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信任是相互的
雷云宗內(nèi)。
此時,距段天揚離開已過了兩天。
自從他以雷霆之勢掃掉冀北其余四派,這段時間一直無人再來打擾。
畢竟一連死了四個門派之主。
江湖上的散人但凡有點腦子,動歪念時也得想想,自己比他們的實力如何。
雷二明挑起了大梁,一邊等著師兄帶藥回來,一邊帶領(lǐng)宗內(nèi)眾人探外撫內(nèi),不落練武本分。
一切總算順利。
雷大明傷勢好轉(zhuǎn),配合著療傷丹藥,已經(jīng)醒了過來。
只是因為中了鐵無疆一拳,此刻內(nèi)傷仍在,想要運功,沒一個月的時間怕是做不到了。
而另一邊,雷崇明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zhuǎn)。
若不是段天揚當(dāng)初灌輸大量真氣,幫其護(hù)住經(jīng)脈,此時只怕已一腳踏進(jìn)了閻王殿。
從上到下,每時每刻都有人悉心照料著他。
也多虧他往日對弟子們的思想教導(dǎo),在大難面前,雷云宗才沒有一哄而散,反而凝聚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向心力。
他雖倒下了,反而激勵著更多弟子拼命修煉。
只有變強(qiáng),才能不被敵人盯上。
只有更強(qiáng),才能改變現(xiàn)狀。
這段時間,雷二明已經(jīng)突破到了練氣五重,卻仍自感不足,一刻也不放松。
正當(dāng)他練氣穩(wěn)固之時,忽然有兩位師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jìn)來。
“師兄,不好了,有人要闖宗!”
“誰?”
“一伙自稱涿郡刀派的人?!?p> “隨我去看看?!?p> 雷二明現(xiàn)在穩(wěn)重了不少,不慌不忙地帶著師弟們一同前往。
出了宗門,果然見山口堵著一幫五大三粗之人。
最前排幾個,臉上各自帶著莫名的煞氣。
更奇怪的是,這幾人所帶的刀,并非砍刀腰刀,而是殺豬刀。
來者不善。
雷二明連忙質(zhì)問道:“閣下是什么人,為何闖我雷云宗?”
領(lǐng)頭之人站了出來,身上彌漫著一股令人倒胃的豬肉腥味。
他油嘴一咧道:“老子名叫孔彪,我們乃是新成立的涿郡刀派,特地來與雷云宗結(jié)盟,以圖共霸冀北之地。”
說著,他手一招,身后竟有上百號人涌了出來,登時將宗門前的小片空地圍得水泄不通。
雷二明見對方如此多人,孔彪本身又實力不俗,不由地暗暗心驚。
這樣規(guī)模的勢力,以前怎么從沒聽說過?
原來,孔彪本是涿郡一屠戶,但自幼習(xí)武,久而久之,一把殺豬刀已使得爐火純青,其境界更到了練氣七重。
冀北四派覆滅之后,他意識到出人頭地的機(jī)會來臨。
因此先招攬本郡身懷武藝的幾名屠戶,再向大刀會原來的弟子拋出橄欖枝,進(jìn)而成立了涿郡刀派。
聽聞段天揚離開了冀北,至今未歸,孔彪便立刻向雷云宗動手。
至于結(jié)盟,純屬是個幌子。
“看來,今日又是一場惡戰(zhàn)!”
雷二明一眼看出了對方的野心,態(tài)度十分堅決,當(dāng)即準(zhǔn)備集合弟子過來守宗。
忽然,山口外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雷二明大喜過望。
定睛一看,此人卻不是段天揚。
來者飛身下馬,從眾人頭頂一躍而過,身法極為輕盈。
穩(wěn)穩(wěn)落地后,千里追兇一甩斗篷,手中長劍熠熠生輝。
“段天揚乃朝廷緝拿要犯,其所在雷云宗亦成為皇捕閣重點調(diào)查對象。
即今日起,任何人不得擅闖雷云宗,違者立斬!”
孔彪此時心高氣傲,哪里肯服氣。
他晃著手中殺豬刀,罵道:“他媽的,天高皇帝遠(yuǎn),朝廷向來不插手武林紛爭,你有什么資格管我們?”
話剛出口,千里追兇眉頭一皺,內(nèi)力順著手中長劍一吐。
寒光驟閃而過。
數(shù)丈之外,孔彪已人頭落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驚呆了涿郡刀派的人。
千里追兇將劍一指,沉聲道:“還有誰想與朝廷作對!”
霎時,眾嘍啰一哄而散,生怕慢了一步就落得孔彪的下場。
一場沖突,就這么草草收場了。
雷二明大為不解,上前抱拳道:“多謝捕頭出手相助,只是不知道段師兄他犯了什么事?”
“他殺了一位員外?!?p> “?。慷螏熜置髅魇侨フ?guī)煾档囊晃还视延懰?,怎會變成這樣?”
雷二明頓時有些慌了。
段師兄要是被抓了,不僅宗內(nèi)少一庭柱,而且?guī)煾地M不是...
千里追兇從懷中取出了定元丹,交到二明手中。
“這是段天揚托我?guī)淼?,你快拿去給你們的師傅服下吧?!?p> 雷二明望著手中丹藥,驚喜之余追問道:“那段師兄呢?”
“已被我抓獲,不出意外,應(yīng)該在前往皇城的路上了。”
“什么?那他會怎樣?”
“依法懲處?!?p> 千里追兇沒有多停留,斗篷一甩,留下了最后一句話:
“我能幫你們的就這么多了,好自為之。”
......
數(shù)天之后。
一輛從河間縣出發(fā)的囚車,往西南方向晃晃悠悠地走著。
目的地,自然是長安皇城內(nèi)的皇捕閣大牢。
如今,隊伍已到了豫州河內(nèi)郡。
總計四名差役護(hù)送著囚車,正沿著黃河北岸,尋找渡河的碼頭。
這些差役都是干了十幾年活的老手了,一向沉著鎮(zhèn)定。
可此次護(hù)送之旅,他們卻總有不好的預(yù)感。
只因囚車中坐著一個人。
一個幾天就已清醒,卻一言不發(fā)的人。
差役們給他點吃的,他便咽了下去,不管他時,他便盤腿坐于囚車中閉目養(yǎng)神。
平靜的神情,反倒比差役們更顯輕松。
但,誰也不敢小瞧此人,更不相信其真的會一直乖乖就擒。
因為這個人,可以和皇捕閣一位名捕斗得難分高下。
又有同行相傳:
此人闖入滄州屠殺李府之人,激戰(zhàn)之時,渾身殺氣猶如邪魔一般。
總結(jié)來說,危險至極。
如此危險的犯人,可上頭卻不親自護(hù)送,反而只派了四名武力平平的差役,實在讓人費解。
更匪夷所思的是,世上壓制武者功力的刑具不在少數(shù),可千里追兇偏偏用了最普通的手銬,最簡易的囚車。
這不擺明了讓對方有逃跑的機(jī)會么?
一但其發(fā)難,四名差役合起來也斗不過對方一根手指頭。
然而,最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
此人清醒過后,根本沒有任何逃跑的意愿。
甚至連一個動作也不多做,一句廢話也不多說。
仿佛安坐觀覽馬車似的,就這么靜靜待著。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輛其貌不揚的囚車,是什么驚世駭俗的壓制秘寶呢。
數(shù)天之內(nèi),其問過的話只有:
“出發(fā)多久了?”
“此地為何處?”
四名差役紛紛摸不著頭腦,只覺世間最怪的事,都被自己等人撞上了。
囚車內(nèi),段天揚正在趁隙內(nèi)練。
這幾日的休息,他總算消去了全身的疲憊,功力也迅速恢復(fù)上來。
即使如此,他果真遵守與千里追兇之間的約定:移交于他人之手前,絕不抵抗逃走。
而千里追兇給他的安排,已足見對他的信任。
否則,一旦他違背諾言,輕而易舉便能走脫。
到那時候,千里追兇便要承擔(dān)過失之罪。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總是相互的。
突然,邪龍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小子,你還不趕緊動手走脫?我曾聽說人類皇城之內(nèi)高手如云。
你這后天境的實力,在江湖上尚能呈一時之威,真進(jìn)了皇城,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這已經(jīng)是段天揚清醒以來,它第二十六次的善意“提醒”了。
大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的意思。
段天揚卻鎮(zhèn)定道:“我已與他立下承諾,也相信此刻他已將丹藥送至雷云宗。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也絕不會食言。
否則我與那親手所刃的李貴,又有什么分別?”
邪龍見他如此堅定,當(dāng)即憤憤道:“君子?通通都是廢話,這就是本龍最瞧不起你們的地方!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么諾言名聲都是過眼云煙而已。
小子,唯有不擇手段之人,才能創(chuàng)立無上霸業(yè),懂嗎?”
“你自詡不擇手段,到頭來又如何呢?”
“......”
“你給我老實點,我的決定輪不到你來左右。
之前你在我耳邊吹風(fēng)的賬還沒算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嗎?”
“哼,愚不可及,你真是無可救藥,枉費本龍對你的一片期望?!?p> 未等其吐完最后一個字,段天揚頓時提起心神,將邪龍的意識完全壓了下去。
忽然,囚車后的一名差役驚呼道:“快看,后面那是什么人?”
眾人連忙停車,紛紛回頭看去。
果然有一隊人馬,全身黑衣蒙面,直沖囚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