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銀子帶夠了嗎

第六章 迷離

銀子帶夠了嗎 看書生 4038 2020-03-26 09:50:46

  高手過招,招招皆是瞬息之間,同時也是斟酌之內(nèi)。

  這一招相對,來人有幾分底柳寒芳心里大概是清楚了。

  他今天,恐怕要動真格了。

  當(dāng)下前有狼后有虎,進(jìn)退兩難。

  但是,他壓根就沒想過要退。

  退這個字在某些人的眼里是一種莫大的諷刺,也是一種說不出口的笑話。

  此時此刻,他若是想要往前,憑他之能,這天底下能攔得住的人寥寥無幾。

  八歲練功學(xué)刀,當(dāng)初師傅便說過了的,“出于其類,拔乎其萃”,萬中無一。

  他是萬里挑一的“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快刀。

  絕世鋒刀。

  只見柳寒芳低吼一聲,左手的掌和握刀的手猛一提勁。

  左右來人一見突覺力道暴增,硬撼不下,瞬間便收力退出兩丈開外。

  柳寒芳也是閃身后撤,三人各占一角。

  天穹電光驟亮。

  兩個來人,一個是身材頎長,須發(fā)皆白的灰袍老者,他負(fù)手而立,右手捋著自己的胡子。而另一個則是一個長髯和尚,勾臉絡(luò)腮胡,虎背熊腰,肩扛一把寬大銀白大刀。

  這兩人分開是放在任何一個地方,單憑實力也論說得上是那一方豪杰,但是他倆萬萬沒想到居然在今晚會碰到了這樣一個人。

  長髯和尚偷襲不成,柳寒芳瞬間硬接兩人一招。

  反倒是他們碰了硬菜。

  今晚另有要事,非比尋常,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硬手更是令得他們心頭一驚。

  錦衣衛(wèi)何時有這等高手離開了京城?

  本來據(jù)情報說錦衣衛(wèi)此次前來除了田秋生一人便沒有其他高手了,三司的人沒參與。兩人思慮之際天穹的光亮卻照出來人并非錦衣衛(wèi)。

  柳寒芳一襲黑衣,只露出了冷眉寒目。

  長髯和尚“啐”地吐了一口唾沫,大罵道:“媽了巴子,你那什么破刀,他娘的這么好,老子的刀都起口子了!”

  白發(fā)老者應(yīng)該便是劉培欽先前提過的那位,他道是:“少俠非是錦衣衛(wèi)之人,便還是速速離去吧,少俠確實武藝超群,但這趟渾水,還是不要再淌了?!?p>  柳寒芳沒有開口,于他而言,他不想出聲。他好多年沒這樣動過手了,當(dāng)他換上這身衣服,聽過他聲音的人,除了自己人,怕是沒有活著的了。但是今晚他恐怕不得不開口,他卻又不想再染血。

  這雙手是怎么都洗不干凈的了。

  不過與她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冷聲道是:“二位,方才馬車上那位姑娘,可是名喚謝凈歡?”

  白發(fā)老者淡然道:“看來少俠是認(rèn)錯人了。不過既然你看到了,那今晚,便走不成了?!?p>  “走不成了”這四個字聽起來尤為刺耳。

  長髯和尚高聲道:“媽了巴子,你那把刀,叫什么名字?”

  柳寒芳說道:“問鴻?!?p>  “好,馬上就是老子的了?!?p>  柳寒芳頓時發(fā)出一陣?yán)湫Α?p>  他越笑越大聲,整個人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月色下的冷笑飄蕩在這條漆黑的雨巷,一時間令人有些不寒而栗,宛如失魂的人在瘋叫。

  “我再問最后一遍,方才那輛馬車上的姑娘,是不是叫謝凈歡?”柳寒芳沉聲問道,話語中是已經(jīng)掩蓋不住的殺氣。

  長髯和尚又吐了一口唾沫,他說道:“都他娘的跟你說了不是了,真他媽啰嗦,得了,趕緊打完,老子還要喝酒吃肉?!?p>  “看這個意思,二位今晚是打算取我的命,奪我的刀了?”

  柳寒芳以刀尖點地,左手放在右手的手背上,靜靜地等待著。

  他知道對面也在等。

  夜色濃稠,雨聲淅瀝。

  聽聲辨位不好使,所以只能等。

  那輛馬蹄聲似乎早已走遠(yuǎn),卻又似乎還在柳寒芳耳邊。

  雖然他此刻心弦已然在顫動,但是過去染血的經(jīng)年學(xué)到的道理任憑是誰都是忘不了的,過招時必定要冷靜,慌了刀會慢,判斷會失誤。哪怕雙方實力相距甚遠(yuǎn),因為輕敵大意喪命的不計其數(shù)。

  他太久沒認(rèn)真地?fù)]一次刀了。

  這兩個人不能殺,只能廢掉。有時候廢掉一個人比殺一個人要困難得多??磥斫鉀Q掉他們需要花一點時間,倘若帶一只火折子就好了。不過他已經(jīng)不當(dāng)殺手好多年了,身上哪里會有這玩意。

  由是只能等!

  等!

  等!

  在等什么?

  剎那間,一道電閃!

  來了!

  白發(fā)老者和長髯和尚抓住時機(jī),兩人左右開弓,身形一躍,同時攻來。

  江湖高手以老中青論,非是年齡,而是實力。

  二人非是自傲,但是自信,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他們同時出手,就算是碰上那江湖上聲名赫赫的幾位“老”,想來也是可以勉強(qiáng)敵之。

  來人方才反應(yīng)迅速,聽聲倒是年紀(jì)不大,但是掌勁內(nèi)力皆是不俗,他們也沒有絲毫留手的余地,紛紛拿出看家絕學(xué),都想著全力以赴,速戰(zhàn)速決。

  畢竟月黑風(fēng)高雨打掩,還另有要事。

  這個人,看到了不該看的,只能把命留下。

  他們斷然想不到,站在他們面前的柳寒芳是誰。

  老中青,“老”中也有青。

  柳寒芳能感受到,白發(fā)老者的實力明顯要略遜于長髯和尚,柳寒芳準(zhǔn)備全力先解決掉他。那二人疾馳而來,柳寒芳身形如風(fēng)。

  他們已經(jīng)很快了,但是柳寒芳更快,快得匪夷所思!

  身法快,刀也快!

  他閃身來到大漢面前,這一刀乃是醞釀已久,長刀如山,重如霹雷!

  那長髯和尚顯然沒有料到他居然這么快,而且會先挑他下手,他急忙招架,他自詡力敵千鈞。

  雙刀重撞!

  清脆的刀鳴聲響徹開來!

  他手中那把大刀赫然凹陷出一道大缺口。

  問鴻,好刀,實在是好刀!

  柳寒寒芳撤出左手,單手握柄,側(cè)身拉刀。

  兩把刀長鳴一聲,火星直冒。

  他的左手已然一記重掌拍在長髯和尚的胸口,后者應(yīng)聲重噴一口鮮血,那肋骨頓時便是斷了三根,內(nèi)腑震蕩。

  “砰!”

  他整個人飛撞到墻面上,發(fā)出一聲巨響,那墻面瞬間崩裂開來。

  旋即白發(fā)老者已然來到他的身后,殺氣如風(fēng)。柳寒芳已經(jīng)來不及回身接下這一掌了,他只能閃,他順勢用腳后跟在地上一點!

  這一點,他頃刻間拉開了數(shù)個身位,竟是讓那一掌直接撲了個空,而他也再度沒入黑暗中。

  白發(fā)老者見狀,手一掏,瞬間便是幾枚透骨釘甩了出去。

  叮叮叮!

  柳寒芳他太快了,快得讓人來不及思考,甚至來不及恐懼。方才他拉開距離的同時已經(jīng)從左路點墻來到高處,他揮刀向下砍去!

  雷電再閃!

  白發(fā)老者避閃不及,只見那長髯和尚又迎了去!他嘴角冒血,雙眼通紅。此時他一聲大喝,提著大砍刀再度猛沖而來!

  “啊啊啊啊??!”

  咣當(dāng)!

  大砍刀前端刀身應(yīng)聲斷裂!

  柳寒芳落地迅速往右拉出錯出半個身位,壓低身形,左手又是一掌蓋在他的肚子上,他又一次飛撞到墻面上,深陷三尺!

  而白發(fā)老者已經(jīng)從柳寒芳左側(cè)襲來!

  他剎那間將長刀換過手,腳步踏定,提氣運勁,右手化掌。

  這一掌不似先前,掌風(fēng)凌厲,危勢無匹!

  白發(fā)老者頓感一股濃重的重壓襲來!但是已避無可避。

  兩掌相對!

  “噗!”

  白發(fā)老者倒飛出去落到地上,長出一口老血,一雙手顫抖地抓著地面。

  他眼中滿是說不出的驚恐。

  兩人這次栽了一個大跟頭。

  沒有見過“老”就妄加揣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光是聽是不夠的,倘若不眼見為實,自身功夫到了一定的地步,心里總歸是要留幾分妄想的。

  眼下這倆人的妄想算是徹底碎了。

  柳寒芳收刀站定。

  高手過招,從來都是電光火石之間。

  雖然下手重了些,但還是拿捏有度,憑這兩個人的身體不至于死掉,但就算不死也要脫層厚皮,一時半會必然是站不起來的了。

  稍后等田秋生解決了府里面的人他會追出來,這兩個人留給他。

  當(dāng)下最關(guān)鍵的是去追人。

  他一躍來到屋頂上,左右遙望。

  冷風(fēng)打雨,雨聲漸漸小了。

  更深月色半人家。

  借著門戶依稀的燈火,他急速穿梭在房頂間。

  迎庭道,小成橋!

  再往前走就不可能了,內(nèi)橋左右兩邊都有店家,過了內(nèi)橋要到秦淮河那邊了,馬車目標(biāo)很大,穿著夜行衣不可能去種地方,她要去哪里?

  柳寒芳左右觀察,飛掠在各個小巷子里面,金陵城他再熟不過了。他來來回回在這附近穿了個七進(jìn)七出,不要說人,便是那輛車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適才雨勢較大,附近這塊又是石板路,馬車留不下印記。

  定然是有人接應(yīng)才對,那會在哪?

  柳寒芳左思右想,心頭已然慌了亂。

  金陵城這么大,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他轉(zhuǎn)念一想,還是先回方才的巷子里,找那兩個人??茨軓乃麄兩砩贤诔鰜矶嗌倬€索。

  他飛速的往回奔去,倘若那兩個人周圍還有同伴接走了,那情況就更糟糕了。好不容易到手的線索一時間又要斷了。

  一想到這里腳步又快了幾分。

  方才柳寒芳打斗的那條漆黑雨巷已然亮起了數(shù)只明亮的火把,

  各個進(jìn)入的路口和那房頂都有錦衣衛(wèi)把守著。

  錦衣衛(wèi)此次傷亡不小,一共就沒帶幾個好手出來,這還死了幾個,田秋生眉頭緊蹙,頓感傷神。

  從京城帶人急匆匆灰溜溜地趕出來,一路追到金陵。現(xiàn)在人死的死傷的傷,有好幾個人背后還有點背景,他要回去好生交代。倒是還有一樣?xùn)|西沒追回來,必定要有人要拿他做文章對付指揮使劉守有了,也就是他的舅舅。

  那玩意雖然不是特別貴重,但是為什么他們費盡心機(jī)在找那樣?xùn)|西?

  越詔獄一事和他們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田秋生青綠色的錦衣東一塊西一塊沾滿了血漬,他一只手抱臂,一只手摸著下巴上的胡渣,望著地上倒著的白發(fā)老者和長髯和尚。

  兩人均已咽了氣,他們的喉嚨上插了一根針,兩人身上皆是受了不輕的傷,但是致死的就是這根針。

  柳寒芳是一刀封喉的事,這明顯不是他的作風(fēng)。

  還有另外的人在。

  但是地上旁邊那把大刀上凹陷的缺口田秋生卻是不得不感嘆。

  這種境地,怕是他一輩子都達(dá)不到的了。

  田秋生頭上愁云密布,在倒地的二人的左肩下方印著一朵蓮花。

  白蓮教。

  肩印蓮花,級別不低。

  當(dāng)初元末紅巾軍領(lǐng)袖,韓山童父子便是以家傳白蓮教起義,宣傳口號便是以“彌勒降生”、“明王出世”。后來明太祖朱元璋以“明”為國號,納宣國公李善長之議,取締白蓮教。

  如果涉及到白蓮教,事情的復(fù)雜程度又翻了一番。

  里面都是些妖僧流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們聚眾干的事只會讓朝廷頭疼。

  永樂十六年和景泰二年,白蓮教便起義過。

  此番寶庫失竊,里面居然有白蓮教的人參與,一旦上報,朝廷徹查,內(nèi)部必然又是一番清洗。東西廠的人做這些最是擅長。

  田秋生低頭沉思著。

  不過比起這個還有另外的事,之所以讓柳寒芳親自過來,是因為自己看到了。

  他不知道柳寒芳有沒有看到。

  倘若當(dāng)年滅門慘案和白蓮教有關(guān),那柳寒芳必然咬死不放。一個是專門謀反的民間宗教,一個是中原地區(qū)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

  一樁樁事情映照著當(dāng)下和過去,每一個都愈加撲朔迷離。

  多事之秋啊。

  一陣拼殺過后,加上舊傷,劉培欽頗感疲憊。但是當(dāng)下還不是可以松的時候,他知道所面臨的境況不容樂觀,甚至十分糟糕。

  光是白蓮教的印花就足以讓他們喝一壺的了。

  他仍舊目光如炬,四下警惕著。

  其實方才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他又吃了兩顆藥。

  那個藥效實在是奇佳。

  這種內(nèi)傷藥對于行走江湖的人來說著實是絕配,價格定然不菲吧。

  他欠柳寒芳的,于他心頭重若泰山。

  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恐怕到時候,他這一條命,怕是不夠還了。

  在劉培欽左右查探之際,他面前的那條巷子深處,竟是有一塊小石子徑直打到了他的腳上。石子擊打的角度和力道都控制得十分得當(dāng)。

  落地聲音細(xì)微,他又能夠察覺

  他定了定,望著巷子深處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隨即朝著田秋生走了去。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