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這里痛

　　褚蕓長睫一顫，被夜明珠的幽光掃下一層朦朧的黑影，她連忙推開姬遲，妄圖驅(qū)散心中異樣的感覺。

　　姬遲壓下唇角，他撇開視線望向別處，雙眸幽深，表情似笑非笑，白皙如玉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挲，卻沒能燃起一絲溫度。

　　幽光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姿，也勾勒出那一抹劃不去的寂寥。

　　“咳咳，”褚蕓輕咳兩聲，不敢看向姬遲，怕擾亂自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便盯著姜尚書道，“我們先出去罷?！?p>　　姜尚書點點頭，很識相地走在前面，但又因光源在身后，不敢離他們太遠。

　　黑衣少年默不作聲地跟上，與褚蕓并肩而行，只是緊皺的眉頭透露出他的思緒。

　　褚蕓長睫輕顫，自知自己反應(yīng)過激，就怪她為什么管不住自己，非要往姬遲身上靠！

　　她懊惱的神色盡數(shù)收入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后者極力控制著發(fā)顫的手指，手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指骨像是要嵌進肉里似的，無聲宣泄著心尖宛若刀割的痛，凌厲的痛感凌遲而來，使他保持冷靜，再次轉(zhuǎn)過頭。

　　“啊——”姜尚書一頭撞到墻壁上，忍不住放聲大哭，“痛痛痛！”

　　褚蕓腳步一滯，抬手把夜明珠往前攏，發(fā)現(xiàn)他們來時的入口竟已被封死，只剩一堵涂滿黑漆的墻。

　　“怎么回事？”她不禁皺起黛眉，水潤的眸子半瞇，不禁把夜明珠攥得更緊了些。

　　光芒一下就暗了下來，只見一道黑影倏地掠過，“砰”的一下，黑墻應(yīng)聲出現(xiàn)幾道裂紋，而后迅速碎成一塊塊小石子跌落而下，出口顯現(xiàn)。

　　姬遲收回拳頭，低頭輕吹一口，拳外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拳內(nèi)的掌心肉卻已透出幾道血痕。

　　褚蕓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他的拳頭，摸上他看似毫發(fā)無損的手指，罵音脫口而出，“你干嘛呀！這么沖動作甚，也不怕疼？明明有赤焰鞭有配劍，非要用你這血肉之軀去砸墻是吧……”

　　還沒說完她便怔住了，因為她攤開少年的掌心，看到一道道淺淺的血痕……

　　他說，“阿蕓，痛?！?p>　　他又就著她的手，輕拍自己的胸口，“這里痛?！?p>　　褚蕓鼻子一酸，把夜明珠丟給姜尚書，便空出一只手，摸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仔細地給他涂覆著，動作輕柔無比。

　　姬遲長睫半闔，微微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潔白如玉卻又柔軟溫潤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滑過他的掌心、一下一下地平息他心中因痛而生的怒火。

　　為什么她如此矛盾？

　　“好了，”褚蕓上好藥，也沒有給他包扎，眼神飄忽，別別扭扭道，“照你的身體素質(zhì)，應(yīng)該很快會好的，別碰水就好了?！?p>　　她也沒想過那是他自己抓出的傷口，自己于絕望泥濘中掙扎的傷口。出自他手，恢復(fù)速度定是極慢的。

　　褚蕓等了半天都聽不到回應(yīng)，不禁眨眨眼，偷偷看他。這一看，便撞入他宛若無盡深淵的黑眸，撞進他洶涌澎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