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悠只覺得身上一激_靈,觸_電一樣縮了縮脖子。
既然他這么問,她也不吝嗇發(fā)表自己的一番見解:“你不如先應(yīng)下這婚事,娶了那公主!若那個人真的喜歡你,斷然不會看你因為等她而抗旨治罪!”
龍千染眼神迤麗,推開茶盞,取過窗臺上的筆黑紙硯,攤開在方桌上,執(zhí)筆凝神瞧著白曉悠。
“若他不喜歡本王呢?”
“怎么會——”
氣氛頓時靜寂,白曉悠發(fā)覺自己反應(yīng)太過激烈,緩了緩又道:“假如她真心愛你,一定不在意身份地位,與你是王爺或平民,亦是王妃或妾室!”
龍千染淡然一笑,垂眸,落筆在紙上細(xì)細(xì)描繪。
白曉悠一種把天聊死的感覺,兀自反思自己怎么熱心腸有些過頭,他喜歡誰和被誰喜歡,干她何事?
她是吃飽了撐得?
好一會兒,室內(nèi)只聞筆落紙張的聲音。
墨香與茶香漸漸融_合,白曉悠終是抵不住好奇,走到他身邊。
紙上是一只鳥,身形比她大一倍,通體雪白,白羽冠,長尾如鳳,展翅行于天際。
這,不是鳳凰么?
不對,也不像,她印象里鳳凰不都是金色或五彩色的么?
她瞧了好一會兒,越看越覺得眼熟,具體也說不出熟在哪兒。
龍千染不說,她也懶得追問,反正畫得再好,也不能成為“神古百神圖”,也不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想到那幅圖,腦海浮現(xiàn)出上午清揚的話。
有些心動了……
接下來的時間,白曉悠發(fā)覺到王府的一些變化。
李宮人來的翌日,王府上下開始打掃,從前廳到柴房,連雞鴨鵝狗的窩洞都沒無一漏掉,青石甬路面擦得锃亮,桌椅門框但凡有些磕碰也盡細(xì)致修繕一番。
后院空置的屋子全然打開通風(fēng),屋內(nèi)原家具都搬了出來,重新置辦新的,包括一些專供女眷用的漆器鑲玉妝奩和柜子。
方桌、12扇盛世牡丹圖屏風(fēng)、茶幾、案頭幾、寶椅、交椅……
白曉悠并不識得材質(zhì),但從那做工上看,極為精細(xì)。
其中最為驚艷的還是那純紅木打造的床榻,梁上祥云龍紋,軟煙羅紗薄如蟬翼,雕刻有層層吐蕊特丹帳頂垂下來蓮花紋玉帶,挽起紫色流蘇帷幔,巧奪天工,窮工極麗。
只一天時間,王府上下便煥然一新。
又一日,白曉悠一醒來,便被小祝余告知王爺單獨給她開辟了個院落,日后就住在那里。
于是,連洗漱都免了,她便從王爺臥房搬到了“百雪閣”。
百雪閣地理位置白曉悠并不太確切清楚,到是從書房外四季如春的景致里有個大概認(rèn)知。
也好,隔著環(huán)廊,一池蓮,也不必再看到龍千染那張臉,更不必時時與他相對,少了些煩惱。
白曉悠如此想著,心里卻是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致。
小祝余抱著她走過青廠甬路,繞過山石瀑布,在溫泉池邊停下,低頭瞧了一眼懷里安靜異常的白曉悠。
“姑娘,日后你可在這里沐_浴,這池泉不僅四季恒溫,還可以強(qiáng)身健體,若是姑娘常在此沐浴,會膚如雪,凝如脂?!?p> “可你家姑娘我,是只鳥兒!”白曉悠伸長脖子耷拉眼皮有氣無力的樣子,甚是萎靡。
在小祝余眼中,到是一直把她當(dāng)成人對待,她喜歡和白曉悠聊天,也喜歡抱著她,也總想護(hù)著她。
這點自她看到白曉悠第一眼便有了,當(dāng)時她正從庖廚出來,準(zhǔn)備給王爺上茶,一眼便瞧見寧死不屈的白曉悠一頭扎進(jìn)池子里。
后來又經(jīng)過了子思亭的考驗,祝余就更堅定要護(hù)她的決心。
故聽她如此氣餒一說,小祝余心疼的皺眉道:“是鳥又怎么了?這世上又有幾只鳥會說話?還像姑娘你這般聰明?”
這話很受用,白曉悠嘿嘿咧嘴笑,睜開眼睛看看小祝余:“祝余,這府里就你對我最好了!”
“哪里,這府里對你好的要屬咱們王爺??!”
“他能對我好才怪!”提到龍千染,白曉悠心頭就又堵回去了,這兩日都沒瞧見他影子,晚上也是她一人睡,醒來床就是空的。
又聯(lián)系到府里這兩日動靜,八成是準(zhǔn)備迎親呢。
媳婦兒要進(jìn)府,這新郎官兒當(dāng)然得好生捯飭一番,這不,還沒到三日呢,就把自己趕到這兒了。
三日,唉!
“怎么了姑娘?”小祝余又抱著她往前走,繞過溫泉池,經(jīng)過一道月洞門,踏進(jìn)一個宅院。
原來這里還有一處院子,“望月樓”仨兒字一入眼,白曉悠神經(jīng)就_抽_了下。
“別緊張姑娘,這望月樓并不是望月亭那望月!”
能不緊張么?至今她都未再敢涉足那里一步,一個子思的魚就快把她_吃了,若再往下,指不定還有什么洪水猛獸,她還不想死。
盡管有時候嘴上逞能,橫沖直闖,無非是看透龍千染確也不會處死她一只鳥。
“以后我就要在這里住了?”白曉悠小時候膽子不小,攔路打架,上房揭瓦的勾當(dāng)沒少干,讓她一個人住這么大院子,還是有些膽怯。
況且她現(xiàn)在只是一只鳥,身手又不行,一旦有山貓野獸闖入吃了她……
“是的!”小祝余推開屋門,堂屋不算大,卻極為干凈整潔,陳設(shè)簡單,北側(cè)墻上掛著一大幅“春江”圖,江水不息,綠柳垂岸,煙霞漫天。
左右木質(zhì)隔架上,擺放著各瓷器、玉盤,綠植。
白曉悠朝東側(cè)的內(nèi)室瞧了眼,確定淡淡熏香是正是從內(nèi)室飄出來的。
小祝余抱著她也未多駐足,直接進(jìn)了東臥房。
臥房里有軟榻,厚厚的軟墊應(yīng)是新做的,針角極為嶄新。
祝余剛把她放到榻上,白曉悠便一高跳到窗臺上。
窗子從下面支開,可看到外面那一池蓮,偶還有魚兒在蓮葉下穿梭,游弋,甚是歡愉。
這情景,怎么像龍千染的書房?
而且屋里的陳設(shè)……
白曉悠放眼瞧,怎奈還是太遠(yuǎn),瞧不真切。
到是差點沒站穩(wěn)栽下去,心下余_悸,不由地渾身_發(fā)抖。
小祝余抱起她,一同坐在榻上,望著窗外道:“姑娘,你在瞧什么?”
白曉悠沒說,是不是又怎樣?
龍千染不聲不響就把她趕到這兒了,還要想他作什么?
前天還一副情圣模樣征求她意見,轉(zhuǎn)眼就卸磨_殺_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