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匪啻,玄英初始。
九月末的夜里,微涼。
與胡涂喝了大酒的朱七裸著半截身子橫躺在床上,鼾聲如雷,雷聲間隙,嘴里卻時時喃喃道出“媚娘”二字,想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里怕是入了溫柔鄉(xiāng)。
白日布置的作業(yè)還未完成,郭小乖抓耳撓腮、痛苦萬分。
文課她本就不擅長,可師父總喜歡教他們些詩詞、算術(shù),甚至還有天文百象,也不知這小師父哪來的那么多七七八八。
今日里教授的是師父稱作“原理”的課程,這原理聽著玄妙,實則更是胡扯。
什么“為什么人跳起來還會落下來?”
“水為何往低處流?”
“樹木為何春夏枝葉繁茂,秋冬落葉繽紛?”
“月亮的形狀和位置為何總是不同?”
“人不吃飯為什么會渾身無力?”
“為什么每天都要喝水?”
“船為什么會浮在水上?”
……
這還用說嗎?
人跳起來必然要落下來,不然為何會用輕功一說?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常識。
樹木春夏繁茂,秋冬蕭瑟,皆是因為天氣,寒冬臘月,除了松柏,什么樹那么傻還枝葉繁茂,人還怕冷呢,樹一樣也怕冷。
而月亮形狀變化,那不就是月亮上住著嫦娥姐姐嗎?她心情不好,月亮自然也就變化無常。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當(dāng)然渾身無力!
喝水是為了解渴,渴了當(dāng)然要喝水!
古人早就知道船形物體可以浮在水上,這沒有什么好疑問的。
師父說你的回答有的對,有的錯,有的對一部分。
然后他一通講解,實在令人覺得無趣,即便是那愛學(xué)習(xí)的朱七,也是聽的云里霧里。
師父今日布置的作業(yè)是,同樣重量的兩種物體,比如棉花和鐵器,為什么大小差那么多?
慕容北,你算什么師父,武功沒教多少,鬼點子一大堆,瞎折騰!郭小乖心里罵著,嘴上嘟囔著,腦子里卻也思考著,對呀,為什么同樣重量的不同物體,大小不一樣呢?不只是棉花和鐵器,石頭和稻谷,面粉和谷糠,灰磚與稻草,都是不一樣的。
按照師父的理論,應(yīng)該是他們“密度”不同,可這密度又是什么呢?算了,還是按照標(biāo)準(zhǔn)答案寫上,明日里再請教師父吧。
想必是朱七壓根就沒完成作業(yè),上完課就去找胡涂喝了酒,回來還炫耀媚娘親自給他斟了杯,兩個人距離最近的時候只有半尺,實在是乏味。
郭小乖托著腮幫,燈光微暗,她望著窗子,若有所思。
此刻院子外圍,四個漆黑的身影已悄然而至,蹲在墻角下,蓄勢待發(fā)。
為首的黑衣人貼墻聽了半天,似乎在等待著什么,頃刻,為首者打了個手勢,四人陸續(xù)躍起翻過圍墻,動作靈巧,竟無半點聲響。
想必這院落他們也不熟悉,進(jìn)來后并不著急搜索,而是半蹲著身子悄然向前摸去。四人黑衣蒙面,腳步輕盈。皆手握兵刃,腰間還各有一柄竹筒狀的物件,想必也是備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