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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墟行之十九世

第12章:大概有十七八世了

煙墟行之十九世 霽夜茶微涼 3565 2020-03-30 06:00:00

  “壽而有終……”水清喃喃自語,若有所思的看著月亮。

  “水清姑娘是不是也有一個很喜歡,記在心底的人?”翠兒胳膊支在膝上,雙手捧著臉,歪著腦袋,看著水清。

  水清轉(zhuǎn)頭看了翠兒一眼,笑了笑,說道:“為什么這么問?”

  “……嗯,感覺?!贝鋬号み^頭看著夜空中稀稀拉拉的星星,還被黑云給遮住了,“你總是經(jīng)常坐在梨樹下發(fā)呆,無論那樹是茂了還是禿了你總能盯著看好久,我想你心底也一定這么一棵樹,與他有關(guān),所以你才會閑來無事,總盯著樹看?!?p>  “這么明顯嗎?”水清嘴角動了動,眼神忽然變得悠遠(yuǎn)深沉,她記憶是有一棵樹,早春白花滿樹,艷麗芳香,花白如玉,花香似蘭。

  那時,年少的她栽了一棵辛夷樹,在春天里邀他來看了第一次花期。

  “他……還在嗎?”翠兒好奇的問道。

  “在……也不在?!彼遄齑缴舷螺p碰,對事一向無欲無求,云淡風(fēng)輕,此時眼神中卻帶著淡淡憂郁。

  他在塵世中輪回,她在塵世中游蕩。

  “你活了那么久,去找過他嗎?”翠兒問道。她不知道水清活了多久,雖然她對什么事都隨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一個人的時候她身上總透著時間的滄桑和無奈。

  水清輕扯著嘴里,一副看淡一切的說道:“找過,前幾世找的得興致勃勃的,…最近幾世也就懶得找了,偶爾在他老的快不行了,要咽氣了,去看他一眼?!彼逍睦锉P算了一下,大概已經(jīng)有了十七八世了吧。

  他一世接著一世輪回,而她只有一世,有始卻無終。

  她記得他,他不記得她,他每一世都是新生,而她一世總是心痛和等待。

  “你找了他多少世啊,覺得你都找煩了?!贝鋬恒读算?,問道:“可你不找的話,他會不會喜歡上別人。”

  “不會,他……”水清眼神有些迷離,說道:“……他與別人不同,如果我不去找,他會活的很好,長命百歲,但會一個人孤獨終老?!?p>  那他可真夠慘的,水清若是不去尋他,他便孤獨一生,要長命百歲又有何用,不過幸好如此,在這漫漫時光里,讓水清有人可尋。

  她認(rèn)識水清一年多了,卻從未與她談過心,雖然她倆是交易關(guān)系,但是水清的人很好,消失前能認(rèn)識水清,她覺得很開心,剛剛她問水清的私事,不知道水清會覺得問的有點多,便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的話有點多?”

  “不會,這是你最后時間了,想知道什么,我知道得都會告訴你?!彼逶频L(fēng)輕的說道。

  翠兒笑一下,子時一到,她就要消失了,話再多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良久,翠兒又問道:“水清,這是你的真名嗎?”

  “不是。”水清扭頭,仰視著她問道:“你想知道我的真名嗎?”

  翠兒搖了搖頭,不需要了,知道你叫水清即可,她眼神飄向遠(yuǎn)方,問道:“那個小修士是不是被山的人困住了?”

  “嗯?!?p>  “我死之前見過那人,長得很好看的,一身紅衣,就是有些不正經(jīng)。”翠兒如拉家常一般說著:“有很多事我都記不得了,可還是記得他,他說過很多話,說他活了很久很久,我當(dāng)時挺害怕?!?p>  “是活的挺長時間的?!彼逭f道,根據(jù)她看到的書上記載,這家伙應(yīng)該從出生起就一直待在禺山,禺山上又結(jié)界,專門用來困他的,到如今也有幾萬年了吧。

  “……但是他的話太多了,就像現(xiàn)在的我一樣,說個沒完,可是聽著聽著我就睡醒著,他說什么也沒注意聽,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就聽見四周都是阿牛叫我的聲音,可就是看不見人,然后就見他站在窗邊?!贝鋬和嶂^自嘲,回想著當(dāng)時的情景,“然后問我,他是喜歡你的人嗎?”

  當(dāng)時的翠兒不敢說話,只是點頭。

  “那你喜歡他嗎?”

  翠兒依舊點頭。

  “他在山里喊了很久了,等天亮你們就離開禺山,不要再回村了,去哪里都好?!?p>  只是她還沒等到天亮,便發(fā)生山震,她待的那個木屋年久失修,塌了將她埋在了里面。

  “現(xiàn)在想想他應(yīng)該也很孤獨吧,一個人活了那么長時間,卻只能待在那山里?!贝鋬焊锌?。

  “你雖然死于山震,可是因為他,你才死的,怎么現(xiàn)在還為他惋惜?!彼鍐柕?。

  “嗯!剛死時候應(yīng)該挺恨的,恨他恨村長,可是我又打不過他們,我的執(zhí)念也就只有那一點點,人都會死掉,久而久之,也就不恨了?!贝鋬赫f得很坦然,“而且我覺得他也不壞?!?p>  或許這就是她死后沒有很快變成厲鬼的原因,心地善良,什么事都看的通透。

  “咦,村長怎么出門了?!贝鋬旱募遗c村長家中間只隔了四戶人家,她們又坐在屋頂上,加上她是靈體,在黑夜中視線不受干涉,所以對周邊的事物看的一清二楚,“翠云怎么也跟了出去?!?p>  村長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家,隨后翠云也偷偷的跟在身后出了門,雖然翠云體型肥胖,但是走起路來卻靈活的很。

  水清偏著頭看向?qū)W堂,說道:“不止他倆,那兩個小家伙也跑出去了,真是不嫌事大。”

  雖然現(xiàn)在身處于結(jié)界之中,但是小山村里的一舉一動,她都清楚的很。

  “水生嗎?你不去幫他們嗎?”翠兒看著水清問道。

  “等會再說,看那家伙可出來?”水清閉著眼悠閑的說道。

  “水生是個好孩子?!贝鋬簱?dān)心的說道。

  “嗯……”

  …………

  無名蜷縮著腿躺在地上,左手緊握著上清劍,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已經(jīng)沒力氣再起來了,只要動一下,渾身就傳來錐心的疼。

  今天的月光有點暗。

  他想師傅了,想師弟們,想谷里的花草樹木,想他的青玄劍是否還好,想上清劍的主人,恐怕沒有機(jī)會再和他把酒言歡。

  真如畫師所言,死前能看到以前的記憶。

  想著師傅總是對他說,無名你要好好修道,努力活的長一些,將來師傅要是走了,就讓他陪著谷主。

  墟谷的谷主,至尊的存在,行蹤不定,三界修道者,無人不尊,不懼,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

  可他根本沒見過谷主,卻讓他陪著谷主。

  當(dāng)時年少,師傅說什么就是什么,他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

  可是長大了,他不想陪了,不想陪那根本沒見過一面的人,他想去外面闖一闖,可是他長大了,師傅老了,陪著谷主,不再是童年無知的話,而是一個承諾,無論他走多遠(yuǎn),都會回谷。

  即使他從來沒見過谷主,但承諾依然在。

  但現(xiàn)在他還是要食言了,而且不止一個,他要死了,對師傅的承諾實現(xiàn)不了,與劍主人的約定也無法完成了。

  夜真是靜啊。

  耳邊只有某物傳來喋喋不休埋怨聲,像個沒得到玩具的孩子,不死心的糾纏著。

  “你都快要死了,死在這里,和死在外面有什么區(qū)別,你爬進(jìn)來,我可以讓你不死。”燭陰蹲在結(jié)界邊上,話里帶著蠱惑。

  他為什么還不出來?

  是出不來嗎?

  你快出來啊,無名心里悲憤吶喊著。

  “劍都拔不出來,還死死抱著。莫不是定情信物,來來,只要你爬進(jìn)來,你就還能見到你的小情人?!睜T陰繼續(xù)說道。

  這結(jié)界不是他設(shè)的嗎?

  “……小修士啊……小修士……”

  “……說不定我一心軟,就不殺你了,你的小情人來找你的時候,還讓你們雙宿雙棲,逍遙快活?!?p>  這獸在說什么鬼話。

  “嘶···”無名很痛苦,眉都快擰到一起去了。

  師傅說假話,什么他的修為在同輩中是佼佼者,又有青玄劍在手,根本沒人會去惹他,結(jié)果現(xiàn)在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在地上躺著。

  許是真的要死了,無名腦子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會想師傅,一會想著上清劍的主人。

  “呵,王前來了,現(xiàn)在的你連只螞蟻都弄不死,等他到了,不用你爬,直接把你拽進(jìn)來,他可不會像我這么溫聲細(xì)語跟你在這說話?!睜T陰起身,雙手掐腰,傲嬌的看著結(jié)界外的無名。

  遠(yuǎn)處有個身影漸行漸近向他們跑來。

  是村長王前,而他身后還跟著躲躲藏藏地跟著三個人。

  水生拉著秋生還沒跑出門,就看見村長從門前跑了過去,水生連忙停下腳步,拉著秋生躲在門后,見村長跑遠(yuǎn)了,才出門,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隔著一段距離,躡手躡腳地跟著。

  ……

  “我們坐在這兒就這么看著,不太好吧?”翠兒幽幽的問道。

  翠兒想說要不你去幫幫他。

  只見水清翻了個身,面向她,右手支著頭,看著遠(yuǎn)處的山腳,說道:“有什么不好的,就當(dāng)看個戲,生死大戲,話本子都沒這精彩?!?p>  ……

  村長王前走到無名面前,踢了他兩下,確定他動不了,問道:“是把他弄死還是就這么拖進(jìn)去。”他滄桑的臉上透著平靜,雙眼無神,像是對這種事已經(jīng)麻木了。

  與往日敦厚善良的村長判若兩人。

  秋生和水生躲在不遠(yuǎn)處草叢里,聽到村長的話,秋生既害怕又憤怒,好在水生及時拽住他捂住了他嘴,不然夜深人靜的,弄出點動驚就會被發(fā)現(xiàn)。

  “死了就不好玩了,拖進(jìn)來?!蹦凶与p手環(huán)抱于胸前,思慮了一會兒,抬眼魅惑笑道。

  “你與妖魔為伍就不怕報應(yīng)嗎?”無名癱在地上,怒火攻心,咳一口血出來,身體動不了。

  “報應(yīng)?什么報應(yīng),當(dāng)年我在戰(zhàn)場殺敵無數(shù),不知砍了多少顆腦袋,手上血早就洗不干凈了,我還在乎是不是與妖魔為伍,再說做個好人就有好報了嗎?你覺得自個是好人吧!怎么被打得這么慘啊,這就是你的好報?”王前蹲在無名身邊嘲諷道。

  “落得如此境地是我修為不濟(jì),怨不得他人,可你呢,上陣殺敵是你的職責(zé),與妖魔混在一起殘害人命,就是不對,逃得了一時,就不怕將來累及你的妻女嗎?”無名大義凜然說道。

  王前突然沉默。

  這時燭陰在結(jié)界里不嫌事大地哼笑道:“他早就累及妻女了,又何談怕不怕?!?p>  “你們這些人啊,總是喜歡站在高處,操控你們手里的權(quán)勢,稍稍得不順心,就扣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后滿嘴仁義道德,為自己的虛偽開脫,惡心至極。”王前背對著燭陰,眼睛微濕露著無奈和悲傷,但說話的語氣卻透著陰狠:“你們假仁假義,牟取權(quán)利,就是天經(jīng)地義,我為了達(dá)成目的與妖魔同行,就是錯,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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