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掌柜
張光德跪在地上，心里一陣誠惶誠恐，深怕哪里做的不周到，這長公主在找人參上自己一本，倒是大大的麻煩。
眼見公主殿下和李玄從自己身邊走過，倒是并未理他，他心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用手一抹額頭的冷汗，從地上爬了起來。
“當(dāng)年滄州一案，龍顏震怒，自己差點(diǎn)小命不保，正是這位談笑風(fēng)聲的公主殿下在背后暗中搗鼓。我雖是朝庭大員，一方郡守，但和這皇族天家比起來，卻是螢火之光，只需對方輕輕一拂衣袖，就能把自己滅了……”
一想到待會還要去酒樓中好生伺候她，張光德就一陣頭大，暗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此時他抬頭一望，正好看見二殿下長林王一甩蟒袍，嘴里冷哼了一聲，也跟著步入棲鳳樓。
他趕緊跟上，低頭走在后面。
長林王面色鐵青，他此次前往冰原，對未來那道天下一甲子的氣運(yùn)勢在必得。
如果能立下此功，父皇定會賜珠，到時候自己便是大周開國以來的第一位七珠親王，雖不及東宮顯赫，但也稱得上一聲“二太子！”。
沒曾想，自己才到棲霞鎮(zhèn)，便在這少年身上吃了一癟。
“這少年好大的膽子，竟敢說這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如此狂悖小兒，當(dāng)真該凌遲處死，削首示眾！”
可惜了……
眼見這小兒就要在曹公公手下伏誅，卻沒想到長樂突然殺到，救了他一命！
“哼！”
長林王悶悶不樂，心中冷笑一聲：“這長樂來的還真是巧！”
“客官兩位……三位，里面請……”
跑堂的小二見幾人進(jìn)來，頓時一甩肩頭的褡褳，高聲唱道。
“哎喲！”
卻是腦袋一痛，一回頭，正瞧見自家掌柜提著煙袋子站在旁邊，瞪著他道：“小兔崽子，來店里十多年了，愣是眼力勁沒點(diǎn)長進(jìn)！今兒個來的什么人瞧不出嗎？豈容你在這里咿呀亂叫！”
此時長樂公主和李玄剛好步入酒樓，掌柜的頓時噗通一聲跪下，“草民拜見公主殿下，長林小王爺！”
那小二也慌忙跪倒，兀自摸了摸腦袋，心想著：“改天得把掌柜的煙桿子給他藏在茅廁里才好，免得他動不動就來敲人！”
李玄見狀，趕緊扶起地上的掌柜，此時不好言明身份，只得沖老掌柜笑了笑。
不過三年未見，老掌柜的眼睛竟又渾濁了幾分，鬢角處也全都白了，和三年前一比，卻是蒼老了不少……
李玄此方故地重游，老掌柜是他遇到的第一位熟人，他心下忍不住稍稍感慨：“定是這幾年戰(zhàn)事不斷，致使人丁寥落，商賈不通，眼見酒樓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這老掌柜心思焦慮，心累及此，不然也不會老的這么快！當(dāng)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老掌柜見扶起自己的少年，卻是眉頭稍稍一皺。
他先前在店中遠(yuǎn)遠(yuǎn)瞧見這少年身影，便覺得有幾分熟悉。
此時看著李玄沖自己一下笑后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突然心里一跳，用手一拍額頭道：“原來是他！”
這開門迎客做生意，都有一獨(dú)門功夫。
那便是不管是多久來過的客人都需記著對方的容貌，甚至名字。
等客人下次來時，開口便能道出他名號，如此才顯得親近。
當(dāng)時李玄不過是一乞丐兒，老掌柜對他記憶已然模糊，但此時靈光一現(xiàn)，卻是將李玄認(rèn)了出來。
他不由得咂了一口汗煙，單手背后，看著李玄背影，心中突生感慨：“三年前這少年還不過是一連飯都吃不飽的乞丐兒，今日一見，竟已能與公主同行，談笑風(fēng)聲。要說這人世間最讓人看不清的，當(dāng)真是這造化二字……”
“掌柜的！”
老掌柜正在神思，卻是那小二跑過來摸了摸腦袋，沖他一臉認(rèn)真的問道：“今天這酒是摻水還是不摻水？”
老掌柜頓時眼睛一鼓，嚇得差點(diǎn)將老煙槍掉在了地上。
這里坐的非富即貴，那些武林中人更是內(nèi)力了得，傳說甚至可以修煉出順風(fēng)耳這種神技來，要是被人聽見了，這群膽大包天的江湖人士還不得把店給老子砸啰！
老掌柜一氣，拿起煙袋子又要打來，卻見那小二的頓時一跳，蹦出一丈多遠(yuǎn)。
“??？”
小二感覺背后一軟，轉(zhuǎn)頭一看，沒曾想自己竟然撞在了客人身上。
“小子，討打！”
一道陰陽怪氣的尖銳喝罵聲頓時傳來。
這人正是跟在后面的曹公公。
剎那間，姓曹的太監(jiān)伸手就是一巴掌打來。
卻聽“砰！”的一聲，卻是一桿鐵煙槍架在了小二頭上，擋住了曹公公這一掌。
“咦？”
曹公公小眼驀的一亮，沖老掌柜的一笑，比著蘭花指道：“好功夫！”
沒想到這小小棲霞鎮(zhèn)還真是藏龍臥虎，竟有人能接下咱家這一掌！
正在此時，卻聽長公主突然道：“小二，還不快快上酒！”
掌柜的轉(zhuǎn)頭一看，剛好撞見長樂公主撇向這邊的眼神，兩人稍稍對視，便又默契錯開，頓時一敲那小二頭道：“小兔崽子，走路沒個眼睛，還不去拿酒！”
“哎呀，剛剛要不是你打我……”
店小二一邊抱怨，一邊屁顛屁顛的朝酒窖跑去。
曹公公縱然有氣，但也不敢拂了公主面子。
跟著轉(zhuǎn)身，去尋長林王，只是心里忍不住驚咦：“這老掌柜好強(qiáng)的功夫，我離化境也只有一步之遙，他竟能四平八穩(wěn)的接下我一掌。剛剛見他用的是一把鐵煙桿，但路數(shù)卻是使劍的功夫，偏偏這劍法好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