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駒踏空,它氣勢磅礴,舍我其誰,帝王般的俯視著蟾蜍消失的方向。
鄭飛吞了口唾沫,突然回過神,一把朝著通幽蟒的腦袋拍去。
“快走…”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幾乎不可聞。
通幽蟒如針般的瞳孔一動,突然朝著鄭飛抬頭齜牙。
鄭飛也是嚇了一跳,“這貨不是想恩將仇報吧?”
一轉(zhuǎn)眼,鄭飛便明了。
感情通幽蟒也是被神駒的氣勢所迫,剛剛還在發(fā)呆,現(xiàn)在被鄭飛突然拍了一記,也是把它嚇了一跳。
鄭飛這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通幽蟒怕不是二貨一個吧?鄭飛在這之前,還感覺通幽蟒高冷霸氣,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權勢之人…
可是這短暫的相處,突然感覺這通幽蟒,愧對它這么霸氣的名字?。?p> 鄭飛搖了搖頭,又是一記巴掌,朝著通幽蟒身體拍去,“快走…”這一次聲音大了幾分,又一連朝著神駒方向使著眼色。
通幽蟒瞬間明了,腦袋一低,等著鄭飛爬上腦袋,緩緩朝著某處密林滑行而去。
身體雖然巨大,但是那輕柔至極的小心翼翼,依舊沒有發(fā)出多大動靜。
神駒此時正全神貫注的注視著蟾蜍砸落的方向,絲毫沒有注意到通幽蟒與鄭飛的小動作。
它被激怒了,狠狠的被激怒了,這一帶,可是它的領地,現(xiàn)在居然被那可恨的蟾蜍殺死了不少生靈。
這些生靈可能在某些兇獸眼里不值一提,可是神駒不同,這種殺戮方式也不同,這是在挑釁它的威信,在狠狠的打它的臉。
它怎么能不怒?怎么還有心思理會通幽蟒與那個螻蟻般的人類?
“噗”塵土飛揚,狂風掃落葉。
小山般的蟾蜍,五彩斑斕的泡沫覆蓋了全身,全身的疙瘩如破損的膿包,五彩斑斕的毒氣就是由這些疙瘩破裂而出。
它一躍而起,吐云吐霧,下一刻,舌頭一卷,整個身體如炮彈般彈射而出。
“蟈,蟈,蟈…”一路激射,毒氣在半空拖出一道道彩虹般的絢麗顏色,空氣中,滋滋聲不絕于耳。
舌頭吞吐幾個來回,那股濃郁至極的臭味再次鋪天蓋地襲來,這一次,就連神駒也是踏著馬蹄,緩緩倒退。
蟾蜍舌頭越吐越快,整個肉球般的身體此時此刻開始打著旋,朝著半空中的神駒轟砸而來。
“蟈蟈蟈…”的聲音彼此起伏,瞬間回蕩在神駒耳中,毒氣已經(jīng)如蒸汽般蒸騰,下一刻,一條舌頭激射而出,一把卷住了神駒的脖子,小山般的身體隨之砸落而下。
神駒仰天長嘶,馬蹄踏踏,突然朝著四面八方?jīng)_刺而去。
長長的舌頭突然被拉扯得筆直,肉球隨著拖拽也是隨著神駒左右甩動。
神駒一個閃身,突然消失,下一刻又出現(xiàn)在千米距離之外。
肉球被急速拉扯,整個小山般五彩的肉球被砸落在一個山頭上。
碎石紛飛,林木折斷,花草瞬間被毒氣籠罩,緩緩枯萎。
一馬,一肉球,在不斷閃動,這一幕,就好像一匹馬拉扯著一個巨大的銓球,在狂奔著。
鄭飛與通幽蟒不知逃出了多少里,這里已經(jīng)看不到半空那恐怖又暴力的纏斗。
通幽蟒帶著鄭飛藏身一處山谷中,把鄭飛甩落地面,身體緩緩盤成一團,沒了聲息。
鄭飛知道,此時的通幽蟒已經(jīng)是筋疲力盡,如果不是這樣,它也不會在這里落腳,起碼還要逃出一倍這個距離才能安心。
鄭飛心臟依舊在打鼓般跳動,他試圖平復下心情,可是深呼吸了半天,依舊有種害怕,又興奮的感覺。
極限挑戰(zhàn),明知道危險,卻還是有人一次又一次的去嘗試,現(xiàn)在的鄭飛總算能夠理解他們的所作所為了。
“它們…到底是什么實力?這真的是人類能夠企及的高度么?”想到此處,鄭飛終于讓心跳回復平靜。
他回想起瑤池圣母與古語嫣的交手,又聯(lián)想到天道子與他的交手,突然神駒那攻擊的一幕幕在他腦中回蕩。
“古語嫣,你是什么實力…”
“瑤池圣母,又是什么實力…”
“第八荒,她又是什么實力…”
思索著,鄭飛緩緩得出一個答案,古語嫣比之后兩者肯定更為恐怖。
只是…古語嫣為何看起來,并沒有這樣的威勢呢?
“一陽境,內(nèi)海…我若回歸,定要去探個究竟?!编嶏w緊握拳頭,這一刻,他內(nèi)心點燃了某種火焰。
這把火,可能會帶給他無盡的希望,也可能將他焚燒殆盡。
這一晚,鄭飛在思索中度過,他也時刻注意著山腹外的一切。
第二天一大早,鄭飛起身,走出山腹,尋找填腹的果子去了。
一連三天過去,鄭飛餓了就出去找果子,吃飽喝足就在回想著島中的一幕幕。
鄭飛周身血霧在來到山腹中便被他吸收回體內(nèi),這三天,鄭飛除了回想,最大的收獲,便是能熟悉的掌控血氣的收放。
他兀自摸索著,終于懂得如何操控體內(nèi)氣血,操控氣血的同時他還發(fā)現(xiàn)了自身的身體變化。
那筋脈中游走的氣,那直達內(nèi)心深處某個小世界的根,這種種的一切讓鄭飛迷茫。
“這些…到底是什么!”鄭飛試圖掌控。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心隨意動,氣尋著他的所想通達全身。
右拳一握,氣循著筋脈進入血肉,皮膚,骨骼。
心念再動,緩緩逼迫著氣血灌入氣之中,整個右拳皮膚通紅,青筋鼓鼓,鄭飛有種感覺,他這一拳,天道子擋不住。
這感覺很奇怪,沒有什么頭緒,就是油然而生的感覺。
鄭飛起身,緩緩走到一塊比他還要高大的山石前,右拳狠狠砸出,碎石激射,整塊山石被鄭飛一拳轟得粉碎倒飛出去。
鄭飛咂舌,他雖然想過他這一拳很重,但是使出八分力道的一擊,這威力還是超出了他對力量的認知。
鄭飛剛剛沒有用出全力一擊,也是擔心自己拳頭能不能承受住,如若不然,全力一擊,他右手還不骨斷筋折??!
但是看到眼前一幕,整個拳頭并沒有一絲傷痕,鄭飛也明白自己到底到達了什么樣的一個程度。
“不知現(xiàn)在的我與瑤池緋雪,又有多少差距?!编嶏w喃喃后,搖了搖頭。
想到瑤池緋雪那湖中的一幕,與那臨空飄飛的身姿,鄭飛嘴角苦笑。
“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未知數(shù),想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鄭飛想著,力量增長的喜悅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苦澀。
轉(zhuǎn)頭,看向依舊盤做一團的通幽蟒,鄭飛看著斷掉的尾部,依稀還有絲絲腥臭的血水緩緩流出。
“這家伙…之前中毒了?”鄭飛瞳孔一縮,連忙走近幾步,細細的查看起通幽蟒的傷口。
看了良久,鄭飛松了口氣,中毒是肯定的,只是通幽蟒對于毒素的抗性也是肯定的,所以,現(xiàn)在傷口雖然恢復得緩慢,還是在慢慢好轉(zhuǎn)著。
看這個樣子,有個三年五載,傷口也就痊愈了。
三年五載對于這里的一切,那都是不值一提的數(shù)字,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鄭飛,那可不成,他還要找出路,回到內(nèi)陸,回到那個屬于他的家。
只是鄭飛也不懂醫(yī),更不知道這是啥毒,想要幫助通幽蟒,心有余而力不足,現(xiàn)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等。
鄭飛百無聊賴,一時間,他有些迷茫,大毀滅后的種種,他的家人不知何去何從,從幾何開始,妊婧便成了他所能觸及的親情。
他是可憐她?還是把她當做了逃避的一個岔道,讓他不至于去想他親人的不知所蹤?
大毀滅后,他回到過那個生他養(yǎng)他的海邊村落,只是那里早就被海水淹沒,附近村落皆是如此,村里的人,是死是活,他不知曉,走遍了附近,得到的消息不盡人意。
“他們…還好么?爸爸…媽媽…妹妹…弟弟,你們在哪?”鄭飛呢喃,眼角幾滴淚水滑落,落在地面,喧起絲絲塵埃。
鄭飛思緒游離,不知何時,他雙眼閉合,靠坐在通幽蟒身上,像是在發(fā)呆,更像是在做夢。
一種奇異的感覺突然讓鄭飛身體微微顫抖,絲絲紅霧不自覺的從毛孔擴散而出,緊接著,紫韻繚繞,一縷祥和的金光微微在紅霧內(nèi)閃沒。
鄭飛整個人現(xiàn)在看起來無比端莊,一臉稚氣的小臉,神情肅穆。
突然,紅霧裊裊,一浪接著一浪鼓蕩著,鄭飛全身心開始放松,紅霧越發(fā)濃郁,此時鄭飛身體幾乎變得如白紙般蒼白。
浪花拂身,連綿不絕,吸扯力不著痕跡的推力,兩者之間像是形成了一個循環(huán),讓置身于其中的獵物如陷入泥澤,根本沒有辦法脫身。
這種力量,鄭飛已經(jīng)把它刻在腦海深處,每每想起都讓他有種無力感。
如今,他試著去理解,試著去明悟。
內(nèi)心深處,與靈藏通達的心海此時已經(jīng)洶涌澎湃,立于中心位置的老者隨著浪花起伏有規(guī)律的行走著。
紅霧已經(jīng)消失殆盡,心海上方,除了菩提果還在老者頭上沉浮,其余一切空蕩蕩,一個黑洞洞的繭,在激蕩的心海中沉淪。
鄭飛體內(nèi)充斥著無與倫比的靈氣,一次次沖刷著他的身體每一個角落。
時間在流逝,漸漸的,一股腥臭味升騰而起,蒸騰在山腹中,引得通幽蟒微微吐了吐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