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戒走了,李明安才想到身邊的殷離,雖然她一句話沒說,但是李明安也知道,她心里的痛苦并不遜色自己半分。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崩蠲靼渤箅x伸出手。
殷離看著站在身前的李明安,答了聲:“好?!?p> 殷離藏了滿肚子的話,難過的像自己馬上要?dú)У簟D鞘撬南壬?,她一直小心放在心尖上的人,哪怕與最熟悉的李明安為此分崩離析也不曾有半分后悔過,可是今日聽他吞毒而死:
多么……痛啊……
如同自己受了凌遲一般。
那清水一般的人,包容著世間的一切歡喜和落寞,最終卻落了這樣一個(gè)不得善終的結(jié)果,任誰能忍心?
她什么都不說是因?yàn)樗?,李明安的心境絕不比自己好多少。當(dāng)她的手心和李明安的手心相合的那一刻,她感到無前的寬慰:
終有一人,他懂你悲,撫你傷,他同你一起承受辛苦與落寞,不為什么,只是上天注定你們要在一起。像是一顆星星歸于萬千星河,一顆春雷奏響花的樂章,不可或缺,絕無僅有。
“父兄不會枉死的,因?yàn)檫@世上還有我,還有你?!苯舆^殷離手的那一刻,李明安對著殷離如是說。
。
等處理好一切回了驛館,天已經(jīng)通亮了,林英潮怕李明安解釋不好如何安排了那兩個(gè)逆賊,也跟了過來想擔(dān)一份責(zé)任。
話趕話問到逆賊如何處理的,李明安回道:“陛下讓陸將軍此行之意在于與湘南舊屬和解,今日把他們放了也是體現(xiàn)圣心寬宏大量?!?p> 魏子琛身旁的侍衛(wèi)首領(lǐng)氣不過:“哼,李小公子口氣大的很,竟把責(zé)任推倒了皇上身上?!闭f著向北邊抬手行了個(gè)禮,“那幾個(gè)亡命之人意圖刺殺皇戚本就是誅九族的大罪,而李小公子竟這般毫不在意的放過了,若他日他們賊心不死卷土重來,令王爺?shù)陌参S辛碎W失你當(dāng)如何?”
魏子琛隨行就注定免不了一波波的刺殺,就算把劉戒兩人殺了也無濟(jì)于事??衫蠲靼仓廊缃癫皇侵v道理的時(shí)候,不就是想要一個(gè)交代么,那給他一個(gè)交代就是了。
李明安毫無懼意,張口便道:“若令王爺再有閃失,我以死謝罪?!?p> 侍衛(wèi)首領(lǐng)當(dāng)然再說不出話,張口說了個(gè)“你”就沒了下文。
林英潮在一旁聽得心慌慌,怎么就要李明安拿命來賭了?他可一點(diǎn)都不想讓李明安去死,好不容易有了個(gè)能入了他心的女子,怎么能讓她丟了命?
近身向前朝著魏子琛行了個(gè)禮,對著李明安說道:“大人言重了,本就是大人的一片好心,怎么能成了一樁賠了性命的壞事?”
又對著魏子琛說:“李大人為了歹人之事深夜奔忙操勞,還請王爺看在李大人的一片赤誠之心,稍稍寬宥一二?!?p> 魏子琛沒有答話,他腦子里一遍遍的想,怎么也搞不明白李明安為什么要將那兩個(gè)人放了。
發(fā)善心?任何事她總是思慮再三,絕不是會沖動的人。
為了求和?這都行刺到王爺頭上了,殺兩個(gè)居心不純歹賊絕不會影響雙方的局勢。
魏子琛猜不透,但不論為何,李明安是有更重要的事要放了那兩個(gè)人,而這件事她不想讓他知道。這種處理方式也表明,自己的生死在她眼里根本無關(guān)緊要。
想明白了心里總歸有點(diǎn)傷心的,可也不能什么都表現(xiàn)出來,便裝作無所謂的說:“放了就放了,李公子智計(jì)無雙,想必是做了打算的?!?p> 又接著說:“再過一兩日藺江上的橋就修好了,你早做準(zhǔn)備?!?p> 。
送李明安出城的那一刻,林英潮的心里是萬分不舍的,可惜他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不能上戰(zhàn)場。雖遺傳了祖上經(jīng)商的機(jī)靈勁兒,有個(gè)靈活的腦子,可這會兒卻也說不出什么中用的詞來留住自己的心上人。畢竟她是個(gè)心里裝著山河清川的人,想到這自己還是有一些自卑的。
故作輕松地說:“什么時(shí)候仗打完了,你一定要再回來尋我啊,我一直留在這城里等你,我備下足足的聘禮,等著你嫁給我?!?p> 其他人都離的遠(yuǎn),可魏子琛沒走遠(yuǎn)話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想偷我的人?哪能輕易饒過他,張口嗆道:“林城守這是想高攀?”
林英潮這才發(fā)現(xiàn)旁邊有個(gè)令王爺,礙著自己的官職,心底一直是怵他的,本想給李明安打趣,沒想到讓魏子琛撞個(gè)正著。
向著魏子琛行了個(gè)禮,大言不慚地說:“只要能攀上,我自然是一百個(gè)樂意。”
“你不在意他是個(gè)男人?”
林英潮看了眼魏子琛,眼神像是要吃人。又有些謹(jǐn)慎的看向李明安,眼神里說:他不知道你是個(gè)女子?
李明安在旁邊聽得一陣耳燙,她知道魏子琛是故意在找茬,只得對林英潮說:“城守玩笑開大了,我怎么會嫁人,更不能嫁你?!?p> 魏子琛聽了滿意地撇了撇眼,左手?jǐn)堊±蠲靼驳募绨?,右手里拿著的扇子朝林英潮肩膀上敲了兩下,“聽見了沒,收好你的歪心思。”語氣里的威脅再分明不過。
李明安伸手打開了魏子琛的手,對著他說道:“時(shí)辰不早了,快走吧?!?p> 看著李明安的背影,魏子琛得意的笑了,想到旁邊的林英潮,又嘲笑了他兩句:“你看不是我不給你機(jī)會,是她看不上你?!庇殖C揉造作地說:“這不怪你,畢竟有我這個(gè)‘萬千洛京少女的夢’在旁陪著她,她自然是其他人都看不上的?!?p> 林英潮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想笑也不能笑,只覺得這個(gè)令王爺,有點(diǎn),丟人。
本來覺得自己受了權(quán)利的委屈,心里還有些氣,可聽王爺這么說,覺得也不算什么了,他這斤斤計(jì)較的樣子就是個(gè)小孩子嘛!算了算了,和個(gè)“稚童”計(jì)較什么。
眼看著魏子琛那副得意的樣子,看著他走遠(yuǎn)的身影,林英潮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心里還在想,對于李明安,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他這原本玩世不恭的眸子里,充滿了自信和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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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安先上了馬車等著隊(duì)伍啟程,沒想到等來了魏子琛來掀簾子。
看他上了車來,再也忍不?。骸巴鯛敒楹我乙黄??”
“我手臂傷了,騎不了馬?!?p> “那就再備一輛馬車?!?p> “哪有那么多的開支,一輛又不是坐不下。”
寄人籬下,李明安也沒了骨氣。本來有林英潮的先例,她是再也不想和不熟悉的人同乘馬車的,但想到之前和令王爺一起乘船也沒出什么錯(cuò)處,所以就沒再生事,心想著一起就一起吧。
魏子琛可沒打算就這么算了,張口便直奔主題:“你們倆倒是熟悉啊?”眼神里閃著精光,帶著十足的試探,還有一絲責(zé)怪。
干你底事!李明安就算心里這么想也不敢說出來。只能客套地說:“只是一般的交情,算不上熟悉。”
“一般交情?那他知道你是女的?!?p> “你不也知道?!?p> “我和他能相提并論?”
“有什么不能的,難不成你比旁人多一張嘴?!?p> 魏子琛,好氣??!嘴巴抿得緊緊的,眼睛直直盯著李明安。
李明安讓他盯得發(fā)麻,妥協(xié)到:“他閱女無數(shù),我女子的身份一眼就讓他看穿了?!?p> 明明自己示了好,可沒見他有半分饒人的意思,李明安撇了嘴,不再理會。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又朝著自己撇嘴!魏子琛朝著李明安就伸出了自己“罪惡的手”——一把捏住她的腮幫子。
“你干什么!說不過就……”魏子琛又伸手扯住她了另一邊的腮幫子,李明安話都說不清楚了,整張臉讓他扯的圓圓的,有些,可愛。
李明安當(dāng)然不服輸,雙手抓住了他的兩只手腕。
問什么感覺?涼涼的,有點(diǎn)硬,不如殷離肉肉的手腕捏起來舒服。
收回自己打岔的腦子,桃花眼狠狠地盯著魏子琛,眼睛像個(gè)小狐貍,充滿威脅。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他,鼻子和鼻子都要撞在一起了。她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魏子琛鼻峰的一側(cè)有一顆灰藍(lán)色的小痣,不知是因?yàn)樗亲犹^挺立還是因?yàn)樗鄹C太過深邃,若非離得這么近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魏子琛只是氣急了才捏了她的臉,自己又是個(gè)嘴短的,總是說不過她。
發(fā)現(xiàn)做的有些過了,松開手貼在她的臉上:“紅了,給你揉揉?!?p> “用不著,你松開?!崩蠲靼矚饧睌牡馈?p> “不行,男子漢敢做敢當(dāng),我給你弄疼了一定得我揉揉?!?p> 厚顏無恥之徒!
壓下心里的氣,無奈道:“我不疼了,你快些松手吧。”
魏子琛松了手,“那阿令是不是個(gè)男子漢?”
李明安,不!想!接!話!
看著魏子琛的手又要伸到自己這邊來,李明安一手打開,“我不是!”
魏子琛當(dāng)即就笑了,“那好,回京我就去請皇上賜婚?!?p> “不,我是!我是還不行么!”真是怕了這個(gè)祖宗。
魏子琛一臉無辜的樣子:“男子漢敢做敢當(dāng),剛剛阿令傷了我的心,要揉揉?!?p> 伸手拉過李明安的手就按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李明安知道他就是耍無賴,怎么樣都是自己吃虧,索性也不反抗了,愛誰誰!
隨他牽著手,忍不住還是想懟他一句:“你不是也早就看出來我是女子了么?看不出來呀?!?p> “看不出來什么?”
“能有什么,令王爺閱女無數(shù)唄?!?p> 魏子琛急忙辯解:“我哪有!我可是清白到二兩豆腐都能洗下渣來!”
“急什么,我又沒瞎說。”李明安裝作不在意的試探。
“你當(dāng)然是在瞎說!”
“那茯苓還在京里癡心的等著呢!她口口聲聲說與王爺有私,王爺還能大言不慚地稱自己清白?”
魏子琛笑了,是真正開心的笑,笑得李明安心慌:“你笑什么?”
“笑你吃飛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