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常喜到相思閣已經(jīng)三天的時(shí)間了。
在這短短的幾天時(shí)間內(nèi),她也摸清了思情的性格。思情姑娘真的是常喜見過最無情無欲的女子,她的冷淡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由骨子里透露出來的。
每天早上常喜只需端上一盆清水到思情姑娘的屋子里,待到思情洗完臉,再把水端走倒掉,將早飯端進(jìn)屋子里。思情每天的早飯都是一碗什么都不加的白粥與兩碟小菜。等到思情吃完后,再把飯碗收拾好,這一早上就沒有什么需要常喜做的事情了。
再之后,就是要等到中午的午飯了。思意也只是兩菜一湯就足夠了,吃的都是各式的青菜,似乎她從未吃肉。然后就是傍晚時(shí)分再重復(fù)一遍同樣的事情,這一天也就結(jié)束了。
至于收拾屋子與洗衣這一類的粗活,相思閣內(nèi)自有人完成,是完全不需要常喜這些貼身丫鬟操心的。
可以說,常喜在相思閣的這三天,是她自流亡開始,過得最為舒適安逸的日子了。
只是。
“唉”,常喜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知道阿樂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那些山賊有沒有給他飯吃,有沒有虐待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賣到別的地方去?!背O惨贿呌脴渲υ诘厣蟻y畫,一邊自言自語到。
“小喜?!焙鋈晃葑永飩鱽砹怂记榈穆曇?。
“哎,我來了?!背O糙s忙應(yīng)聲,跑向屋子里。一邊跑她心里也在暗自思量著,這還是自她來到閑情苑后思情姑娘第一次主動喊她,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常喜氣喘吁吁的推開了門,看見思情還是坐在她第一次見到思情時(shí)坐的地方,擺在思情面前的是一個(gè)棋盤,棋盤上布滿了黑子與白子。雖然常喜并不會下棋,但是,經(jīng)??锤赣H與母親下棋的她也能感受到棋盤上的雙方勢均力敵,正陷入膠著中。
思情聽見常喜喘著粗氣的聲音后,她微微皺了眉頭,輕聲說:“下次我喊你,你慢慢走進(jìn)來就可以了,不要再這么毛毛躁躁的了?!?p> 常喜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思情姑娘有什么事嗎?”
“今天是點(diǎn)卿宴的日子,你替我去繡房,把我前幾日吩咐她們織制的衣服取來吧?!彼记檎f完后,就繼續(xù)凝視著棋盤,不再與常喜多說些什么。
“好的,思情姑娘,我這就去?!背O矐?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出了屋子,輕輕帶上門,向外面走去。
可當(dāng)她走出院子后,面對著茂密的竹林,她有些懵了。
“這繡房應(yīng)該往哪里走呀?”常喜撓了撓頭,踮起腳尖想往遠(yuǎn)處望望看。可是除了竹子,她什么都沒看見。
“要回去問問思情姑娘嗎?”常喜有些猶豫,幾次邁開腳步想要走回去,又放下了。不知為何,常喜一想到思情姑娘,還是有些膽怯?!八懔?,還是往主廳那里走吧,等遇到其他人再問問看?!?p> 常喜按照記憶里的方向走了許久,可還是沒有走出竹林。
“我當(dāng)初跟常姨來的時(shí)候,是走了這么久嗎?”常喜有些疑惑。
就在常喜猶豫要不要回頭的時(shí)候,她終于在前方看見了明亮的光。她歡喜的向光亮處跑去,心中暗自歡喜,終于走了出來了。
可當(dāng)她走出竹林的時(shí)候,她卻傻了眼。眼前并不是她來時(shí)看見的那個(gè)小湖,而是她自小經(jīng)??匆姷膱鼍啊T谒懊媸且淮笃盏?,空地的四周放置著一些武器架,上面是各式的武器。在常喜洛城的家中,也是有著一個(gè)一模一樣的小練武場。
而在練武場的中央的,是一個(gè)身著紅衣的,手持長鞭的女子。那個(gè)女子的眼睛烏黑,面色紅潤,嘴似櫻桃,而她最與眾不同的則是那一雙眉毛。不似其他的閨中女子一般的柳葉彎眉,她的眉是略帶棱角又有些粗的,這樣的眉毛多是生在男兒臉上,可在這位女子臉上卻也沒有任何的突兀,反而顯得她格外的英氣逼人。
這位姑娘與思情都算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了,但兩人給人的感覺確實(shí)截然相反。如果說思情是深谷幽潭中萬年不變的冰,那這個(gè)女子就是懸崖峭壁上烈烈燃燒的火。
就在常喜凝神打量著眼前的這位美人的時(shí)候,突然眼前晃過了一片鮮艷的紅色。
“喂,你是哪里跑來的小丫頭呀?!辈恢螘r(shí),那位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了常喜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雙眸中寫滿了好奇。
“我……我是新來的丫鬟?!背O灿行┎惶?xí)慣的退后了一步,從前她所接觸的都是名門貴女,都是格外的恪守禮儀。眼前這陌生的女子,卻與眾不同的鮮活,這讓常喜一時(shí)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女子放肆的笑著,整張臉都湊到常喜的面前,她臉上的表情生動而明艷,一對小虎牙從她紅艷的嘴唇中悄悄露了出來。
“我叫小喜,是思情姑娘的丫鬟?!背O矎膩頉]有跟別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臉竟然有些害羞的發(fā)燙。
常喜的反應(yīng)似乎有些取悅到了那個(gè)紅衣女子,她笑的聲音更大了,“你這個(gè)小丫頭真的很有意思,不然,我把你從思情那個(gè)冰美人那要來吧。跟她久了,怕是你也要變成大冰塊了?!?p> “我……”,常喜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走啦,走啦?!蹦桥娱_心的拽著常喜,要往竹林中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呀?!背O脖荒莻€(gè)女子拽了一個(gè)踉蹌,著急的跟她說,“我還要去繡房給思情姑娘拿衣服呢?!?p> “繡房?”,那女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常喜,“可是繡房是在相反的方向吧?!?p> 常喜的臉?biāo)查g變紅了,磕磕巴巴的解釋道:“我不太認(rèn)識路,想找人問一下,可是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人?!?p> 那女子聽了,頓時(shí)笑的前仆后仰,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常喜有些茫然的看著她,不知道什么事情值得她笑的這么開心,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女子笑了許久,終于停了下來,她拽著常喜繼續(xù)往前走去,邊說邊對常喜說:“走吧,我會找人幫你去取衣服的。話說,思情怎么會找了你這么一個(gè)有趣的丫鬟,一想到你們倆在一起的畫面,我就忍不住想笑?!?p> “我……”常喜想要解釋一下,可半天也沒有說出來什么話。
“你除了會說我,還會說些什么嗎?”那女子調(diào)笑的問著常喜,說完還用手指挑了下常喜的下巴。
“??!”常喜被她嚇了一跳,驚叫了出來。
常喜的這一舉動更是愉悅了這個(gè)女子,她一邊大笑著,一邊拽著常喜飛快的走著,一路經(jīng)過的竹子上停駐的小鳥都被驚得飛了起來。
“對了,小丫頭,我叫思情?!?p> 一抹紅色隨著這句話一起,漸漸消失在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