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歌捂著后腦勺,齜牙咧嘴的坐起身來,等到疼痛感逐漸消失,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周圍的環(huán)境不太對勁。
他是一名小說作家,還在上大學(xué),就在他在原先家里的書房中苦思冥想,思考如何開展后續(xù)的故事的時候,后腦勺突然好像被一把巨錘砸中,直接讓他昏厥過去。
而現(xiàn)在,他躺在一張破爛不堪的床上,說是床,其實不過是幾張木板釘在一起,上面鋪了稻草而已。周圍圍著縫滿補(bǔ)丁的灰色粗布搭成的蚊帳,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海腥味,土墻上甚至沒有窗戶,昏暗的房間只靠著從門縫里透出的一點點光來照明。
他連忙檢查身上,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異常后,才稍稍放下心來。
“宿主你醒啦!”
一聲清脆動聽的聲音陡然響起在趙清歌的腦海,嚇了他一跳,他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頭,卻除了頭發(fā)什么都沒摸到。
“宿主不要緊張,你可以用意念和我交流,就是說只要你在腦海中想,我就可以聽到?!?p> 趙清歌半信半疑的停下手,試探著用意念和這個未知的聲音交流:“你是誰?我在哪?”
那個聲音清脆的回答道:“我的來歷用你可以理解的說法來說,就是某位神的一滴眼淚。而你現(xiàn)在被我神選中,為我神解決一些事情。當(dāng)然如果你完成了我神的任務(wù),我神也會有相應(yīng)的獎勵給你。”
趙清歌敏感的捕捉到一個詞。
“神?”
“是的,我的主人是一位神。至于你現(xiàn)在的位置,是在一個幻想世界中。”
“幻想世界?不是在地球?”趙清歌臉色嚴(yán)肅起來,問道:“那我還可以回到我的世界嗎?”
“當(dāng)然可以,這項權(quán)限在我神賦予我的能力之中,只要你能夠完成足夠的任務(wù),我自然會讓你有時間和你的家人團(tuán)聚,作為小福利,我已經(jīng)事先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宿主你的相貌。”
“你還知道我為什么想回去?”
在知道自己還可以回家時,趙清歌明顯輕松了很多,相對來說他對自己腦海中的這滴眼淚產(chǎn)生了更大的興趣。
“希望宿主明白,我并不是一部冷血的機(jī)器,你可以將我當(dāng)做一個正常的智慧生物來對待。我神賦予的職責(zé),是讓我以這種姿態(tài),去體會她沒有體會過的一些東西,比如,人類的情感?!?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之所以會選擇你,首先是因為在缺少載體的情況下,我并沒有辦法融入人類中去,即使強(qiáng)行融入,我也沒有辦法確切的體會到人類的感情。其次,我神觀察了眾多的人類,才選擇了身為作家的你,是因為你比其他的人類擁有更豐富的感情,簡而言之,就是你更文青,更多愁善感?!?p> 趙清歌還想打聽些信息,只是淚卻打斷他道:“現(xiàn)在宿主請進(jìn)行第一個任務(wù)?!熘疁I’?!?p> 只聽到淚悅耳的聲音緩緩說道:“日本傳說中,每當(dāng)下雨時,海邊村莊里的人們,總能在橋上看見一個哭泣的女人。人們說,那是出海時,溺亡在海里的漁民的妻子,她們在等待著她們的丈夫回家?!?p> “目前世界,陰陽師。同步放開語言權(quán)限,文字權(quán)限?!?p> “任務(wù)一:找到雨女?!?p> “任務(wù)二:推動或阻止她成為雨女?!?p> “任務(wù)三:幫助我,體會其中的感情?!?p> 趙清歌瞳孔微縮,匆忙問道:“淚,第二個任務(wù)是什么意思?”
淚的聲音在片刻后響起,清脆的女聲說道:“我不在乎體會情感的過程,無論故事的過程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p> 冷漠的意味讓身為作家的趙清歌有些心頭壓抑,淚有一點說的很對,他確實很文青,很多愁善感。
他還想問些更詳細(xì)的,但是淚卻不再理他。他從床上爬起來,推開那扇樹枝扎的門,外面小小的院落破舊到出乎他的意料,枯枝扎的籬笆圍住三間破爛的草屋。院子里曬著漁網(wǎng),遠(yuǎn)處大海的浪聲陣陣傳來,夕陽徘徊在海平線上,把周圍的晚霞染得通紅。
這就是所謂的陰陽師的世界嗎?
他想走出去看看,只是他昏迷時睡的草屋旁邊的一座草屋里,突然傳來女人的咳嗽。
趙清歌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jìn)來吧,我身子不太舒服,不能起來給您開門了?!?p> 屋子傳來一個女人虛弱的聲音,趙清歌輕輕推開依舊是樹枝扎的木門,探頭看進(jìn)去。
屋子很昏暗,在最里面有個坐在床上的女人,借著屋里黃豆大小的油燈,正在縫補(bǔ)著什么,只是太暗了,站在門口看不太清。
趙清歌小聲問道:“您是?”
女人回過頭來,臉頰枯瘦,面色蠟黃。只是頭發(fā)還是整齊的梳了個鬏。女人看他站在門口不敢進(jìn)來,笑道:“沒事的,請進(jìn)吧客人,恕我身體病的嚴(yán)重,不能起身相迎?!?p> 趙清歌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jìn)去,小心避開屋里的桌椅,趙清歌挑了一個不會擋住油燈的地方站著。
病懨懨的女人瞇著眼吃力地上下打量了趙清歌幾眼,很溫和的笑道:“外子救您回來時,你昏迷的嚴(yán)重,沒想到只是一夜,客人您就恢復(fù)了精神呢!”
趙清歌看著女人又低下頭去縫一件已經(jīng)打滿了補(bǔ)丁的衣物,時不時的用針尖抹抹自己的頭皮。輕聲問道:“您丈夫呢?”
女人沒抬頭,伸手捂住嘴,身體輕輕抖了兩下,才抬起枯瘦的臉頰,客氣道:“外子早上就出海了,大概要到晚上才能回來,他要是看到客人身體好了,一定會很開心的?!?p> 她剛剛說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掙扎著就要起身,嘴里連連道歉道:“真是失態(tài),竟然忘了客人剛剛醒來,肚子大概餓了吧,我這就去準(zhǔn)備點吃的?!?p> 只是女人應(yīng)該是病的太久,身體太虛弱,手臂撐了幾下沒起來,自己反而又咳嗽起來。
趙清歌連忙拒絕道:“不了不了,我不餓,夫人還是繼續(xù)休息,不用操心了?!?p> 女人實在是沒有力氣起身,蠟黃的臉上現(xiàn)出一抹病態(tài)的紅潮,嘆氣道:“真是對不起客人了,如果客人不急的話,就請等到外子回來吧?!?p> 趙清歌點點頭,又問道:“夫人您一直住在海邊,您知道雨女嗎?”
女人低著頭縫補(bǔ),聽他問話,又抬起頭來看著他,不好意思道:“客人還是不要叫我夫人了,不介意的話,叫我織子就好,外子叫做忠太,伊勢忠太。”
伊勢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抱歉客人,我并不知道什么是雨女?!?p> “織子、、”趙清歌看著一直抬著頭看自己的女人,笑道:“我就叫您伊勢夫人了,您也不用客氣,叫我趙就好。至于雨女,只是我一時興起突然問道,夫人不知道就算了?!?p> 趙清歌想著待下去實在尷尬,向織子說了一句,走出門去。推門時才發(fā)現(xiàn),樹枝扎的木門里面包著厚厚的樹皮,擋住外面晚上越發(fā)大了的風(fēng)。
走出門去,太陽已經(jīng)全部落下,夜里的大海一片漆黑,只有月亮帶來的一點點光明。
“淚,你在嗎?”趙清歌指頭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問道。
“宿主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呼喚我,我并不是什么低級的智能工具?!睖I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變化,有些呆呆的。
趙清歌走到掛著漁網(wǎng)的架子下,打量著這張很明顯也修補(bǔ)過太多次的漁網(wǎng),問道:“你還在觀察嗎?”
淚的聲音很平靜的說道:“是的,目前沒有觀察到什么有趣的地方?!?p> 趙清歌感慨道:“你錯了,目前就有很多,就比如這個女人。”
淚疑惑道:“這個女人?她在我眼里只是一個重病晚期無藥可救的普通人類?!?p> 趙清歌笑著搖搖頭,說道:“油很貴的。”
“宿主請說明原因。”
“沒什么,你自己再看看吧?!壁w清歌看著遠(yuǎn)處夜色匆匆跑動的黑影,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