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成了學霸的同桌

　　五中的高中部是一棟小紅樓，風格走的是中西合璧，大廳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亮燈的時候，無論是站在大廳里仰望，還是從五樓往下看都特別夢幻。

　　這是一度成為小情侶們的告白首選地，但自從有個膽肥的學生，在大廳里鋪了一圈玫瑰鬼哭狼嚎了一首《七里香》并被教務(wù)處逮到后，校方就把這里改成了優(yōu)秀學生表彰墻，用來提醒同學們不要總想些情情愛愛，要時刻謹記上學的目的，是考上理想的大學，謀個好前程。

　　看似普通的一面墻，實乃兵家必爭之地，成績前二十的同學的名字和照片會被掛在上面，每次考試出成績后，有的人會被撤下來，有的人會被前后挪動。

　　學霸們暗中較勁爭排名，學渣們照例戀愛翻墻打游戲，互不干涉也各不耽誤。

　　這樣一來，老師們也能看清了哪些人純粹是混日子的，哪些人還能拉一把。

　　吳越倚靠在半開的窗戶上，盯著最后一排的謝明堂，幾個小弟感到莫名其妙，但誰也不敢上前問大哥，這又是搞的哪一出？

　　“難道因為謝明堂考了全班第一，越哥不服？”

　　“不對啊，越哥的成績都沒進過前兩百，若是嫉妒，也太不合理了吧。”

　　“不會是謝明堂又惹大哥了吧？他倆貌似已經(jīng)三天沒說過話了，之前還一起打球呢，現(xiàn)在越哥連體育課都不去上了?！?p>　　“我覺得不會，你看謝明堂天天趴那兒干嘛？刷題。幾乎都不離開座位，上哪兒找越哥的不快？”

　　“那只能是……”南瓜胸有成竹的點點頭，“與程苒有關(guān)唄！”

　　另外兩人滿臉問號的看著南瓜，示意他繼續(xù)說。

　　南瓜搭著兩人的肩，往自己身前拉，低下頭小聲說道：“之前，謝明堂不是被老馮叫到辦公室了嗎？我那天正在三樓蹲廁所呢，出來剛好看到程苒和謝明堂一起從辦公室里出來，兩人還說著話呢！”

　　南瓜抬頭看了一眼吳越，發(fā)現(xiàn)對方姿勢沒變，才繼續(xù)八卦：“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程苒和謝明堂風頭不對？”

　　“他倆能有啥交集？一個文科一理科的?！迸赃呅⊙坨R插話道。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我總感覺……越哥有危機了?！?p>　　“嘁——你腦子抽風呢？？”瘦高個不信，覺得南瓜在胡扯。謝明堂是誰？那是真學霸?。∫惶焖⑷最}不在話下，怎么會有時間跟女生混？難道用他上廁所的三分鐘？

　　據(jù)說，老馮還想讓他去參加今年的全國高中生數(shù)學競賽呢！

　　幾個人互相又揣測了一番，覺得自己是咸吃蘿卜淡操心，最后各自回到座位上，繼續(xù)苦逼的整理錯題本。

　　每次考完試，八班都會根據(jù)成績調(diào)換位置，所有人都要站到外面去，老師按照排名點名，前十名的同學可以任意選座位，想坐哪就坐哪兒。

　　謝明堂頭一個進教室，一屁股就坐回原來的位置上，繼續(xù)埋頭做之前沒做完的題。

　　老馮抻著脖子喊，“謝明堂，你不挑個靠前點的座位啊？”

　　謝明堂頭也沒抬，回了一句：“老師！最后一排，就挺好?！?p>　　語畢，就換來了一陣“吁~~”，個個頭頂飄過“第一就是屌”的波浪線兒。

　　站在最后一排的吳越，扯過班長馮一的胳膊，將人拉到后面嘀咕了好一陣，班長先是皺眉又是了然的，面部表情可謂精彩紛呈。吳越說完，班長依次跟體育委員、語文課代表、紀律委員通了氣。

　　一時間，隊伍里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些許幸災(zāi)樂禍！

　　后面陸續(xù)進來了七八個同學，大都選了前三排的黃金位置，接著依次往后排，第四批差不多就是成績吊車尾的學渣們了。

　　老馮念到吳越的名字時，停頓了一下，抬了抬鼻子上的黑框眼鏡，才繼續(xù)往下念。

　　吳越插著兜，腰桿筆直的走進來，短短一截路，硬是走出來巴黎時裝秀的feel，他拉開謝明堂旁邊的椅子。

　　一屁股坐了上去——

　　謝明堂握筆的手一滑，2寫成了3。

　　調(diào)完座位，大家就開始各自搬東西，老馮站在講臺上，看著幾個還不錯的學生進步的很快，甚是欣慰。

　　當目光滑到吳越之前的位置——第四排靠窗，老馮咬急后牙槽，有點恨鐵不成鋼。

　　“謝明堂，下課來一下我辦公室?！苯淌依镯懫鹆死像T的聲音。

　　吳越腳尖踩著桌腿兒上的橫梁，往后一蹬，椅子就靠在了墻上，他翹著二郎腿盯著謝明堂的后背，想起了安小小說的話。

　　謝明堂來到辦公室時，老馮正往保溫杯里倒枸杞，看到他后，就將保溫杯擱在一邊兒，從左手邊的文件筐里抽了張卷子給他，“這是黃岡那邊的數(shù)學卷，你拿回去做一做，做完了交上來?！?p>　　與市面上的試卷不同，這張卷子是手寫的，老馮看著謝明，這孩子聰明又沉穩(wěn)，是個極好的苗子。

　　再過一陣子，全國高中數(shù)學競賽就可以報名了，他很看好謝明堂，便向自己的師兄，黃岡中學的高級數(shù)學講師周意禮要了一套卷子，先做做看看情況。

　　謝明堂審了一下題目，比這次的中考難很多，但他喜歡挑戰(zhàn)。

　　“怎么樣？有信心拿多少分？”老馮瞇著眼，問道。

　　謝明堂攏起卷子，回了老馮，“一百四以上?！?p>　　“好小子！”老馮那張布滿褶子的臉，笑得更開了，“那行，好好做，不要辜負這來之不易試卷。”這時，墻角飲水機“叮”了一聲，紅色的加熱指示燈變成黃色。

　　100度熱滾水，泡枸杞正合適。

　　謝明堂扶著保溫杯接熱水，老馮又出聲了，“謝明堂，你跟吳越走得近，能不能多幫老師看著點，其實他底子不差，就是不太專心，既然他選擇坐你旁邊，說明也是想努力的?！?p>　　謝明堂懷疑自己出現(xiàn)幻聽了，全年級547個人，吳越考了323名，班級倒數(shù)18，這叫底子不差？他對老馮的理解能力產(chǎn)生了懷疑，而且“他跟吳越走得近”的結(jié)論，又是從哪兒得出的？

　　“最近，我發(fā)現(xiàn)吳越安分了不少，既沒跟人瞎混打架，也沒整天蹲10班丟人，就連他那狗爬的字兒也好了不少，或許這就是近朱者赤，現(xiàn)在你倆成了同桌，一定要互相影響，互相督促?。　?p>　　“互相影響？他教我打架么？”貌似不用。

　　老馮沉吟片刻，回道：“老師相信你不會被帶壞，七中那么亂的地方，你都能心無旁騖的學習，在五中你也能?！崩像T對他不是有點信心，是很有信心??！

　　雖然變成了同桌，但兩人還不如之前熱絡(luò)，謝明堂倒沒什么變化，該刷題刷題，該打球打球，主要是吳越太安靜了。

　　“下課一起打球？”謝明堂挺珍惜與吳越的友誼的。

　　吳越正趴著睡覺，不耐煩的將頭轉(zhuǎn)向他，吐出兩字兒：“不去！”

　　習慣拒絕別人的謝明堂，這回被人拒絕了，心里也僅僅是有些失落。但吳越成了他同桌這事兒，他是真沒整明白這一頓猛如虎的操作！

　　“挑垃圾桶旁邊的地兒，吳越你腦子進水了？”謝明堂問。

　　吳越瞪著他，“進你個逼?！彼氜D(zhuǎn)反側(cè)臉朝向謝明堂，問：“上周日，你是不是和程苒去游樂場了？”憋了好幾天，他終于還是忍不住的想討個明白。

　　“在游樂場碰到了?！睂τ谶@件事，他不想過多解釋，因為也沒必要。

　　“謝明堂，我喜歡程苒，她是我的人?！?p>　　“所以，關(guān)我什么事？”謝明堂放下筆，看著他。吳越手指頭比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轉(zhuǎn)向謝明堂。

　　下午補完課，謝明堂依舊不打算上自習，可人還沒出校門，就被吳越給攔下了。

　　“去哪呢？學霸。”吳越斜挎著包，一頭張揚的卷發(fā)迎風搖擺。

　　將話挑明后，吳越也沒再跟大姨媽來了那樣蔫不拉幾的，但謝明堂去哪兒他都會盯著，生怕人挖他墻角。

　　一邊追著程苒跑，另一邊還得提防謝明堂，他可忙了。

　　“回家?！苯裉焖麐屓ムl(xiāng)下收橙子，所以他得去文化宮接謝萌放學，“有事兒？”

　　“沒事兒啊！你不是欠我一頓飯嘛！今兒去吃？”

　　“改天吧，今天要去接我妹?！边€要去秋田球場，謝明堂說完就要走，結(jié)果吳越一腳踩住自行車輪胎，痞笑道：“喲！妹妹?。〔皇乔槊妹冒?？”

　　謝明堂看了表，差十分鐘到六點半?！皡窃?！我要去文化宮接謝萌。”

　　到底沒能甩掉這條尾巴，因為吳越說“想見見學霸的妹妹長什么樣？”謝明堂對他的行為不置可否，看他裝得像模像樣，也就沒忍心戳破。

　　兩人來到文化宮，遠遠的看見穿著荷葉舞蹈服的謝萌站在門口，旁邊有一個跆拳道的小男孩正跟她說著什么，謝萌木著臉，沒搭理他。

　　謝萌看到哥哥，笑著揮動小手，撇下仍在嘰嘰喳喳地高小旭，“萌萌！過來！”謝明堂把車停在門衛(wèi)室旁邊兒，沖妹妹喊道。

　　高小旭聞聲望了過來，見到十七八歲的少年逆光而來，正對謝萌招手，而那人身后，一身黑色運動裝的男生，嘴里叼了根煙，一臉興味十足地朝里看。

　　兩人今天都沒穿校服，吳越打扮得又像個流氓，于是，高小旭條件反射地拉住了謝萌的書包，警惕十足道：“你們是誰啊？跟謝萌什么關(guān)系？”

　　謝萌極不舒服的扭動著，“高小旭，你放開！那是我哥！”

　　謝明堂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走到門衛(wèi)室，把自己的身份證遞了進去，“您好，我是謝萌的哥哥謝明堂，今天來接妹妹放學……對，這是我媽的名字和電話，謝謝您！”

　　“你叫什么名字？”謝明堂對小屁孩，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

　　高小旭雙手搭在書包帶上，耳根子有點紅，“我叫高小旭，隔壁學跆拳道的?！?p>　　拍了拍高小旭的肩膀，笑道：“謝謝你??！”他謝高小旭剛剛的警惕，也謝他陪著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