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沒事?”張果果頭一次對自己的施毒流程有所懷疑。
雨水,蛇毒,加上自己配比的藥膏,缺一不可,天衣無縫。
這是連大師兄都會中招的連環(huán)投毒方式。
“我該有什么事?”三月隨口將果核吐掉,找了張凳子坐下。
這石室里陳設簡單,桌子上瓶瓶罐罐,刀剪容器,三個石凳,還有幾盞油燈。
像極了老派的煉丹道士的閉關場所。
張果果哆嗦道:“你應該到底不起,三個呼吸之后陷入假死,然后昏睡一天,明早才能醒來的?!?p> “你對覺醒者了解多少?”
“我……”
三月的反問讓他整張臉憋得通紅,戳中心窩。
他就是為了能研發(fā)出適應覺醒者的藥品才萌生出參加武道大會的心思,也因為這個,他和其他師兄們發(fā)生了沖突。
見張果果沉默不語,三月也沒在過多施壓,反而大肚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p> 張果果頹然坐在石凳上,望著瓶瓶罐罐發(fā)呆。
“這就受不了了?魚爭上游,佛爭香火,受挫就認慫有什么用。句句老子老子可不是那么好叫的。”三月似乎吃黃皮云果吃上癮了,那感覺就像吃魚腥草一樣。
十來個果子眨眼就沒。
“你的牙口可真好?!?p> “那是?!?p> “你應該知道出路吧?”
“等雨停就很容易出去的?!?p> “好!”
小院子有自己的研究院,涉獵廣泛,張果果是阿水哥物色的研究人才之一。
說是談好了條件,接應完就可以帶回院。
兩人因張果果的行為而有了隔閡,無人說話。
“師弟,我們知道你在里面,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想讓我們請你出來?!遍T外的聲音很耳熟,是之前與張果果對峙的其中一個。
三月拔出匕首,問道:“要不要我去解決他們?”
張果果猶豫不決,其實他并不想跟他們鬧地太難看,不然他也不需要獨自呆在迷幻沼澤了。
可外面的師兄卻是個急性子,遲遲不見人應答,便在地上撒了些不知名粉末,經(jīng)由雨水的稀釋,沒了蹤跡。
短笛聲起,悠揚急促。
“遲了...你是覺醒者,有什么手段就都提前亮出來吧?!睆埞行o奈道,他并不想和師兄們正面沖突。
“什么?”
張果果沒有解釋,因為伴隨著笛聲,還有些蟲蛇爬行的聲音。
毒蛇毒蟲現(xiàn),一下子全部涌進洞穴,將三月兩人圍得水泄不通。
不過蟲蛇通靈,似乎感知到了三月身上危險的氣息,所以并沒有第一時間發(fā)起進攻,而是在原地躁動起來。
“你要解毒丸嗎?我這還有些。”三月拿了兩個蠟丸出來,但被張果果拒絕了,語氣平淡但傲然地說道,“你這解毒丸還是我賣給阿水的呢?!?p> “哦?”
終于在激昂地笛聲驅趕下,毒蟲發(fā)動了攻擊,有的振翅沖鋒,有的噴吐綠油油地膿液,有的則成群結隊死亡沖鋒。
匕首劃過,紅的綠的黃的濺地到處都是。
“嘶!”
猛虎架不住群狼,大象尚且被螞蟻傷,三月被一種巨大的黃蜂蟄了幾口。
“喂,這些東西怎么就盯著我一人攻擊啊?!?p> 張果果一臉尷尬地解釋道:“我來前早就涂抹了特制防蛇蟲藥膏,所以你只能自求多福了?!?p> “我...淦?!?p> “反正你也不怕我的毒,這點小傷對你來說肯定是小意思的?!睆埞参康?。
毒蟲不厭其煩,毫不惜命地進攻,源源不絕,三月只好喚出玄盾。
“盾擊!”
盾牌扣擊地面,成片成片的蛇蟲被碾成一灘五色醬,味道上頭。
“這就是覺醒者嗎?哎...我們出去吧?!睆埞谧郎夏闷鹨粋€瓶子,灑向前方,蛇蟲觸之即退。
三月怒喝道,“早你不用?!”
“老子忘記了!”張果果也是硬氣,反駁道。
可是出了門,他的硬氣立刻軟了下來?!皫熜?,你們何必呢?我都沒和你們爭了,你們還要逼我干嘛?!?p> “你交出枝干,我們放你離開。”師兄同樣臭屁,看都不看持盾的三月一眼,直接無視。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三月杵在張果果身后,強忍著想撓毒蟲叮咬處的沖動,一言不發(fā)。
張果果沒有過多掙扎,只說要帶著枝干回去見師傅,那些師兄弟們也沒阻攔。
笛停蟲散。
“張果,有沒有什么止癢祛毒的,你師兄弄來的那些毒蟲好厲害啊?!北欢RУ膫陂_始紅腫發(fā)黑。
張果果眼里閃過戲謔,故作遺憾道:“要不叫人師兄呢,他招來的我怎么解的了?!?p> 這下三月才恍然,這大兄弟是在報復自己吃光了他的果子。轉而向師兄求助,可那人只回了一句:“你誰啊?”
三月便不再多嘴。
雨停,霧散,回程。
枯木堂,意欲逢春起死。
坐落在江省省境的一個邊陲小鎮(zhèn)上,來往求醫(yī)的人很多,身著亮麗的有,衣衫襤褸的也不少,可就是沒人敢進門,全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呆在門外。
“師兄好?!?p> “師姐回來啦?!?p> “張師弟也回來了?回來只管像師父認錯,你偷拿枝干的事師父會原諒你的?!?p> 三月眉頭一挑,低聲說道:“你自家東西也偷?”
“你懂個屁,這本來就是老子辛辛苦苦栽培的!”張果果氣極。
在前頭走的師兄頭也不回的駁斥道:“沒有師父教導,醫(yī)館的資源,你這東西能培育的出來?”
“哼!老子才是核心人物,你說那些人人都有,怎么不見你培育的出來?!”
師兄站定審視了一下氣到脖子都紅了的張果果,冷哼道,“不和你爭,等會你自己和大師兄解釋?!?p> 張果果那股囂張氣焰在聽到大師兄的時候居然奇跡般的弱了下去,像只斗輸了的野狗。
三月用肩膀頂了頂張果果,好奇道:“怎么一要見大師兄,你就蔫了?”
“除了師父,大師兄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就是太好了,好到讓人壓力山大...哎...和你說這些干嘛,你不懂?!睆埞桨l(fā)沮喪了起來,他想去小院子,阿水給的條件非常好。
但如果大師兄開口挽留的話,他真不確定自己離開的心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堅定。
很多東西都不好跟一個外來人講。
入大堂,主位空,一人白衣勝雪,著中式長袍坐于旁,見眾人進便放下茶盞起身迎客。
那氣度,端得是儒雅從容,令人如沐春風。
“是個人物?!比戮谷粡拇髱熜值纳砩峡吹搅死蠣斪拥挠白?,不可思議。
“你是果果的朋友吧,遠來是客,請坐,你們?nèi)ッΠ?,果果留下斟茶?!?p> 本傲嬌的眾人都乖乖地照做,就連一口一個老子的果果也應了聲倒起茶來。
“果果待客不周,我這個做師兄的汗顏萬分。果果,還不給你朋友解毒?”
“哦...給,吃了這個,你會舒服些的?!?p> 接過張果果遞來的白色藥丸,三月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無語笑容,腹誹道:“這回又有解毒丸了?”
張果果看出了三月心中所想,回瞪了一眼,像是在說:“你別在我大師兄面前亂說話!”
大師兄氣定神閑,開始講起張果果的情況來,似有托付的意思。
“果果,自小給師傅抱回來,沒見過什么世面,性子也不想其他師弟們沉穩(wěn),見諒?!?p> “不會不會,張果果的性子挺好玩的?!比逻B忙找補道。
大師兄并沒有揭穿,微笑揮手繼續(xù)道:“他雖然生性跳脫,但在醫(yī)毒研究方面非常有天賦,尤其是對藥材植株的理解上,連我這個做大師兄的都難以望其項背?!?p> “大師兄....”聽著大師兄的吹捧,張果果顯得局促起來。
“果果,不要插嘴?!贝髱熜譁睾偷卮驍嗔藦埞?,言語誠懇:“果果能被小院子看上,我們當真喜不自勝,日后果果就拜托你們小院子照顧了,若他有不當之處,還請多多擔待?!?p> 說罷,大師兄理了理衣服,鞠起躬來,見狀,張果果也跟著向三月鞠躬。
三月連忙躲開,有些發(fā)蒙,他可當不起人家這么大的禮,苦笑道:“我就跟張果果一起叫您大師兄吧,大師兄,我只是來接張果果的,擔不起您這樣?!?p> 大師兄起身擺手示意三月坐下,說道:“是我考慮不周了,你叫三月對吧,阿水有和我提起過。唔...我有一事相求?!?p> 三月連忙放下手里茶杯,學著大師兄的語氣說道:“大師兄但說無妨?!?p> “鸚鵡學舌!”張果果沒忍住心里的鄙夷,白眼道。
“果果!”
大師兄一開口,張果果果然像打了霜的茄子,三月心里有些想笑。
“是這樣的,家?guī)熃丈碛胁贿m,我想留果果在家?guī)煾八藕驇兹?,所以去小院子的日程可否延后幾日?當然,吃住方面我已?jīng)打點好,如果沒有什么要緊事的話...”
見大師兄一臉抱歉的樣子,三月趕忙接道:“不著急不著急,這研究什么的,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事的,我跟阿水哥打聲招呼就好?!?p> “那倒不用,阿水那邊我已說明,只是最后還要麻煩你多滯留兩日了?!?p> 滴,信息卡著點到了。“護送張果果回家,水?!?p> 面對妥帖禮貌的人,也是一種壓力,張果果誠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