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誦經(jīng)聲,響徹世間,普度有幾人;
夢偏冷,輾轉(zhuǎn)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轉(zhuǎn)身,空留余溫,溫暖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大雁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恨無怨,一盞殘燈,燃盡百世緣;
容我再等,苦海干涸;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
古怪的戲腔,從黃沙中飄飄蕩蕩而來。
初時只如細蚊輕喃,似有似無,模糊不清。
不過三兩息之間,便清晰可聞,每個字都清晰的印入腦海。
滿是凄涼悲切之意的女聲,蘊含無盡深閨怨氣,猶如鋼針刺穿心臟,讓人頓覺無法呼吸,從心臟中噴涌而出,彌漫全身,直至將人凍結(jié)。
伴隨著這凄涼悲切的戲腔,是嗩吶鑼鼓笙簫的配樂,但是這陰惻惻讓人寒毛炸裂的配樂之中,無名的多了許多莫名的喜意。
“這是陰兵過境,但是這里怎么會有陰兵過境?”牛有才打著哆嗦顫顫的說道。
說完還不解氣的照著泥鰍的腦袋來了一個響。
“怎么會是陰兵?!眽炑那牡奶匠鲱^,輕聲的說道,“死域之內(nèi)不應(yīng)該是僵尸嗎?我曾在外圍看到的是僵尸啊?!?p> “小聲些,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标幦戳艘谎叟S胁诺?。
“晚了?!苯喝嗳嘌劬Φ馈?p> 江玄兒話音剛落,一股陰氣撲面而來,蕩開無盡的黃沙。
讓著原本熾熱難耐的死域,一下子來到寒風(fēng)凜冽的深秋。
“這該死的陰氣怎么比黃沙都可惡,這霧蒙蒙的,能見度比黃沙都低。陰兵到那里了?”蒼耳恨恨的說道。
“不到百丈了?!苯阂呀?jīng)習(xí)慣了蒼耳會時不時的冒出一些奇怪的語言,但仔細一想說的挺有道理。
牛有才和陰三雖然不懂蒼耳說的能見度是什么,但是大致的意思還是能夠明白的。
霧蒙蒙的陰氣逐漸在四周蔓延,黃沙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蹤跡。
但是那古怪的戲腔卻是越來越清晰可聞,笙簫鑼鼓的聲音和戲腔完美的融為一體,若是沒有那陰惻惻的感覺,只聽聲音,絕對會讓人誤以為這是那家正在辦白事,就等著引著逝者上路了。
只有那嗩吶之聲有些跳脫,忽高忽低,高時猶如百鳥朝鳳萬物迎春,低時猶如天地同悲萬事皆哀,仿佛要掙脫戲腔的束縛,卻是無能為力,只能期期艾艾自憐自賞。
“我們離開吧。”泥鰍低聲的說道,他的那雙順風(fēng)耳此時幾經(jīng)縮小的如黃豆大小,緊緊的堵住耳孔。
“走不了了?!苯旱吐晣@道。
“小心些,來了。”蒼耳道。
只見遠處一陣陰氣翻涌,才見到鬼影浮動。
一群身穿紅衣,手中各自拿著笙簫鑼鼓的鬼兵飄飄蕩蕩而來,咋一看就像是那家的迎親隊伍,但是奏樂期期艾艾感受不到半點喜慶,滿是陰森哀怨。
待到近些,發(fā)現(xiàn)這一群紅衣鬼兵竟然都是女鬼兵,個個雖然面色慘白,但是也描眉畫眼,朱唇輕點,盤起一頭長發(fā)。
但是在其中卻是有一名黑衣男鬼兵,滿面黑線,不情愿的吹奏著嗩吶,如果不是后面的紅衣女鬼兵推著,都不愿向前飄蕩一步。
前面奏樂的飄過眾人身前,后方來了三十二名赤果上身的轎夫,抬著一頂紅色的裝點的喜氣洋洋的轎子,飄蕩而來。
在他們的后面,同樣是一群身穿紅衣,面色慘白,笑容詭異的鬼兵,男女都有,捧著一個個扎著紅花的禮盒,抬著貼著囍字的朱紅木箱,飄蕩而來。
眾人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這些飄過的鬼兵,一動不動的,大氣不喘,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打算。
這近百鬼兵雖然看上去面色慘白,笑容詭異,但是都看不出死相,能將死相掩蓋起來的鬼兵起碼都是筑基期的存在,更何況那三十二名抬花轎的鬼兵鬼體凝聚,起碼是金丹境的存在。
而在場的眾人,不擅長戰(zhàn)斗的墳妖最先排除,其余的人修為最高的就是陰三才筑基六層,上去都不夠那些金丹一巴掌拍的,更不用說還有那么多筑基,就算都是筑基一層,也能將他們吃的一點也不剩。
雖然以前聽過陰兵過境的事情,但是這鬼兵迎親的事情還都是第一次見,也只能站立原地,靜觀其變。
當(dāng)那頂三十二抬的花轎經(jīng)過眾人身前的時候,就聽到花轎前一名舉著牌子的鬼兵高聲尖叫一聲。
“迎親回門嘍……”
尖叫聲未止,蒼耳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出現(xiàn)一張軟綿綿的榻上。
定神一看,江玄兒,牛有才,陰三,泥鰍都在,唯獨沒有墳妖。
左右一看,紅簾、紅榻、紅枕、大大的囍字,可以確定四人現(xiàn)在是在那頂大花橋之內(nèi)。
“放開我,我要上花轎……”
突然聽到后面隱約傳來的叫聲,細細一聽,不是墳妖又是何人。
坐在靠后的陰三將后面的紅色簾子掀起來,正好看到墳妖被困在一個朱紅色的大木箱之上,正在撕心裂肺的哀嚎。
墳妖看到花轎之內(nèi)的眾人,嘴上叫的更歡暢了。
一名鬼兵是在聽不下去了,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塊破舊的布,直接塞到墳妖的嘴里。
那塊布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清洗過了,看上去就油膩膩的,在鬼兵拿出來的時候,上面還飄起絲絲的黑煙。
塞到墳妖嘴里,墳妖直接雙眼反白,直接暈了過去。
一個鬼兵走上前來,身后將陰三掀開的簾子關(guān)上,一句話沒說,有退回道隊伍之中。
花轎之中的五人想盡辦法卻也是無能為力,出不去。
最后只能靜靜的坐在花轎里面,聽著前面?zhèn)鱽淼蔫尮男鷩讨暫湍顷庩栴D挫的古怪戲腔。
“每個人都應(yīng)該有對付鬼物的方法,都準(zhǔn)備一下,到時候視機而動吧?!?p> 蒼耳說著,低頭整理起乾坤袋里的各種符篆。看著那些符篆蒼耳微微嘆氣,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看到其余四人還在低頭整理著乾坤袋,蒼耳盤膝打坐,閉上眼睛,在識海里面,翻找起之前放到遮天布里面的東西,最后無奈的發(fā)現(xiàn),他真還沒有能夠有效對付鬼物的東西,畢竟之前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鬼物,更沒想到這才第一次獨自出門,就遇到這樣的情況。
花轎內(nèi)暫且不理,且說花轎外面,隊伍在這古怪的奏樂當(dāng)中,飄飄蕩蕩的前進。
不多時,前方濃郁的陰氣就像是被一只手撥開的簾子,露出后面的真容。
是一柄半露在地上砍在一塊青石上的三尖兩刃刀,豎在那里直直的指向天空,后面是一條十丈長的深淵,深不見底。
這條深淵像是被人手握三尖兩刃刀從地底向上劈出的一樣,只可惜就那么一砍之力,卻是砍在了青石上。
這些鬼兵繞過青石和三尖兩刃刀來到深淵的盡頭,依次向著深淵里走去。
(這章開始的歌改自周董的《煙花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