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客人房和主人房挨得很近,兩個建筑物的樣式卻是不一樣的,但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兩個建筑物都很大,這導(dǎo)致了兩個建筑物入口的位置有點距離。在去案發(fā)現(xiàn)場的路上,我們還碰見了兩個傭人。兩個女孩看樣子是剛做傭人不久,不懂得規(guī)矩,向我們兩位先生問好以后就沉浸在自己的話題里。
高個子女傭說:“剛才我碰見馬庫斯了,你知道他和我說什么了嗎?”
“說了什么?”,個子相對較矮的女傭似乎很感興趣——女人對于八卦總是很積極。
她全然不知已經(jīng)落入了自己女伴的圈套,高個子女傭為此沾沾自喜,她對矮個子女傭說:“馬庫斯告訴我,羅德里戈先生被人用槍射死了?!?p> “這是胡扯!”,矮個子女傭懷疑對方在尋自己的開心,顯得有些生氣。
高個子女傭生怕其他人聽不到,用很大的聲音去說:“這不是胡扯,是馬庫斯親自告訴我的!剛才不是有很大一陣聲響嗎?那個聲音其實就是槍聲。”
“也許是提姆打獵發(fā)出來的聲音,你以為我們的食材哪來的?!?,矮個子女傭推測的說,“總之羅德里戈先生不可能被死,因為我剛才還看見他和村子里的那個帥氣的年輕人打網(wǎng)球呢!”
顯然,對方和自己討論的并不是同一個對象。
“我說的不是那個滿臉大胡子的家伙。”,高個子女傭急忙的說,“我說的是他的兄弟,奧蘭治·羅德里戈。”
“他的兄弟,那就有可能了?!保珎€子女傭認可了女伴的話,開始害怕起來。
現(xiàn)在,克萊斯亞內(nèi)到處都是這種竊竊私語,雖然阿弗雷德的保密工作讓莊園外的人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但莊園內(nèi)的人卻是全都知道了。發(fā)生了這種事情,整個莊園都被籠罩在恐懼與悲痛之中,我不禁對未來會發(fā)生的未知的事情感到憂慮。
我們繞開兩位女士進入屋子內(nèi),上二樓可以看到阿弗雷德在奧蘭治的房間門口焦急的踱步,阿弗雷德也注意到了我們,很快的迎過來。
“德斯利先生,最糟糕的事情發(fā)生在我的身上了,我想萊昂斯應(yīng)該和你說了關(guān)于我兄弟的事情。”
“是的,羅德里戈先生。這可真不幸,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我這樣一位睿智的偵探在這里,你的兄弟絕對不會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切都交給你了,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會竭盡所能的去做。”
德斯利點點頭,說:“那真是太好了,我親愛的羅德里戈,我剛好有事想要問你。萊昂斯一直都是很天真的,他總是相信他第一眼所看到的,他的看法便是‘這是一起自殺案’,”,不知為什么,德斯利提到我了,“但是據(jù)我所知,你并不贊成他的觀點,你似乎認為這是一樁暴行,為什么你能如此確定呢?”
面對這個問題,阿弗雷德遲疑了一會,然后說:“憑我對于奧蘭治的了解,他并不像是會自殺的人,絕對是有人痛恨我的兄弟才下的殺手?!?p> “有什么人痛恨你的兄弟嗎?”
“我不清楚,但我懷疑納布魯多。他對道格拉斯小姐有好感這是克萊斯亞里的所有人都不可否認的事實。”
聽到這里,德斯利忍不住說道:“納布魯多不是在三年前就前往澳大利亞昨天才回來嗎?而道格拉斯小姐是在半個月前才被帶到克萊斯亞,先不談納布魯多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對道格拉斯小姐產(chǎn)生好感,光是被所有人知道這一點就有足夠多的疑問了。”
“啊,真是抱歉,我忘了告訴你。納布魯多是我父親和我母親以外的女人生下的,但事實是父親不愿意負起養(yǎng)他的責任,隨便把他扔在一個富貴人家中,而這個家族就是道格拉斯家族,納布魯多和道格拉斯小姐也算是青梅竹馬了。聽說兒時還有約定,在納布魯多被帶回克萊斯亞時這個消息就傳開了?!?p> 這不單單是有好感那么簡單了,納布魯多已經(jīng)愛上了特蕾莎。我這樣想著。
德斯利對阿弗雷德說:“也就是說你是懷疑納布魯多的,沒錯吧?”
阿弗雷德點點頭。
“可是要怎么做呢?開槍的那一刻兇手肯定在房間里面,而你和醫(yī)生就站在死者的房間外面,你雖然去找管家拿鑰匙,醫(yī)生可是寸步不離,兇手出來肯定會被看到;但事實是你們打開了門之后只看到那具令人不舒服的尸體,并沒有看到你口中的這個兇手。”,德斯利說。
“兇手絕對用了什么方法,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保⒏ダ椎锣洁熘?。
“或許是這樣……如果想知道答案一直站在命案房間的門外可不行,我必須要進到里面去。”,德斯利說完就單膝跪下,將手提箱搭在另一只膝蓋上面,打開手提箱取出一雙白色的皮手套迅速戴上。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就向我道歉,似乎是因為他并沒有料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情,雖然恰好把手提箱帶來是有先見之明的,可他只帶了一雙手套,并沒有準備我的份。但是我想只要不去碰案發(fā)現(xiàn)場的東西的話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德斯利蹲在奧蘭治的尸體邊上,首先沒有去管尸體被割裂的嘴角,而是拿起尸體右手握著的槍,從外觀上來看是轉(zhuǎn)輪手槍。德斯利打開了手槍的彈倉,在里面也發(fā)現(xiàn)一顆彈殼,德斯利也確定了它被用來開過一槍(轉(zhuǎn)輪手槍屬于非自動手槍,不同于自動手槍在開槍過后會自己將彈殼彈出,非自動手槍的彈殼會留在彈倉內(nèi),等到下次要裝彈時手動將彈殼取出)。
“啊,血已經(jīng)干了?!保滤估淘谑w腦袋右側(cè)的血,驚訝的說。
我說:“畢竟從槍聲響起到你來這里花了不少時間,凝固是自然的?!?p> 德斯利少有的贊成我的觀點,然后取出之前給我看的裝有硝酸溶液的瓶子以及一袋棉簽,他用嘴撕開了棉簽的包裝,取出一根,用棉簽去浸漬后涂在了奧蘭治手背等位置,最后棉簽也提取了火藥射擊的殘留物質(zhì),從這里來看奧蘭治的確開過槍。
“這個在意料之中。”,德斯利說。
我疑惑的問:“你怎么會料到?你也認為這是自殺嗎?”
“不,我還拿不定主意。不過想想也知道,如果是要把謀殺偽裝成自殺,連硝煙反應(yīng)這一點都沒考慮到的話,那這個兇手未免也太蠢了。一會我要讓莊園里的所有人都來做硝煙反應(yīng),雖然我知道這么做是徒勞,因為兇手肯定已經(jīng)想辦法應(yīng)對我們,但不完成這個流程的話我始終無法安心?!保滤估f。
我想這也是他的特點吧。
德斯利在奧蘭治褲子的口袋里翻出一把鑰匙。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鑰匙,仿佛手里捧著一顆珍貴的寶石,隨后他就到了門邊,嘗試著把鑰匙插進鎖孔,結(jié)果是——完全符合。
我們知道房間鑰匙就在奧蘭治的口袋里,而除了這把鑰匙就只有馬庫斯手中的備用鑰匙可以把門鎖起來,雖然我認為奧蘭治是自殺,但是如果真要我指證一個人為兇手的話,我想我的腦袋里最先浮現(xiàn)的肯定會是馬庫斯那張如同松樹皮的臉。
德斯利將鑰匙從鎖孔里面拔出來,而他也發(fā)現(xiàn)鑰匙有些黏,他抱怨道:“我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想的,他們是整天把自己的東西和糖果一起放在自己的口袋嗎?”
我被他的說法給逗笑了。
然后他的目光被地板上的某些黑色粉末給吸引了,德斯利拿出一塊布,蓋在那些粉末上面,小心翼翼的拾起來,那些粉末都附在了布上。他又取出了放大鏡,仔細觀察這些粉末,“這是什么?某種藥品?”,德斯利把布湊到鼻子旁邊,“也沒有什么刺鼻的味道。”
“我很不想潑你冷水,德斯利?!保覠o奈的說,“但那些似乎是碎頭發(fā)?!?p> “是嗎?哦,我的天哪,的確是?!保滤估牬罅搜劬?,“對,我其實早就知道,這只是碎頭發(fā)而已,不是什么有刺激性氣味的藥物。”,他尷尬的笑了笑,我也沒有繼續(xù)讓他下不去臺。然后他才去關(guān)注我認為一開始就該注意的東西——奧蘭治的嘴角。
“這可真恐怖。”,德斯利說,“是被那玩意割破的嗎?”,德斯利指著尸體旁邊的剪刀。
“似乎是的,上面還沾著血呢?!?p> “這是整個案子里最匪夷所思的地方,無論是自殺或是他殺,我都找不到很好的解釋。但倘若我能解釋這些,或許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德斯利說。
接著德斯利把視線落在了奧蘭治背后的那扇窗戶上,那扇窗戶是緊緊關(guān)上的,但是鎖是沒有鎖上的,德斯利向我確認:“你們到這的時候窗戶也是沒有鎖上的嗎?會不會是從這里逃走的呢?”
“這個我倒是沒注意,不過現(xiàn)在是沒有鎖住的當時應(yīng)該也是沒有鎖住的吧。”,我用嘲笑的口吻對他說,“而且這是二樓,沒有人會傻到從二樓跳下去的。如果說是用繩子爬下去,窗戶邊上也沒有固定繩子的痕跡。你還是把你那可笑的想法給我停止吧。”
德斯利說:“不,我親愛的醫(yī)生,可笑的是你,這是完全有可能的,或許你應(yīng)該去嘗試著玩電子游戲,那樣會讓你很好的明白為什么我說這是可能的,兇手是完全有可能從二樓直接躍下的。”,我想一定是尸體的慘狀影響了德斯利的腦子,否則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我不認為有哪個電子游戲能和現(xiàn)在的狀況有關(guān)。
“我的腦子很好用,我的朋友,不需要你擔心。”,德斯利一眼就看穿我在想什么,“你真該去玩一玩,育碧公司知道嗎?那家公司有一款游戲,準確來說是一個系列——刺客信條系列——我相信你一定聽說過信仰之躍?!保滤估脑掝}越扯越遠了。我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抱歉我沒聽說過信仰之躍——但是這有什么關(guān)系?這和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當然有關(guān)系啦,我的朋友。”,德斯利笑著說,“真沒想到你竟然不知道信仰之躍,那我就解釋一下好了——信仰之躍指的是指在游戲刺客信條中,從高處跳入草垛的跳躍動作跳下中途前翻270度背朝下落入草垛中。”
“所以?”
“所以你還沒發(fā)現(xiàn)?如果說窗戶下面有類似于草垛的東西,兇手完全可以像刺客一樣落到草垛里面啊!雖然游戲里面從幾百米落到草垛里平安無事有點不切實際,但要知道我們這僅僅是二樓。”
我這才明白過來。
正當我們以為案子有進展的時候,站在門外一直在聽我們談話的阿弗雷德毫不留情的朝我們潑了一盤冷水:“這是不可能的,奧蘭治房間的窗戶壞了,就算沒鎖也是打不開,更別說從窗戶跳下去了?!保牭竭@里,德斯利立刻跑到了窗戶旁邊,并且嘗試著將窗戶給打開,而果然和阿弗雷德說的一樣,根本就打不開。
“好吧,這算什么。我的好醫(yī)生,咱們失敗了!這下子算完了!”?,德斯利說話時雖然用的是開玩笑的語氣,可是顫動的濃眉卻反映出了內(nèi)心的失望和惱怒。我很不愿意看到德斯利頹廢的樣子,可面對現(xiàn)在的情況,我也束手無策。
德斯利沉默了幾分鐘,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會不會是兇手一直待在死者的房間躲在你們看不見的死角,等到你們把門打開,目光都聚集在尸體上的時候,兇手再從門口偷偷溜走?”
“這是不可能的?!保⒏ダ椎潞懿毁澇蛇@個觀點,“我和萊昂斯可沒有到屋子里面,這樣的話就算我們的目光都被尸體吸引了,兇手出來也是不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的?!?p> “是的,你說得對?!保@然這個推論仍然不成立,但是德斯利卻并沒有像剛才那樣沮喪,準確來說是和剛才恰恰相反,他很有干勁。德斯利問我:“萊昂斯,在羅德里戈去找管家拿鑰匙的時候你是在門口?還是門外?”
“我不知道,樓梯口算門外嗎?”
“原來你在樓梯口,我親愛的朋友,這樣的話我又有新推論了,我們只需要把我前面兩個推論結(jié)合在一起就可以了。首先萊昂斯和羅德里戈為了進行網(wǎng)球雙打比賽而來尋找死者,但是在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槍聲,這個時候兇手是絕對在房間內(nèi)的,為了防止門外的人進來,兇手在里面把門鎖住了。
“羅德里戈為了開門去尋找管家馬庫斯,而這個時候萊昂斯正在樓梯口,這下可以行動了。兇手先偷偷把門鎖解開,然后小心翼翼的出去,這時看見了樓梯口的萊昂斯,但顯然萊昂斯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下得小聲點了……兇手把門輕輕關(guān)上,再用備用鑰匙把門鎖住,萊昂斯在樓梯口,是不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往那邊走的,那該怎么辦?
“對了,窗戶!奧蘭治的房間靠著窗戶!兇手悄悄打開了窗戶,下面有個草垛,這是上天給的好機會,兇手縱身躍下落到草堆上,逃離了現(xiàn)場——我親愛的羅德里戈,幫我看一下外面的窗戶是不是開著的?”
阿弗雷德望向了窗戶,很肯定的回復(fù)了德斯利:“是的,德斯利先生,就像你說的一樣!”,然后把頭探出窗戶,“可是沒有你說的草垛啊!”
德斯利也到外面的窗戶旁邊,學(xué)著阿弗雷德的樣子把頭探出窗外,“的確是沒有草垛,但是你看這地上的痕跡?!保滤估檬种钢旅?。紅色的泥土地上出現(xiàn)兩排細細的車輪印,因為近期下雨的緣故,即使在二樓也看得清清楚楚,“這車輪的寬度很窄,我想應(yīng)該是推車,你們一直在尋找的草垛就被放在推車里,應(yīng)該是有人把推車給推走了,而這個人八成是兇手?!?p> 阿弗雷德對德斯利說:“可是備用鑰匙只有馬庫斯才有,按照你的說法,莫非馬庫斯就是兇手?”
德斯利說:“目前來看,這是最有可能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