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鬼兵并沒有想象中直接掉入或者飛入深淵之內(nèi),而是非常自然的就像是在平地上行走一樣,行走于這深淵的峭壁之上。
花轎之內(nèi)的四人,也完全沒有感覺出任何異樣,依然安靜的坐在花轎之中,思考著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一切,和應(yīng)對的方法。
花轎外的眾鬼兵,雖然看似走的非常輕松,但若仔細(xì)觀察就可以從他們那慘白的臉上看到絲絲的緊張。
領(lǐng)頭的鬼兵緊閉著雙眼,飄動的不緩不快,極為有規(guī)律,每一息飄出多遠(yuǎn)都極為的準(zhǔn)確,誤差不足一寸。
飄出一定距離,領(lǐng)頭的鬼兵就會變化一個方向繼續(xù)前進(jìn),后面的鬼兵,緊隨其后,不敢掉隊。
就這樣忽左忽右,時不時還要后退一些的前進(jìn)著。
墳妖這時醒來,被眼前的情況嚇住了,趴在朱紅色的木箱上一動不敢動。
過了一陣,看到好似沒有什么危險,墳妖的膽子也慢慢的大了起來,開始向著左右兩個抬著木箱的鬼兵搭話,卻是沒有鬼兵理會他。
墳妖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就蒼耳那些修士還是俘虜?shù)臅r候,自己都愿意和他們聊天,怎么現(xiàn)在自己還不是俘虜(自認(rèn)為),怎么就不理他。
于是墳妖偷偷的伸著自己的棺材板捅一下右邊的,在捅一下左邊的。
兩個鬼兵還是沒有理會他,只是緊盯著前面的鬼兵,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就在墳妖這樣好死不死無理挑釁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
在一個左轉(zhuǎn)的時候,墳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一下加大了棺材板上的力量,使勁捅了一下左邊的鬼兵。
左邊鬼兵心系轉(zhuǎn)彎,也沒有在意墳妖,就那么踉蹌了一下,朱紅色的大木箱一個晃動,重重的撞在左邊鬼兵的身上,悲劇發(fā)生了,左邊鬼兵沒有控制好摔了出去。
墳妖眼睜睜的看著左邊鬼兵的鬼兵還在空中飛著,就突然半個身子一閃而逝,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半個身子摔在地上,慢慢的化作一團(tuán)煙霧,消失不見了。
右邊的鬼兵卻是不急不快的拉住大木箱子,沒有讓大木箱跟著飛出去。
“碰……”
木箱落地的聲音,嚇得周圍的鬼兵不由停住了腳步,一個捧著禮盒的鬼兵走過來,將禮盒放到墳妖的身上,和之前的那個鬼兵抬著木箱繼續(xù)上路。
其余的鬼兵也好似沒有看到那個消失的鬼兵,繼續(xù)前行。
墳妖這下不敢亂動了,老老實實的趴在木箱上,抱著那個鬼兵放到身上的禮盒。
這看似非常平靜的深淵峭壁上竟然滿是禁制,如果不是這些鬼兵知道行進(jìn)的路徑,如果有人膽敢闖進(jìn)來,一定會死傷慘重。
行進(jìn)了一段時間之后,這些鬼兵不再是一路順著前進(jìn)。
當(dāng)他們走到一處地方的時候,就會消失不見,再出現(xiàn)就是在更深的一處地方,然后繼續(xù)向前飄蕩。
就這樣這些鬼兵一路跳躍著向前飄蕩,很快來到了深淵底部,視線也相對深淵里面逐漸的明亮了起來。
走出深淵,出現(xiàn)在眾鬼兵身前的是一片花海,一片彼岸花花海。
一條小溪從花海穿行而過,一邊是血紅色的彼岸花花海,一邊是純白色的彼岸花花海。
這顏色深黃像是腐爛的肉一樣的小溪從遠(yuǎn)處憑空出現(xiàn),又在盡頭憑空消失。
小溪中無數(shù)冤魂不斷的在掙扎,咆哮,但是他們卻是無法掙脫溪水的束縛,聲音也無法從溪水中傳出。
迎親的鬼兵順著血紅色的彼岸花花海中的一條羊腸小道飄蕩前行,飄過小溪上的一座小木橋,有穿過純白色的彼岸花花海,來到一片滿天黃沙之中。
在滿天黃沙之中,有一座古風(fēng)古色的莊園屹立其中,紅磚碧瓦,亭臺樓榭俱全,莊園之前,一座九丈高的牌坊屹立,上書西梁二字。左右梁柱之上是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真情,指望和諧同到老;下聯(lián)是:假意,牢藏情意養(yǎng)元神。
隊伍順著牌坊進(jìn)去之后,頓時喧囂聲大作。
里面張燈結(jié)彩,紅布鋪地,紅綢掛窗,院子里一張張蓋著紅布的圓桌擺的整齊,桌子上賓客坐的滿滿的,說笑聲,恭賀聲,聲聲入耳。
仔細(xì)看去,這些賓客絕大多數(shù)都是女鬼,只有寥寥幾桌上有男鬼。
這些女鬼或是錦繡華衣,或是皮甲持槍,或是官服持板,或是青衣素裹,或是村姑老嫗各不相同,但同樣的是眉宇間的苦澀和臉上略帶詭異的笑容。
歡笑恭賀聲中,或許只有桌上的陰氣繚繞的美酒能解除他們的苦悶之情。
那寥寥幾桌的男鬼,卻是看著后院的方向滿是向往之意。
眼看迎親隊伍歸來,站在中央,一副身穿宰相打扮的老嫗,拱手對著眾位賓客一禮,然后高聲叫道。
“吉時已到,送入洞房?!?p> 這一聲叫過,那些圍桌而坐的賓客們才放開來,交杯換盞,觥籌交錯,一副好不熱鬧的景象。
三十二名轎夫抬著稀奇的大花轎徑直往后院飄去。
進(jìn)入裝點華麗喜氣的婚房,將大紅的花轎放下之后,轎夫依次退去,只留花轎對著青紗帳暖的大紅婚床。
只見婚床上的紅色紗帳之中伸出一只纖纖玉手,對著花轎輕輕一招手,花轎瞬間化作一條紅色稠幔飛到玉手之中,原地只留下蒼耳五人左右四顧。
“和尚?”
如夜鶯初啼,婉轉(zhuǎn)動聽的聲音從紗帳之中傳來。
玉手輕撩,紅色紗帳打開,讓眾人看到了婚床上的美景。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看的蒼耳四人目瞪口呆,反應(yīng)過來之后是滿臉羞愧之色的底下了頭。
怎能如此輕挑的直視這樣一位美人!
江玄兒卻是在第一時間底下了頭顱,口中不停的默念著阿彌陀佛,剛才不知為什么,只看了就那么一眼,只是那么一眼,他的心卻是不爭氣的亂了,慌了,就在那一剎那佛仿佛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這究竟是怎樣一位美人?
俏麗若三春之桃!
清素若九秋之菊!
好像還不足以形容其萬一,她的身上有著貴妃之雍容華貴,也有著素女之清妝淡雅。
那美人卻是無暇顧及眾人的所思所想,徑直來到江玄兒的身前,仿若癡迷一般的輕輕捧起江玄兒的臉。
看著那在回憶里,在夢中,以及在眼前的這張臉,這張無論時光如何流逝,滄海桑田如何變換都無法忘記的臉,美人的眼睛濕潤了。
作為一位女鬼,她何成哭泣過,何時有過淚水,此時她眼中卻滿含著淚水。
“我生君也生,卻如陌路擦肩過;我死君為佛,不入輪回思萬載;
黃泉水濤濤,彼岸花開花又落;西涼國已覆,為君殺盡黃泉路;”
口中喃喃念著,美人跌坐在地,手卻不曾離開江玄兒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