽了外孫女一席話,張老漢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入睡前,張老漢還是不放心,他又撥通了小女兒的電話,電話里,小女兒似乎帶著口罩和他小聲說了一句:“爸,我在工作,等有時間我和您視頻?!?p>  “是家葦?shù)穆曇?,”老人確定,他自言自語。為之欣喜,轉(zhuǎn)而又有些擔起心來,“家葦在工作,一定是很忙,一定離病人很近,怎么辦?會不會被傳染?”

  老人開始從屋子里踱步到院子里,大雪封院,他在雪地上轉(zhuǎn)了幾圈,似乎在盡力想出什么好的主意,用微信的語音形式發(fā)給小女兒,又覺得自己孤陋寡聞,實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建議,他為之又苦惱起來。

  他在院子里一籌莫展,又回到屋里給大女兒打電話,電話關(guān)機,張老漢有點慌了,但定睛一想,大女兒是婦產(chǎn)科醫(yī)生,應該不會有什么事,再說,大女兒所在的北方城市距離小女兒的那個南方城市遠著呢,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他想,也許大女兒在忙著為產(chǎn)婦接生,所以電話關(guān)機了。

  張老漢知道大兒子此刻一定在開車,他沒有緊急的事情,一般不會給他打電話,他只在他的微信里給大兒子留了一條短信:開車注意安全,到疫區(qū)千萬把自己包嚴實了。但轉(zhuǎn)念他又想,大兒子是一個司機,坐在車里,很少和外人接觸,一般不會被傳染,他又把信息撤回了。

  他想給小兒子打電話,又覺得他在忙著生產(chǎn)口罩,多生產(chǎn)一個口罩就有可能減少一個人被傳染,至少小兒子一家是安全的,因為他們生產(chǎn)口罩,出門一定不會沒有口罩帶,老漢想,心里稍微有了點安慰。

  今天是大年三十,應該是闔家團圓的時候,張老漢的家里冷冷清清,墻壁上掛著他和老伴多年前去小女兒家串門時在小女兒的城市拍的照片,他仔細地端詳了一下老伴,又仔細地看了一下照片的背景,這么美的城市怎么可能出現(xiàn)病毒呢?張老漢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遠在外地的兒女們也一直惦記著東北的張老漢,她的小女兒趁吃飯的功夫給他微信視頻。

  張老漢看見女兒的臉因為長時間戴口罩和穿防護服,有點變得浮腫,臉上出現(xiàn)一道道戴口罩留下的痕跡,很是心疼地說:“如果累了就給單位請假,你身體不好,不能強撐著?!?p>  “現(xiàn)在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我怎么能請假呢?我的身體沒事,你看,我的身體好著呢?!迸畠簩χR頭里的父親微笑,扮鬼臉,“你一個人在家,要多吃飯,少抽煙,多喝茶水,少喝酒。”

  “我知道了,你比你娘活著的時候還能嘮叨。我自己會注意的,放心吧。”張老漢看到自己的小女兒就想起了老伴,她娘倆長得最像。

  掛斷了小女兒的電話,張老漢準備包年夜飯時吃的餃子,他買的一把韭菜放在窗臺上有點凍了,還有點蔫吧了,他把韭菜放在水里泡著,先開始和面。

  最近一年,張老漢做飯有了長進,之前老伴活著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做過飯,老伴突發(fā)心梗去世之后,他就摸索著做飯,按照之前他看到的老伴的做法做給自己吃,現(xiàn)在他做飯的本領(lǐng)越來越強了。包餃子他還不太熟練,但他知道,包餃子首先要用溫水和面。

  張老漢家是農(nóng)村普通的平房,他一輩子攢的錢都供兒女們上學用了,他一直住著三十年前他當村長時蓋的大瓦房,當時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房子,現(xiàn)在和其他人家比起來,他的這個三間大瓦房已經(jīng)過時了,但超大的窗戶和紅松的臥室地板依然顯出這個房子當年的氣派,盡管地板因為修了大炕只剩下了一小塊地方。

  張老漢正在和面,電話響了,是大孫子張漢良打來的,他說疫情嚴重,讓爺爺千萬不要出門。張老漢還沒和他說幾句,電話就掛斷了。

  “不是說瘟疫在你小姑那嗎?這么快就傳到你們那兒去了?現(xiàn)在看來,孫子一家也不安全了?”老漢兩手面,握著沾滿白面的手機發(fā)呆。

  張老漢的面和了近一個小時才算和成團。和面的時候,他一會兒接電話,一會兒打電話,一會兒又打開電視看新聞,一會兒又看微信朋友圈別人發(fā)的消息。

  張老漢的豬肉還在雪里埋著呢,他把那把凍韭菜切碎的時候,才想起來包餃子要放肉,他拿著一把鍬去雪堆里小心翼翼地挖那塊凍豬肉,整整半個豬啊,一百好幾十斤,他用繩子綁住一條豬腿,把它拖進屋。

  豬肉被寒冷凍得很硬很結(jié)實,張老漢掄起劈柴的斧子砍了半天,才把半個豬砍成了若干小塊,留下最小的一塊,其它的被他裝到水桶里又埋到雪堆里去了。

  張老漢把凍得很實的笨豬肉放進了水里,等它化開,他點起了一只旱煙,一邊抽一邊瞇著眼注視著那張照片里的老伴和她身后的風景。

  “如果老伴活著就好了,”張老漢咕噥了一句。

  就在張老漢抽煙的時候,大女兒來了電話,“爸,你餃子包了嗎?”

  “正在包。”

  “你會包嗎?”

  “會?!?p>  去年春節(jié),張老漢是在大女兒家度過的,因為大女兒三十晚上有臺剖腹產(chǎn)手術(shù),餃子就是他和女婿以及外孫女一起包的。

  在兒女家過年也未嘗不可,可他就是過不慣高樓里的生活,他在農(nóng)村住習慣了,總覺得住樓像蹲監(jiān)獄似的,太受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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