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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臻王朝

第十九章 柴房

鳳臻王朝 五海9102 3084 2020-04-19 19:22:30

  鳳臻被綁住手腳,趴在一條特別寬厚的長椅上。

  就如上次般,家丁手中的五尺木棍每落一下,都會(huì)發(fā)出悶鈍的“咚、咚”聲,她都能感受到摧心剖肝般的疼痛,幾近昏厥。

  堂中仍跪著的凌雪并不敢替鳳臻過多求情,生怕弄巧成拙,她越想替鳳臻開脫,按照老夫人的脾氣,定會(huì)以為她們互相包庇,就越不可饒恕。

  隨著“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的計(jì)數(shù)聲,凌雪根本不忍心再多看一眼。百般交集之際,她突然眼珠子一轉(zhuǎn),悄悄招來另一個(gè)丫鬟,附著耳朵說了句什么,那丫鬟點(diǎn)頭后便默默繞過人群跑了。

  而她,則繼續(xù)貼俯在地面上,將頭藏在雙臂間,唯恐鳳臻那過度壓抑的悶哼聲傳進(jìn)耳朵,聽得人心驚肉跳。

  在凌雪心中認(rèn)為,的確是自己害了這丫鬟。因?yàn)闊o論喝酒還是穿梭花間,都在于自己一時(shí)興起,旁人即便有心要阻攔,又能奈她何?

  并且昨夜的幾人中,除了自己,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深知蘇府賞罰制度的丫鬟仆人,能做出如此毀壞園林的還真只有自己了。說直接點(diǎn)兒,叫“代雪受過”。

  慘痛間,鳳臻已經(jīng)聽不清那計(jì)數(shù)人口中念到第幾十棍子,也被因巨痛而不斷冒出的汗液所迷了眼,一滴一滴,有的流到木凳上,有的則直接滴到地上。

  她早已失去知覺的神經(jīng)只感到一股血?dú)庵睕_后腦,又沉又脹,一瞬間便昏厥過去。

  可極快的,一股冰涼而附有沖擊力的液體直擊面門,有的甚至濺進(jìn)耳朵里,她這才清醒了過來。還沒睜開眼睛,便感覺到來自面部上滴滴答答的水流。

  “醒了嗎?不許停,給我繼續(xù)打,打夠五百杖為止!你們?nèi)舾也槐M全力,我便要你們來替她受過!”

  老夫人的聲音。

  “是!”

  家丁們回答完,手起杖落,又是新的一輪撕心裂肺。

  “哎喲婆婆,消消氣,咱們犯不著為了一個(gè)奴婢把身子氣壞了。來來,吃點(diǎn)兒水果吧。咱們慢慢看著。”

  二夫人的聲音。

  隨后,老夫人煩躁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哪有心情吃得下?倒是你們,府里的丫鬟不守規(guī)矩,不該是你們來管教嗎?怎的還鬧到我這個(gè)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面前?你們就不能多操勞一下嗎?”

  二夫人:“也不能怪我們呀婆婆,這丫鬟是宮里來的,又是三弟院子里的人,我們哪敢鳩占鵲巢啊是不是?”

  “……”

  沒人告訴她,這詞不是這么用的。

  鳳臻此次聽到的最后一聲計(jì)數(shù),是“一百六十三”,之后,又不知落了多少棍子,再次受不住沉沉昏迷過去。

  也是立刻被一盆涼水潑醒的。

  她受刑旁邊還放有一只半人高的水缸,就像為她所備一樣,但凡暈厥一次,便會(huì)從里面舀出一盆水來,潑醒后繼續(xù)行刑。

  無數(shù)個(gè)一昏一醒間,鳳臻的意識(shí)幾近崩潰,她甚至能感覺到來自臀部和腰部的溫?zé)嵋后w,與衣裳混在一起,還來不及凝固,新的血液又冒了出來。想來該是血肉模糊,皮開肉綻了吧?

  倒是其中有幾棍子直接打在骨頭上,酥酥麻麻的,她也沒覺得有多痛。雖然,聲音聽起來要比打在肉上清脆了很多。

  不知是不是幻覺,迷迷糊糊中,鳳臻似乎看到一身粉衣的香兒,正拽著睡眼惺忪的蘇家三少爺蘇諾疾步跑來。

  她們和老夫人說了什么,她已經(jīng)聽不到了,只最后一眼,對(duì)上蘇諾看到自己后,那出自本能的驚恐眼神,和不住往后退的身形。

  ……

  ……

  鳳臻又做了個(gè)夢。

  不過這次并沒有夢到母帝,只有古慕寒和那純白一色的天與地。

  說是天與地,倒不如說是個(gè)詭異的空間。里面沒有山水花草,沒有云彩土地,沒有房屋建筑,沒有生靈氣息。獨(dú)獨(dú)一個(gè)正發(fā)著呆的古慕寒。

  看到鳳臻來了,他立刻正直身形,依舊笑得十分溫柔?!白优?,好久不見?!?p>  “慕寒……”鳳臻幾乎是一瞬間眼淚決了堤,飛奔著撲進(jìn)他懷中。

  她哭了很久,即便是有古慕寒不斷安慰也沒有停下的意思,看得出她這些日子來受了多少天大的委屈。令人心碎,也令人傷情不已。

  好不容易止住眼淚,又因?yàn)楣拍胶囊痪洹皠e怕,我就快要來找你了”,又哭了起來。

  久違了的安心。

  倒是古慕寒,并沒有繼續(xù)安撫她的情緒,反而凝著眉目端詳起鳳臻的丫鬟發(fā)髻,道:“子女,我送你的簪子呢?”

  鳳臻不解,擦著眼淚哽咽道:“簪子?什么簪子?”

  她印象中,古慕寒是送過自己很多東西,但從來都沒有首飾。因?yàn)槟菚r(shí)他說,首飾乃是丈夫贈(zèng)與妻子的物件兒,即是信物,又示意著夫妻情深,白首不離的美好愿望。

  他身為臣子之侄,也當(dāng)屬君與臣,斷不可逾越了身份。子女想要什么他都能給,唯獨(dú)首飾,佩綬不能。

  為此,鳳臻還與他生過悶氣。

  眼前的古慕寒看出來鳳臻的疑惑,道:“‘鳳飛翱翔’。怎的,你忘了?還是你弄丟了。”

  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是鳳臻前所未見的陌生。有一種惶恐,似乎只要她如實(shí)回答“不知道”,眼前這人便會(huì)即刻離自己而去。

  可是……

  “鳳飛翱翔,鳳飛翱翔……”鳳臻口中不斷低囊著這個(gè)名字,并努力去回想。然而為什么她總覺得好像有些印象,卻偏偏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聽過或者見過。

  果然,見她這般反應(yīng),古慕寒的神情越發(fā)變得冷漠,他一揮衣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古慕寒,你要去哪兒?等等我!”

  鳳臻想追上去,然而每次離他都近在咫尺時(shí),總會(huì)被一道無形的力量給推了回來,摔倒在地。一次,兩次……五次,六次。

  她的耳邊,毫無征兆地再次響起了蘇府家丁計(jì)數(shù)的聲音。

  “兩百二十一棍,兩百二十二棍,兩百二十三棍……”

  她驚恐地大叫一聲,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彈起身來,卻又被一股鉆心的疼痛給壓制下去。

  睜開眼睛,朦朧中,鳳臻并沒有看到那些面目猙獰的臉,反而是一間光線算不得充足的小屋,這才重重舒了口氣,心道:終于打完了嗎?

  可還沒等她完全放松下去,卻看到一個(gè)模糊的人影,正舉著把尖銳的剪刀往自己背上刺下去!

  出于本能,在那剪刀落到自己身上前,她急速一把抓住那只握著剪刀的手腕,想制止的同時(shí)大力推開對(duì)方,但一試之后,她發(fā)現(xiàn)對(duì)方的身形及力道竟比自己大得多,根本撼動(dòng)不了多少。

  不過她這行為,引得對(duì)方及時(shí)收住手,愣了一下,“你……”

  熟悉的聲音響起,鳳臻也愣了一下。待她揉著眼睛努力看清對(duì)方面容,她才道:“原來是大夫人。”

  凌雪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隨后又道:“你先別動(dòng),衣服跟皮肉血塊都粘住了,我得拿剪刀把你的衣服剪開,處理一下傷口??赡苡悬c(diǎn)疼,你忍忍?!?p>  她才說完,如同驗(yàn)證般,窗外傳來悉索的聲音。一丫鬟突然出現(xiàn)在窗口處,小聲道:“夫人夫人,這是您要的藥,奴婢都給你帶來了?!?p>  說著,從狹窄的窗縫中遞來一小個(gè)包裹。

  哦,原來這般。

  鳳臻慢慢放開凌雪的手,好讓她去將包裹取來,又都當(dāng)著面一一打了開來。果然都是些上等傷藥。

  凌雪也是見她的防備之心逐漸退去,這才敢小心翼翼“下手”。

  撕扯皮肉般的疼痛席卷而來,疼得鳳臻不住顫抖,竟比被打時(shí)還要難以忍受。她不禁哼了一聲。

  凌雪輕松一笑,借機(jī)打趣道:“叫出來也好。但凡你哼一聲喊一聲,在旁人看來也不至于如此慘烈。我也不至于如此愧疚?!?p>  鳳臻沒回應(yīng)。

  為轉(zhuǎn)移疼痛的注意力,她開始試著打量起此刻身在的地方。

  是個(gè)極其雜亂的小屋。破爛椅子廚具到處扔得是。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型氣味,細(xì)辯,來自她的血腥,和枯草氣息,和因常年潮濕而發(fā)出的淡淡霉味。

  地上撲了一層不厚不薄的稻草,剛好鳳臻躺在上面并不覺得膈應(yīng)。

  房梁上,不多不少掛有幾張落滿灰塵的蜘蛛網(wǎng)。有的破了一半,有的則很完整。

  說來,這屋中唯一整潔的,便是屋子盡頭墻壁上堆了滿滿兩排劈好的干木頭。

  看來這里便是老夫人口中的“柴房”了。

  她知道自己會(huì)被扔到這兒,也情有可原。可凌雪為何會(huì)在這兒?

  那緊閉的門框,被從外面鎖得死死的,根本不像是她臨時(shí)溜進(jìn)來看望自己。

  鳳臻忍不住好奇道:“大夫人為何也在這兒?”

  凌雪看了鳳臻一眼,道:“自然是我心甘情愿的?!?p>  心甘情愿?凌雪的回答不禁令鳳臻有些懷疑。她又回想起了昨夜那場不問身份曲折的“義結(jié)金蘭”事件。

  凌雪該不會(huì)是還記掛著吧?還是以為自己受這罪,是為了她?

  鳳臻不自在地挪動(dòng)著身軀,想回過身去看凌雪,卻不想對(duì)方手中正拈著半片衣物,打算小心翼翼剝離,她這一扭動(dòng)來得太突然,生生連皮帶肉都扯了下來。又疼得她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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