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樂一進村子就一直拉著李林的手,松都不敢松開。
梁珺和韓立則一直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由于頭天李林和趙大爺聊的多,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趙大爺家里,是一院很破舊的土房,門口還貼著褪了色的門神和對聯(lián),不知道多久沒換,風過的時候會吹起卷起來的角。
劉佳樂縮在李林旁邊,想起什么,忽然說:“對了……這里的溫度,是不是比沙漠里面低?我老覺得冷……”
梁珺懶懶道:“你才發(fā)現(xiàn)啊。”
劉佳樂心里更不舒服了,“這個村子不正常?!?p> 李林說,“別想了,要離開也要有方向才行,咱先問問趙大爺那個儀式到底什么情況?!?p> 李林敲了門。
趙大爺很快出來打開門,見著幾人,一愣,“你們找誰?”
李林努力扯出友好的笑容,“我們找你啊趙大爺,昨天我們不是見過?”
趙大爺一臉審視陌生人的視線從頭到腳打量著他們,“我沒見過你們?!?p> 幾個人都愣住,但是很快,李林又堆出笑,“我們昨天剛見過,趙大爺您再想想……”
梁珺不想糾結(jié)這個問題,湊上去了,“趙大爺,是這樣的,您是不是有個女兒?”
趙大爺面色一下子變了,有些發(fā)白,“……你們是鶯鶯的朋友?”
梁珺又問:“您是趙成?”
趙成態(tài)度軟化,將幾個人讓進了房子。
土屋土炕的,房子也是年代久遠,被熏的都黑了,幾個人坐上炕,趙成在地上一個小馬扎上坐著,“你們找我什么事?!?p> 梁珺和韓立對視一眼,先撿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問趙成,“我們想知道有關(guān)于那個降魔儀式的事情?!?p> 趙成抬眼看她,“沒什么好說的,九天之后會舉行儀式,她最好是安分點做好祭品?!?p> 梁珺沒懂,李林插了句:“她不是都已經(jīng)……”
趙成一怔,“已經(jīng)什么?”
李林腦子有點混亂,沒說下去,趙成說:“她不是已經(jīng)關(guān)在水牢凈身等儀式了嗎,還能捅出什么亂子?”
這下子幾個人都一臉懵逼。
韓立嗓音低沉響起:“趙大爺,您的意思,趙鶯鶯還活著?”
“當然還活著,儀式之前她都被關(guān)在水牢里?!?p> 趙成低了頭,嘆口氣。
梁珺一行則是完全迷糊了。
趙鶯鶯昨天晚上不是被四分五裂了么?
怎么還活著?
梁珺在腦子里面飛快理一下,這時想起趙鶯鶯昨天晚上說的話,又問,“那趙大爺,下一次的儀式九天后,祭品是趙鶯鶯,對嗎?”
趙成點頭沒說話。
梁珺背脊發(fā)冷。
昨晚被獻祭的趙鶯鶯沒有死,但是九天之后,她會繼續(xù)被當做祭品送上祭壇。
劉佳樂更害怕了,“不對呀,昨晚她明明已經(jīng)……”
劉佳樂沒說完,對上梁珺使眼色,她憋屈地皺眉低下頭,李林無奈地將她摟在懷里。
他們迷糊趙成也迷糊,趙成說:“她到底怎么了,水牢是逃不出來的,難道她還不死心,跑出來了?”
梁珺皺著眉頭,“趙大爺,那個儀式那么可怕,您忍心讓鶯鶯去?”
“已經(jīng)指定她是祭品,這件事誰都沒辦法,”趙成聲音小了些,“想開點,這是為了村子奉獻自己,要不是有這一代一代的祭品,南賈村也沒今天,這是她的福氣?!?p> 趙成這態(tài)度讓梁珺覺得毛骨悚然,不敢想象這居然是趙鶯鶯的親爹,她又問:“祭品怎么選的?”
趙成說:“是泉之眼選的,我們沒有權(quán)利,既然選了她,那她就必須得去?!?p> 梁珺問:“水牢在哪里?”
“泉往西那邊,”趙成盯著梁珺,頓了頓,“你們可別想著救她,沒人能帶祭品離開水牢的?!?p> 臨走前梁珺想了想,還是多嘴問了一句,“趙大爺,鶯鶯很害怕……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那個儀式太殘忍了……”
趙成態(tài)度木然,“這就是她的命?!?p> 幾個人離開趙成家,劉佳樂說什么也不愿意繼續(xù)在村子里呆著,所以一行人原路往車子方向折返。
梁珺一邊走一邊回想。
趙成不認得他們,也不記得趙鶯鶯已經(jīng)被獻祭的事情,那就是說,頭天的記憶整個是沒有的。
趙鶯鶯昨晚倒是喊了一句,要他們?nèi)フ亿w成,趕在下次之前……
下次。
她緊走幾步追上韓立,“趙鶯鶯說趕在下次之前,趙成說儀式九天之后舉行,趙鶯鶯說的下次,就是九天之后的儀式?”
韓立腳步?jīng)]停,繼續(xù)往前,“可能?!?p> 韓立腿長步子大,梁珺跟的吃力,“那就是說,趙鶯鶯自己其實是知道的,她昨晚死不了,然后十天后還要再繼續(xù)獻祭?”
韓立繼續(xù)以倆字回她,“可能?!?p> “……”梁珺非常不滿他這種敷衍態(tài)度,手扯他衣角,“你認真點行不行,咱們得商量一下怎么辦啊。”
韓立腳步一頓,睇向她的臉,“咱們?”
梁珺扯扯唇角,“你不樂意現(xiàn)在也沒別的辦法,你看到了——”
她用視線指指前面的劉佳樂和李林,“劉佳樂基本指望不上,李林又要圍著她轉(zhuǎn),就連村子都不愿意進,如果你不跟我合作,怎么找出路。”
韓立沒什么表情,“帶你也不過多個拖累?!?p> 梁珺炸毛,放開他衣角,“哼,我還不樂意帶你呢!”
……
自打知道趙鶯鶯沒死,劉佳樂對村子就更恐懼了。
畢竟昨晚眼睜睜看著四分五裂的人,今天還活在村子里這事兒太過于匪夷所思。
這導致盡管李林一再安慰她,叫她休息一下,她中午還是沒能睡著,就連東西也吃不下。
其他三人就著礦泉水吃了壓縮餅干算是對付完午餐,這伙食糟心的讓梁珺發(fā)愁。
繼續(xù)呆下去,就連壓縮餅干也沒有了。
劉佳樂是打定主意死活不肯進村子,李林要陪著她,梁珺不愿意坐以待斃,在車上小憩一會兒就收拾了下,要去村子里,這時發(fā)現(xiàn)韓立已經(jīng)不見了,問李林,李林說他已經(jīng)去了村子。
梁珺在心里爆著粗口,這地方本來就很不安全,誠如李林所說,其實幾個人在一起最為穩(wěn)妥,對劉佳樂和李林她也沒法要求太多,但是韓立這家伙……
分明就是有計劃有想法而且還有膽子的,但就是不樂意和她一起行動。
不一起就不一起唄,誰樂意跟著他似的,還專門挑著她睡覺的時候不吭一聲就跑!
她想著,火氣很大。
目標明確,不多時她就抵達了泉。
祭壇已經(jīng)恢復(fù)原狀,絲毫看不出昨天的痕跡。
儀式她沒看到最后,也不知道趙鶯鶯被分裂之后的步驟是什么,泉上面依舊覆著一層白布,周圍被石塊里外圍出兩個圈,她這才留意到幾根石柱上面是有一些圖騰的。
她瞇著眼看了幾分鐘,看不清楚,邁步往前,想去看仔細,順便揭開白布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還沒走到跟前,耳邊傳來一個低沉醇厚的男音。
“我建議你不要過去?!?p> 她腳步一頓,煩躁地回頭,視線落在對方臉上,笑,“怎么著,看不得?”
“嗯,”韓立摩挲著左手的手套,“我剛和村民打聽過了,泉下面的東西,泉之眼,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試圖看泉之眼是大忌?!?p> 梁珺一只腳已經(jīng)踩在外面一圈的石塊上,冷冷笑,“你覺得我怕?”
韓立眸色沉沉睨著她,“不,但是你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走過去要看,被村民看見會引來很大的麻煩,萬一他們將你視作敵人,我和李林他們可能受累于你,而且說實話如果他們真因為這事兒拿你當祭品,我也不想浪費時間救你?!?p> 梁珺眼角抽搐,“我沒指望你救!”
韓立瞥了一眼泉的方向,又掃視一眼,大白天的,這里陰風陣陣,遠處偶爾也有正忙農(nóng)活的村民過。
“那正好,你去吧,我也想知道有人看了的話村民會有什么反應(yīng)?!?p> “……”
梁珺嘴巴鼓了鼓,腳收回來,“你當我蠢,我才不要給你探路?!?p> 韓立唇角微微勾了下,“你該乖乖呆在車里,現(xiàn)在一個人行動有危險。”
梁珺直接走過來,與他擦肩,狠狠撞他一下,“天生不知道乖字怎么寫,你咬我啊。”
那姿態(tài)傲嬌無比,韓立轉(zhuǎn)身跟上她腳步,沉聲說:“我已經(jīng)找到水牢入口,但是不太好進?!?p> 梁珺于是慢了些,韓立帶了方向。
泉那里有祭壇,所以十分開闊,而水牢則要隱蔽很多,在樹林深處。
到跟前,梁珺才明白所謂“不好進”是怎么回事。
水牢在地下,入口被一大塊石頭擋住了。
石頭太大太沉,梁珺先試探性推了吧,倒抽一口氣。
韓立說:“進這里倒是不用太過于擔心被村民看到,要是李林過來,我們兩個應(yīng)該可以試著推一推?!?p> 梁珺挽起袖子來,“你看劉佳樂那樣兒,你覺得你能把人帶到這里?”
更別說,這水牢里面還是那個按理說已經(jīng)死無全尸的趙鶯鶯。
韓立眼眸微微一瞇,梁珺已經(jīng)壓低身體,手推著石頭,做好準備姿勢,對著他腦袋動了下示意。
“來,先試試?!?p> 韓立不屑,“就你?”
梁珺咬咬牙,這個悶騷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在她跟前自暴自棄地暴露本性,現(xiàn)在一點兒也不客氣不掩飾了。
“你少狗眼看人低,不試試怎么知道。”
她今天把頭發(fā)扎了個隨意的馬尾,穿著短靴,緊身的牛仔褲和黑色夾克,這個姿勢下看去,臀到腰的線條是一條柔軟而美妙的弧,她仰著臉看他,他遲疑幾秒,才走過去,彎下身手也抵在石頭上。
她念著數(shù)。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