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蜘蛛絲網(wǎng)
來自娃娃的動靜,有人心煩啼哭,有人卻發(fā)憷歡笑。
程子洋所處的密室漆黑一片,目不可視物。他淡然自若地站立在原地,耳邊留心些許動靜。
遠處的墻角傳來腳步聲,一點一點地還在不停地移動。
程子洋聞聲上前幾步,試圖搶占優(yōu)勢,將其捕獲。
不一會兒,他便如同之前幾人一般,被誘騙到了密室深處。他沒能逮捕到腳步聲所及的NPC,便直接的觸碰到了墻壁,他動作迅速的轉(zhuǎn)身,做出攻擊防御的姿勢。
接下來,再也聽不見腳步聲了,仿佛一下子憑空消失了。仍舊漆黑的空間里,陸陸續(xù)續(xù)地響起了許多聲音,時而是刺耳的利器摩擦碰撞,時而是來自各種小動物的鳴叫與嘶喊聲,時而超脫了常規(guī)的音域,傳來了人類無法忍受的聲波。
但他并不在意此等程度的刺激。
程子洋做個測試,他的聽力異常,總是可以聽到頻道更寬的聲音。因而,他總是感到耳鳴,耳畔全是嗡嗡的聲音。
他更為在意的是線索提示的“小心蜘蛛絲”!蜘蛛絲沒什么可怕,可既然它額外提起,自然不容小覷。應(yīng)該說,來自這里的一切事情,都不容得絲毫放松。
程子洋盡力地讓呼吸聲放緩,放輕,并努力地辨識著黑暗里傳來愈來愈多的動靜和動靜的相關(guān)行為軌跡。
黑暗當(dāng)中,失去了視覺的后果,使得聽覺以及其他感官變得格外敏感。除此之外,時間也仿佛被無限拉長。他沒有輕易動作,靜立著,也許過去了半個小時,也許過去了一個小時,他已經(jīng)沒有了清晰的時間概念。
終于,他嘗試邁動腳步,前行試探。
漆黑虛無的密室里,驟然響起了一聲,嬰兒的笑聲。
咯咯……咯咯咯……
程子洋一陣哆嗦,簡直毛骨悚然,汗毛瞬間立了起來。
黑暗引人遐想,與聲音伴隨著發(fā)展了無數(shù)人們的想象力。
程子洋覺得,從尾椎骨處直接上升至身體每一處角落,一陣陣的寒意襲來。更甚者,肌膚敏感分明的涼意順著脊梁爬上來,像是……一只嬰兒的小手在皮膚上輕輕撫過。
密室中仍舊響徹著嬰兒的笑聲。
咯咯……咯咯咯……
程子洋收緊手指,握拳,向后擊打,拳頭撞擊向身后的墻壁。并沒有什么,所謂嬰兒的存在。
程子洋醒悟,不能夠再這樣子等待了!它在學(xué)習(xí)!它會依據(jù)情況,分析人們的反應(yīng),不斷地挑戰(zhàn)人體的極限!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假的!
程子洋不斷在心里埋下暗示,他繼續(xù)行進。
又是一步動靜,環(huán)境又發(fā)生了變化。他聽得,剛剛還小聲刺激的金屬碰撞聲無限變大。于黑暗里驟然放大,無限放大!這聲音尖銳刺耳,紛雜無序,轟然躁亂,就像是金屬發(fā)了瘋似的咆哮轟鳴。
整個密室,整個黑暗的空間,都充斥著這刺耳的聲音,來自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地架勢。程子洋明顯感覺到,耳鼓涌動的異樣,整個腦袋就像是馬上要四分五裂地炸碎開來一樣。心緒翻涌,難以平靜下來,體內(nèi)也并不好受,有種從體內(nèi)爆炸的滋味。
他無法繼續(xù)故作淡定,試圖暗示自己的心理已經(jīng)被打亂了節(jié)奏,一時竟無法招架得住。他實在是難以忍受,不自禁地用手捂住耳朵,試圖將其聲音隔絕,可終究無濟于事。
捂在耳上的雙耳起不到任何作用,極致的噪音持續(xù)不斷,震得他感覺血管就要崩裂一般。
“啊——”程子洋一陣怒吼,他不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小心蜘蛛絲?蜘蛛絲?這哪里有蜘蛛絲?!
這世上總有些人,能夠在千鈞一發(fā)的情況下,爆發(fā)出駭人的巨大潛力。
終會發(fā)現(xiàn),克服難關(guān),打破虛無的存在,也不過爾爾。
程子洋努力忽視耳邊的噪音,在密室中行進,探索。
劃破空間的細線,從他的臉頰旁掠過,程子洋嗤笑,“呵……所謂蜘蛛絲?”
愈是靠近中央,細線穿行的頻率愈高,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迅速。
不過,因禍得福,專心躲避蜘蛛絲的攻擊,盡管偶爾因為心緒不寧被成功襲擊中,但是,耳邊那噪音卻逐漸的變?nèi)酢⒆冃 ?p> 以他以往的水平與身手,也許還能夠觀察出蜘蛛絲的行動軌跡和規(guī)律,順其自然地規(guī)避。然而,經(jīng)過剛剛的遭遇,他已經(jīng)沒有耐心,再去細細觀察,一一分辨了。
因此,蜘蛛絲或多或少地擦過他的身體,臉頰,肩膀,后背,大腿……
蜘蛛絲劃過的地方,火辣辣的,想來是受傷了。不過,這暗室中的涼意,倒是正好冷卻了剛剛氣血翻涌的熱氣,和傷口的火辣。
帶著數(shù)不清的傷痕,程子洋終于沖過障礙,耳邊機械聲音提示,“Bingo,答案正確!恭喜小伙伴成功逃離密室!”
重獲光明的滋味如何,他甚至沒有精力體味,甚至比起身體一道道傷口的刺激,腦子傳來一陣一陣的抽疼更是讓他難以忍耐。
他可以明確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聲關(guān)切的問候,但此時只是顯得格外聒噪。他閉著雙眼,防止眼睛一時受不了強光而有所損傷,用手捂住耳朵,不耐,“別說話!讓我安靜會兒!”
緩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感覺耳朵不再轟鳴,睜開雙眼。眼前最先入目的是一臉關(guān)切的童伊一,她沒什么傷痕,只是不知為何有些怪異地立著雙手。陳朱棣坐在一旁,他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剛干完體力活的樣子。還有蔣濤,他躺在一旁,身上的打擊痕跡也不少。
他聽見童伊一問道,“程哥,你沒事吧?”
程子洋聽言,感到有些好笑,有沒有事不會看嘛?他這像是沒事的樣子么?但是動作上,他卻無所謂的搖搖頭,問道,“就你們?nèi)齻€?”
陳朱棣,“三個?哦……小林在你身后呢!”
程子洋側(cè)頭,回身看去,果然,還有個林雪鳶。此時,她正閉著眼,盤坐著,可能是瑜伽動作。搭在雙膝上的雙手,透露出血紅色的痕跡,身上也有點滴痕跡,不過,他確定,不是血跡。
怎么看起來?他最慘?。〕套友笞猿?。
程子洋轉(zhuǎn)過身子,有些突兀地將頭直愣愣地倒在林雪鳶懷里,在耳邊殘留的轟鳴與身后傳來的驚訝呼聲之外,他還能夠聽得到林雪鳶的心跳。
撲通,撲通。
安靜祥和,平靜溫暖。
然而,沒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的林雪鳶猛地推開了程子洋。
程子洋放任自己身體倒下的趨勢,就像是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整個人向著地面軟倒下去?;杳郧暗淖詈笠庾R,他看見,林雪鳶下意識地伸出胳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卻沒能阻止倒下的趨勢,被帶進了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