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小心踏出房門之時,一女子驚呼出聲。
如是剛想去捂住那女子的嘴,卻意外和正在解褲腰帶的某位仁兄撞了個照面。
現(xiàn)在雙方都十分尷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這位打算露天如廁的仁兄正是白天那幾位交接者之一,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手提著褲腰帶,一手揉著眼睛,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很快,他便確定了不是在做夢,在他剛瞪大眼睛開口呼叫之時,如是沉聲道:“跑!”
眾女子幡然醒悟,鶯鶯燕燕四散而開。那人也叫喊出來,屋內(nèi)的人也都動了起來。
如是本想趁亂逃走,但看著這些哭喊的女子,忍了忍還是泄了一口氣,站在原地沒動。最后一次,就當積德行善,以后再也不隨便救人了。
丹若見她沒動,連忙拉著她一起走。如是回頭道:“你看這些女子,腳步虛浮,沒有武功,我好歹也是未來的一代女俠,若我也跑了,不多時她們就會被抓回來,豈不是白救了?!?p> 這時屋內(nèi)的那些人也拿著武器出來了,如是一把推開丹若,“你快些走吧,不要多留,不然可就走不了了!”
丹若對如是的這番話頗感意外,倒也被激起了一番豪情:“你說的不錯,我們是俠女,保護一下她們有何不可?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如是傻眼了,但也來不及多說什么,二人背靠背退后,周圍四個大漢將她們團團圍住,劍拔弩張之時,一道男聲順風而來。
“老大,我把馬匹行李都帶過來了!”遠處小和尚一臉興奮之色。
如是與丹若兩兩對視,雙雙一笑,皆縱身往使君處躍去。那幾人也不會白白看著他們逃走,皆跟了上去。
如是二人既然下定注意要拖延他們,又怎會輕易逃走,二人只是想去拿上武器而已。
丹若拿著清霜劍,如是則懷揣了一堆瓶瓶罐罐。
一男子大喝道:“你們是什么東西?竟然敢管我們虎頭幫的事!真是不知死活。”
如是卻沒聽他們說話,將一個瓷瓶打開擲向開口那人的懷中,那人冷笑一聲,一刀劈向瓷瓶,瓶身應(yīng)聲而碎。里面的粉末洋洋灑灑,全倒在那人身上。
那人嘴角一咧,“哼,小娘們,你就憑這些……?。『猛窗?,這是什么東西?!”
那粉末粘在那人裸露的肌膚之上,頓時緊緊吸附住了,不一會兒,沾了粉末的皮膚就開始泛紅,一道道紅色的血絲轉(zhuǎn)化成裂痕樣,那人也痛的失聲嚎叫。
見了同伴的慘狀,三人滿目駭然。“一起上!”三人應(yīng)聲而上。
丹若一劍直直刺去,如是則又扔出了一個瓷瓶,這下沒人敢接了。
如是就這么撒著粉末,丹若就使著劍,而那三人一躲一閃,攻受得宜,顯然也不是第一回聯(lián)手。
丹若一個不防,背后被狠狠拍了一掌。落下陣來,如是只能空手接刀刃,護住背后調(diào)息的丹若。小和尚在被人打了幾拳毫無痛苦之色,也沒有動手加入戰(zhàn)局,一副木樁沙袋模樣,也就被那三人自動忽略了。
正在這時,那兩個被引走的看門人也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加入了戰(zhàn)局。
如是沒有趁手的兵器,全憑借自身的靈活。丹若大喊一聲:“接著!”說著便將清霜劍扔了過去,如是躍身一把接住。
“謝了!”長劍出鞘,月下看劍,如清霜鑄就,好劍!
果然憑借這劍,如是的劍法得以好好施展?!都氂陝Ψā方?jīng)過師祖再三改良,分為四種境界:風微、雨至、劍身、劍心。
如是屬于初窺門徑,在打斗中掌握了風微之境,能隨風出劍,劍風隨身。但對于“雨至”境界一直是隱隱摸到邊緣,卻不得而入。
這五人將自己團團圍住,如是為了擋住前后左右的攻擊,劍越出越快,眾人只能看到雪白的劍花,如同暗夜中的一朵香曇,徐徐綻開。
云層低壓,月亮消失在烏黑的云色之后。細雨驟降,如是在這雨中,緩緩閉上眼睛。細雨如針,如絲如線,綿綿不絕,正如這劍法,起承轉(zhuǎn)合之間連綿不斷,直教人眼花繚亂。
那幾人乃是虎頭幫負責押解轉(zhuǎn)移女子的,自然是自恃武功了得。原以為這女子很快就能被拿下,但她的劍法越來越快,快的讓人錯不開眼。
漸漸的,她的劍慢了下來,本以為她同時與五人對打,身體疲累之時,她的劍法卻顯得圓潤,光滑,招招相連沒有破綻。至少他們看不出。
丹若調(diào)息完畢,忍著痛正欲上前幫忙之時,才發(fā)現(xiàn)這五人已經(jīng)處于敗勢了。
五人愈來愈急,如是卻越來越鎮(zhèn)定。出劍行云流水一般,讓人招架不住。
在她的劍抵上最后一人的咽喉時,看著地上四個捂著傷口的人,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嗜殺之人,今日……”
面前這人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探出一掌想要偷襲,如是沒有猶豫,后退兩步,反手一劍刺在他的胸口,那人慢慢倒了下去。
細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使君睜開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地上的尸首。
如是看著黑壓壓的天空,忽的笑了。
次日清晨
“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三人正站在路口,前方就是北里河,如是二人需要渡過此河,繼續(xù)東行,雙方要就此分開了。
丹若仍然穿著白衣,臟兮兮的,她卻沒有以前那么在意了,笑道:“你就不怕我一個人再被人捉去啊,應(yīng)大善人?”
如是佯裝嘆息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你跟我一起走,不回你們門派了可好?”
“說實話,我還挺喜歡你的。你救我一命,我記下了,將來若有需要,盡管來松鶴派找我!”
如是一臉惋惜之色,道:“可惜我不是男兒郎,不能娶你做我的美嬌娘。”
丹若沉思了一會兒,一拍腦門:“對了,這個給你!”
看著如是一臉意外之色,她強硬的將劍塞到如是懷中:“你拿著,我本來就不擅劍,也不喜歡這劍。那日只不過、只不過是為了與你爭一爭,想讓你氣一氣。這劍配了你,也不算辱沒了它?!?p> 隨后又怕如是不接受,道:“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瞧你順眼,就當是送給你的禮物了。你若是不要,便是瞧不起我。”
如是收到劍明顯有些懵,但看著丹若的神情,道:“那我就……多謝了。”
“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丹若言語間有一絲關(guān)懷之意。
如是覺得丹若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仍開懷道:“我去求得良藥,自然是會回山門了,人在江湖,總是漂泊,但我有了師門便是有了家。”
“師門?”丹若看著如是,發(fā)現(xiàn)她確實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如是奇怪道:“怎么了?”
“你不知道嗎?無聞谷半月前就已經(jīng)被不明門派圍剿,自此消失在江湖上了。這可是一樁武林大事,連盟主府都派人前去查看過,只說是無聞山都被削去了半邊,谷內(nèi)無人……生還?!钡と艟従徴f道。
“生還”兩字一出,如是臉上的神情一凝,臉色逐漸發(fā)白,如同晴天霹靂砸中了她。
“怎么會?……你是不是在騙我?不是的,肯定不是……怎么會,我們無聞谷乃是三派之一,不可能!”
如是不住地搖著頭,丹若擔心她就此扛不住,連忙扶著她道:“也許是假的,你先別擔心,不管真假,你肯定不能先慌?!?p> 如是聽了她的話,忽的綻開笑容,只是眼睛空洞得很?!拔也换牛阏f,你細細的說,沒事……我沒事,你說得對,我不能、不能自亂陣腳。”
丹若只能將聲音放輕,唯恐刺激了她。
“聽說不知是什么門派,計劃了許久,攻上山去,無聞谷的鎮(zhèn)山大陣也開了,山峰都被削去半邊,大約十分慘烈,連尸首也沒找著一具。江湖上震蕩了許久,有許多隱世許久的大小門派都要求盟主府查出真兇,還無聞谷一個公道。所以,我爹,不不,我?guī)煾覆偶焙搴宓淖屛一亻T派?!?p> 如是在丹若說話之時,緊盯著她的臉,一絲表情也不放過,但看丹若表情嚴肅,目光中帶有的同情之色做不得假,便知她說的多半是真的了。
這些日子他們低頭趕路,路上偶爾能遇到些農(nóng)民獵戶之類,自然不知道現(xiàn)在江湖上的大小事。
“我要回去!”如是還是想親眼看看,從別人嘴里說出,她沒法子全信。
“不可!”丹若高呼出聲,一臉不贊同,“你、你不能回去!現(xiàn)在外面多危險啊?!?p> 見如是直勾勾地看著她,似乎能聽出她的話外之意來。終于,她扛不住了。
“好吧,我?guī)煾杆昧艘恍┌堤幭ⅲ犝f那些人是去無聞谷找一樣?xùn)|西的,應(yīng)該是沒找到,無聞山的房屋皆被夷為平地。接下來,他們?nèi)羰腔钪?,就該來找你了?!?p> 對,若是他們真想找什么東西,山上沒找到,自然會懷疑到這些幸存的弟子身上。
如是冷笑一聲:“就怕他們不敢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