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欺負人

　　雖然姜雪兒演技浮夸，倒依舊讓姜大娘心軟了。姜大娘瞧見她眼淚汪汪的模樣，一顆心就像被針扎了一般，疼痛難忍。手溫柔地撫摸著姜雪兒的眼角，她柔聲說道：“雪兒別哭，娘帶你去?！?p>　　姜雪兒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然后抽了抽鼻子：“娘，那我們快走吧?！?p>　　“好。”姜大娘到底是放心不下姜老三，聽姜雪兒這么一說，立刻將門掩上，便帶著姜雪兒進了村子。

　　一進村，姜雪兒便聽到一大媽破口大罵的聲音，直覺不妙，她趕緊沖了過去，一眼便瞧見了站在人群中間臉憋得通紅的姜老三，一臉憤怒：“大嫂，你怎么說話呢？”

　　姜方氏指著他的鼻子：“我還能怎么說話，老三，公公死得早，要不是我和你哥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會有今天的好日子嘛。你說說你，長大了就翻臉不認人了，買了新屋子都不告訴我們，真是寒了大嫂這顆熱乎乎的心了。”

　　“你的心熱不熱掏出來看看才知道?！苯﹥涸趶娜巳褐凶吡顺鰜?，表情冷淡至極。姜大娘一天到晚叮囑自己要遠離姜方氏，遇見她繞道走，今日一見，不過是一個潑皮無賴的婦人而已，終究掀不起什么大風(fēng)大浪。

　　圍觀的村民瞧見匆匆趕來的姜大娘紛紛嘆了口氣：“雪兒娘，你快去看看吧?！?p>　　真出事了！

　　姜大娘臉色大變，趕緊進了包圍圈。

　　那邊，姜方氏瞧見姜雪兒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郁結(jié)，上次她故意假裝和姜雪兒推搡，趁機把她拽進了河里，讓她的腦袋重重的磕在了石頭上，流了那么多血，這丫頭怎么還沒死？

　　至于姜方氏為什么弄死姜雪兒，這件事還從她兒子姜華說起，姜華今年十五，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參加鄉(xiāng)試，沒想到居然考上了秀才。這十里八村的第一個秀才，自然迎來了很多人的阿諛奉承，得了不少好東西，姜方氏來者不拒，統(tǒng)統(tǒng)收下了。

　　這之后，姜華的夫子明里暗里說了好幾次讓姜方氏去知縣大人那兒走走關(guān)系，爭取姜華在來年會試能中舉。

　　姜方氏也是過怕了苦日子，立馬跟相公姜伯儒商量，第二天便和姜伯儒一起去了姜老三家的破茅草屋。

　　姜老三上山砍柴去了，家里只留下姜大娘母女，兩人本就懼怕剽悍潑辣的姜方氏，見她和姜伯儒過來，立馬給兩人沏了壺茶，然后和姜雪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一旁。

　　“就給我喝這個？”姜方氏嫌棄地看了一眼杯子里渾濁的茶，冷哼一聲，嘴角一撇，自從他兒子中了秀才，這附近的鄉(xiāng)紳富戶可是送了不少好東西，其中就有茶葉，好茶喝多了自然瞧不上老三家的劣質(zhì)茶水。

　　姜大娘敢怒不敢言，畢竟自家相公挺在乎親情的，最見不得兄弟鬩墻，妯娌不睦，再者姜方氏就是個潑皮無賴，若是真?zhèn)怂隙ㄋ览p著他們要醫(yī)藥費，家里的錢可是給雪兒準備的嫁妝錢，可不敢亂花。

　　姜方氏斜眼瞥著啞巴似的母女倆：“老三呢？”

　　姜老三是她從小見著長大的，寶豐村的規(guī)矩是長子侍奉雙親，所以婆婆很不喜歡這個小兒子，加上他剛出生沒多久，公公就從山上摔下來丟了性命，婆婆就更加討厭他了。

　　她嫁過來以后，見姜老三饑一頓飽一頓的，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忍心，便會給他一些剩飯

　　姜老三也因為這事兒，一直記著她的好，逢年過節(jié)的都會送些東西過來。

　　而姜方氏卻因為歲月的蹉跎，逐漸變成了一個市儈、貪婪、自私的婦人，一心為了家，這也算是這個年歲所有女人的命運吧。

　　姜大娘聽見大嫂問話，低著頭，畏畏縮縮地回答：“大嫂，老三上山了?！?p>　　嘴角一撇，姜方氏滿眼輕蔑地瞧著沒出息的妯娌和渾身輕顫的姜雪兒：“一天天的往山上跑，是不是掙了大錢了？”

　　姜方氏這是故意把話題往錢這方面引，畢竟這姜老三的錢最好拿了，到時候自己哭個窮，這銀子基本就不用還了。

　　姜大娘一個婦道人家，常年居住在這山腳，也沒什么姐妹聊聊天，自然不知道她話里的意思。姜方氏話音剛落，姜大娘便搖了搖頭：“沒幾個錢的。”

　　姜雪兒卻是聰明，聽大伯母這個語氣，八成又是來借錢的，說是借，倒不如說是拿，姜方氏借錢從來不還的。

　　平時倒也沒什么，可她和隔壁村的劉天壽快要成親了，為了不讓婆家人瞧不起，她必須得準備好嫁妝，還不能太過寒酸。

　　她膽子小，不敢說什么，只是輕輕拽了拽姜大娘的衣角，希望她別又被大伯母騙了。

　　姜大娘看了看不懂姜雪兒的小心思，姜方氏卻看得真真切切，這小蹄子心里憋著壞呢，肯定是想破壞自己的計劃。

　　姜方氏卻突然態(tài)度來了個大轉(zhuǎn)彎，親切地拉著姜大娘的手：“弟妹，你也知道這華兒中了秀才，他可是咱們寶豐村第一個秀才，你可得多幫忙他呀?！?p>　　“自然是該幫的?！苯竽餃喨徊恢约阂呀?jīng)落入了姜方氏的圈套，依舊唯唯諾諾地點著頭。

　　丈夫說過這個大嫂心是好的，只是脾氣差了些，不礙事兒的，姜大娘也是這么認為的。

　　見她這么蠢笨，姜方氏心里忍不住偷笑，她眼里硬生生地擠出兩滴眼淚：“弟妹啊，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次華兒參加鄉(xiāng)試，我們家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來了，眼下連喝粥都成問題?！?p>　　說著她搓了搓手，一臉為難道：“弟妹啊，你看看能不能借點銀子給我呀？”

　　姜大娘一張臉瞬間耷拉下來，她是真的被大哥一家借怕了，借出去的銀子就像扔給狗的包子，有去無回，家里如今連個像樣的屋子都沒有，她不喜歡這樣的日子。

　　思索良久，姜大娘終于鼓起勇氣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大嫂，我們家是真沒有銀子了?！?p>　　“沒銀子？”她冷哼一聲，粗鄙的翻了個白眼，“沒銀子你家雪兒生得這么漂漂亮亮的。”

　　說起這個姜方氏就來氣，都是土生土長的農(nóng)村人，為啥姜雪兒就生得白白凈凈，早早就定下了隔壁村地主劉強的兒子劉天壽，她閨女二十了還沒個著落，甚至連提親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