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一場“花魁道中”,賀茂義心神情激動。
趙清歌看著面色依舊亢奮的賀茂義心,實在不理解他的激動從何而來。
“你知道嗎?我在家族中,就時常聽說杏原?!辟R茂義心吃完一碗拉面,對著趙清歌滔滔不絕的說著他的聽聞。
趙清歌正在吃面,沒空打斷他,也就任由他去說。
“據(jù)說,剛才的儀式叫做‘花魁道中’,是花魁挑選客人的儀式,就這種儀式,要三次以上,客人才有可能和花魁共度良宵?!?p> 趙清歌嚼著面上的炸蝦,連連點頭,心說我知道啊,就剛才才聽到的。
賀茂義心說了一陣,看著趙清歌敷衍的樣子,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不再說話。
趙清歌喝了一口湯,注意力被旁邊的幾個客人的談話聲吸引了。
“誒,明天就是歌姬不知火登臺的日子了,你們?nèi)ゲ蝗???p> “這種事情肯定要去,一直聽到傳聞?wù)f,歌姬不知火是整個杏原最美麗的歌姬,這種機(jī)會怎么能放過?!?p> 趙清歌還沒什么反應(yīng),就聽到身邊的賀茂義心嘴里嘀咕道:“隨意用妖怪的名字呼喚人類,這不好吧!”
“怎么了?”趙清歌對于陰陽術(shù)并不了解,想聽聽專門研究陰陽術(shù)的賀茂義心的說法。
“人類的姓名是一種很玄奧的東西?!辟R茂義心掏出一張灰白色符紙,指著花紋中間的空白,說道:“這是一張清明咒,只差用靈力喚醒,就可以用出陰陽術(shù)。而當(dāng)我口中念誦你的真名時?!?p> 賀茂義心右手捻起符紙,左手并指輕抹過灰白色符紙表面,口中輕聲念誦。
驟然間,因為時間太晚而帶來的一絲困倦被一掃而空,趙清歌頓時感覺到靈臺一陣清明。
“感受到?jīng)]有?雖然限制很多,但是真名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在說到自己的本行時,賀茂義心很明顯的善談很多。
“所以,當(dāng)他們用妖怪的名字呼喚一個人類時,會造成什么后果?”
賀茂義心看了趙清歌一眼,表情嚴(yán)肅道:“最壞的結(jié)果是會變成妖怪!”
“也就是說,那個歌姬,有可能已經(jīng)不是人了是嗎?”趙清歌用筷子隨意的戳著碗里的面,感覺自己這次的運氣不錯。
“是的,我打算去看看?!辟R茂義心下定了決心,年輕陰陽師的臉上,神色堅定。
“行啊,我也去。跑了這么遠(yuǎn),總要多見識見識。”趙清歌打算明天就去看看,隨口扯了個理由。
“謝謝你陪著我,很開心認(rèn)識你?!辟R茂義心很明顯理解錯了,他以為趙清歌是為了他。
趙清歌不知道怎么解釋自己的目的也是不知火,而不是為了他,但是看著一臉感動的年輕陰陽師,他還是默默的給了個微笑,又在心底呼喚了一聲。
“淚。”
“怎么了?”
“可以防止有人在知道我的真名以后,對我下手嗎?”
“簡單?!?p> 吃完飯,趙清歌按住想要起身的賀茂義心,走到結(jié)賬的地方,屈指敲了敲桌面。
“怎么了客人?”老板轉(zhuǎn)過身來,微微彎腰行禮后問道。
“我是第一次來杏原,聽說明天有個叫什么不知火的歌姬,和我說說?!壁w清歌輕輕在桌上排出九枚金幣。
老板微笑著,伸手在桌上一抹,九枚金幣消失的干干凈凈。
“客人實在是太客氣了,打聽個消息而已,何必這樣呢?”老板收了錢,態(tài)度更客氣了,“不知火是離人閣的第一花魁,只在固定的幾天會在閣主的安排下上臺表演,正巧,明天就是她登臺的日子?!?p> “離人閣?”趙清歌追問道。
“對,離人閣,就在杏原灣正中心的離島上,只需要乘船就能到,船可以去海邊租,價格不貴?!?p> “多謝老板了!要不然那種場面我可就要錯過了。”趙清歌付了錢,道了謝,在老板的目送中拉著賀茂義心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流還沒有散去,天上的銀月已經(jīng)行至中天。
剛才的那張清明咒很明顯只是賀茂義心用來舉例子用的,只是這一會功夫,趙清歌再次倦意上涌,打了個哈欠,突然感覺到后面有人拉了拉自己,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賀茂義心隱晦的指了指某個方向。
趙清歌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整個杏原的結(jié)構(gòu)都是圍繞著杏原灣而來,賀茂義心手指的方向就是他們之前走過的揚屋。
每一個游廊都有自己的揚屋,這是游廊實力的象征,否則人家會覺得你們上不了檔次,連個花魁都推不出來,趙清歌這些不熟,只能靠著之前的一點點印象,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剛才那位花魁進(jìn)去的地方。
衣著華美的青年在侍從的陪伴下,滿面春風(fēng)的走了出來,上馬時還不忘了向著揚屋里面揮了揮手。
“你認(rèn)識?”趙清歌用肘頂了一下賀茂義心。
“不認(rèn)識?!辟R茂義心搖搖頭。
趙清歌白了他一眼,剛剛上涌的睡意越發(fā)的深重,他打著哈欠道:“我困了,你回不回去?”
賀茂義心擺擺手,拒絕道:“不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去見識見識那個傳聞中的歌姬,我想先做點準(zhǔn)備?!?p> 趙清歌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賀茂義心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也轉(zhuǎn)身離開。
杏原灣中的離島上,沒了嘈雜的人流,沒有炫目的燈火,只剩了皎潔的月光靜靜的灑落。
杏原灣中赫赫有名的離人閣占據(jù)了整座離島,一座寬敞的八角形的舞臺懸在海上舞臺后面是一座四層的小樓,檐角的風(fēng)鈴在夜風(fēng)中相互擁抱,發(fā)出清脆的鈴音。
透過木質(zhì)的窗欄,阿離伸出蔥白的玉指,靜靜感受著窗戶外面緩緩吹過的海風(fēng),月光下少女的臉泛著溫潤的光澤,像是清晨蒙著霧氣的湖光。她抱膝而坐,清澈的目光凝視著伸出的手指,烏黑的長發(fā)流過淡藍(lán)色的浴衣,在木地板上鋪展開。
身后的架子上掛著華美旖麗的紅白色舞衣,夜風(fēng)透過窗欄,吹動阿離鋪散在地上的烏黑長發(fā),繼而吹過花瓶中的鳶尾,酷似蝴蝶蘭的花朵便晃動起來,舞衣也隨風(fēng)擺動,和著檐角的風(fēng)鈴輕響,姿態(tài)曼妙。
“為了他人而開放的花,為了他人而明媚的月色,它們的美麗到底是為了什么而存在?”
整個杏原灣無人不曉的歌姬,以人類之身被冠以妖怪之名的女孩看著指尖皎潔的月色,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