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頭上的高陽也隱去了影子。
花酒久從包里掏出一根金光閃閃的繩子,扔給柳葉子“你去把他綁上,這鎖仙繩,對他有些許用處,能讓他使不出靈力來?!?p> 柳葉子收起長刀“你怎么不綁,剛剛我打了一架那么累,又不是你的隨從,還天天這么使喚我?!?p> 雖然嘴上抱怨著,但是柳葉子還依舊接過繩子將公子顧的上半身捆了起來。
“我這不是給你一個機會好折磨他嗎,記得困緊一點。”
“呵呵呵”公子顧掛著血跡的嘴角微微一扯,毫不在意捆在身上的繩子。
“喲,還不服氣,給,再給你一條繩子,拴著他兩只手,好牽著他走。”說著又從口袋摸出金繩子來,遞給柳葉子。
柳葉子牽著公子顧,滿是得意的揚了揚手里的繩子。
見公子顧的臉有些黑了起來,忍不住笑出聲。
院中,漫天雨珠和細沙靜止在空中,雖然不再下雨,但渾身還是濕漉漉的,頗為難受,花酒久擰了擰自己的衣服,嘩啦啦的流出水來。
看向一樣狼狽的幽蘭和柳葉子道;“走吧,先出這院子再說,這公子顧靈力也沒了,不能隨意改動威城的格局,所以只要牽好他,便可安心了?!?p> 花酒久收起四方靈器,率先踏出院子,便立即施法弄干自己的衣物,頓時覺得渾身清爽許多,瞥向靠著墻角昏睡的少年,便踢了踢少年的腳,驚醒了昏睡著的呆呆。
“唔?!?p> 少年看清眼前的花酒久忍不住又往墻角縮了縮,一旁的夢魔獸也忍不住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趕緊起來,帶路?!?p> “?。俊鄙倌赀€沒緩過神來便看到花酒久身后的公子顧被五花大綁,忍不住向靠上前:“主人,你流血了……”
花酒久擋在少年面前:“給你說話呢,你帶我們?nèi)ゴ筇?。?p> “大堂?”
“就是昨晚我們吃飯的地方,好好帶我們?nèi)?,我就把你家主子放了?!?p> “呆呆,按她說的做就行,不必擔心?!?p> 少年顫巍巍的站起身,身邊的神獸還在地上趴著一動不動
花酒久指了指夢貘獸示意道:“那個,你趕緊起來,跟著走。”
“嗚嗚嗚……”
眼看神獸不做動作,無視自己說的話,便瞥了一眼公子顧。
“夢生,快起來,跟著我走,沒事的,她不會打你了?!?p> 夢貘獸聞聲起身爬到公子顧身邊,眼淚汪汪的蹭著衣角。
一行人跟著呆呆走在回廊中,花酒久忍不住回頭瞥向公子顧,見他跟這夢貘獸關(guān)系頗好,忍不住問:“原來這只小獸叫夢生,話說你怎么把一神獸坑蒙拐騙到這里的,而且你還在城中收了位人界的女子。
“夢生是我在云游之時遇見的,它迷路了,那人界的女子叫梅靜,也是落魄至此,雖然我威城在妖界,但并不是善惡不分之地,對于可憐的生靈,我自然愿意幫助他們,你這花樓不是也做這些事嗎?!?p> “是嗎?我倒是不相信你心地會這般好?!?p> “信與不信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問我,我就回,并無隱瞞之意。”
花酒久不禁挑了挑眉。
到了大堂,依舊是排排站的侍女,低著頭,恭候在殿內(nèi)。
花酒久走上殿中的臺上,見軟榻上有茶水,直接拿起茶壺喝了起來:“不錯,只是有些涼了,想必是隔夜的茶,不過比你在院中布的雨要好太多了。”
柳葉子手牽著繩子喊道:“能不能給上點茶水,還有吃的,眼見天又黑了,足足打了快半天,我也累了。”
見一旁的侍女依舊不做舉動,便看向公子顧“你叫他們下去端些茶水來?!?p> “他們是石頭,由我的法術(shù)控制,我施不了法,使喚不了。”
“原來是這樣,那就算了,茶水而已?!闭f著花酒久直接坐到了地上,從包里掏出一爐子和紫砂壺來,擺在一旁,緊接著又摸出一罐茶葉,隨手捏了一點,放入壺里,滿臉笑意的看向幽蘭。
幽蘭無奈笑了笑,走上前便引出水來灌入壺中,花酒久瞬時點燃了爐子,冒出紫火。
公子顧看著紅衣少女,只覺得眼前的少女雙眸靈動,有幾分花離的影子,忍不住有些恍惚,多年前,花離也是隨身帶著茶葉,喜歡品茶,這花酒久比起她師父來,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眼前這女子不拘小節(jié),極其灑脫,身上自帶一股凌冽之氣,而花離永遠都是笑著對自己,連說話都是如清風沐雨般,行為舉止頗備禮節(jié),不過這一切隨性隨心的性子倒是被傳承了下來。
公子顧笑了笑:“雖說荷包里可容納百物,但也想不到花掌柜這茶壺和爐子都能隨身帶著。”
“花酒久你這不錯啊,還自己帶茶壺的?!绷~子牽著公子顧也坐在爐子旁,等著水喝。
“那當然,出遠門嘛,自然得多準備些東西才行?!?p> 幽蘭從繡著鈴蘭的荷包內(nèi)掏出幾個果子遞了出去:“咱們掌柜的想的比你我都要遠,自然是厲害的?!?p> 花酒久接過靈果,便啃了起來,引得夢貘獸也眼巴巴的看著,流出了口水,而公子顧只能站在一旁,看著眼前三位喝著茶吃著果子,頗為自在。
花酒久嚼了嚼果子問道:“你說有船駛?cè)胙?,是不是就是明日了,到時候你帶著我們?nèi)?!?p> “自然是要帶你們?nèi)サ?,我今日出門就是在安排此事。”
“那行,到時候帶著你一起去妖都一趟,畢竟你在妖界也一方城主,帶著你方便些。”
“掌柜的,你要帶公子顧一起前往?”幽蘭有些許擔心,看這公子顧一臉和善的模樣,但是始終覺得他不像表面看來那么簡單。
“對啊,而且到時候咱們要回花樓,還要經(jīng)過此地,帶著他免得回來時候給咱們使絆子。”
“呵呵呵呵……花掌柜果然精打細算?!?p> “那是自然,承蒙夸獎?!?p> 公子顧收起笑意“不過,妖都可不像我這威城,能讓你們隨意出入?!?p> “噢?”
“從你們踏入此城,我便掌握了你們的一舉一動,包括在蛇女哪里……”
花酒久笑著盯向公子顧,放下了手中的果子,示意公子顧接著說下去。
“花掌柜自可不必對我隱瞞什么,當初沐晴就是從我這里入的妖都?!?p> “然后呢?”
“此次有意引各位入夢,也是不得已之舉,你們這般綁著我,我也無怨言,諸位既然想去妖都尋沐晴,我也愿意為各位引路……只是。
“什么?”
“還望事成之后,花掌柜能把折扇歸還與我……這是……花離留給我的唯一的念想”說著公子顧眼神暗了暗,有些惆悵。
花酒久見公子顧這般模樣,很是奇怪,難不成這公子顧是師父的相好的?
“可以”
公子顧聽到花酒久的回答,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不過,你最好別再耍什么心眼,我可以告訴你,我不知道師父的去處?!?p> 聽聞,公子顧忍不住皺了皺眉。
“同樣的,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告訴你了,你信或不信,是你的事,你也不必費盡心思從我這里打探什么?!?p> 公子顧緊緊盯著坐在地上的少女:“你是花離的徒弟,她把花樓都托付給了你,我倒是……不信你說的?!?p> 見公子顧一臉難以置信,花酒久起身道:“我自然是師父的徒弟,我也以為師父會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她未曾給我講起你的事情,所以……師父也不一定會告訴我她自己的下落,這也在情理之中?!?p> “不……不會的……”
“師父走的時候,說讓我看好花樓,等著她回來……但是……”說著花酒久忍不住眼眶紅了起來。
幽蘭見狀安慰道“掌柜的……”
花酒久緊了緊手中的果子,輕聲道:“但是,我問她何時能回來,師父卻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就……轉(zhuǎn)身消失在我眼前。”
“呵呵呵……”公子顧笑出聲來,有些許悲涼之意,眼睛也微潤著。
“所以,你想找到我?guī)煾?,我自然也想……?p> 許久,大堂上靜悄悄的,只剩下火爐煮茶水的刺溜聲,紫砂壺不停地冒出水汽來,咕嘟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