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無題
拾春里。薛家院子。
徐婉兒吃完一個人的午飯后，正收拾碗筷好要去廚房，不知怎的心突突狂跳起來，她回過頭……
剛剛還沒人的巷口，突然拐出來一男一女，均是身騎駿馬。打頭的那個人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兒子嗎。
薛定柔也遠遠瞧見了她，“娘，我回來了！”
徐婉兒趕緊放下碗筷，去門口迎他們。
“你可回來了，你爹人呢？”
“他有事情，要辦好事情回來，應(yīng)該也就是今明兩天?！?p> 徐婉兒看看站薛定柔身后的方苔，“你們一起回來的？先不說這個了，你考的如何？！”
母子兩人許久沒見，自是有好多話要說，方苔看情況慢慢退后幾步，想先回家，只是在轉(zhuǎn)身的時候，余光掃見薛母看她的眼神。這個眼神……怕是薛定柔跟她娘講他們的事情，是不會順利了……
方苔退出了薛家院子，牽上馬直奔自己家。
許久沒回來，門前已經(jīng)掛滿了蛛網(wǎng)，方苔只能拿條手帕蒙上鼻子，拿起掃把一通亂揮，灰塵揚滿了整個頭頂。
“咳咳……咳咳……”
晚上，薛家堂前。
徐婉兒坐在桌前，看著眼前自己養(yǎng)了十九年的兒子，陌生又熟悉，曾經(jīng)是襁褓中的嬰兒，如今比她還要高上一個頭。
“你要說什么就說吧?！毙焱駜猴嬃耸诌呉豢诓?。
“之前娘親說過，考中舉人之后就考慮我的親事……”
“我是說過沒錯，但是方苔不行。”
“為何不行？”
“你只能娶路明熙，只能娶也必須娶她。”
薛定柔頭頂宛如一道天雷劈下……
“想知道為什么？那就坐下好好聽聽，這段往事，想來也快過去二十年了?！?p> 第二天上午到下午。
方苔都在打掃房子，一個人打掃又無聊又疲憊。也不知道薛定柔那里說的怎樣了……
“小方。”
“薛伯伯，你回來啦。”方苔聽見有人叫她，沒想到竟是薛伯。
“晚上有空嗎，要不要到我家吃飯？”
“嗯……好呀。”這是要找她說親了嗎……那她是不是晚上過去還得帶點伴手禮。
等方苔兩手提了七七八八禮物，邁進薛家大門，就覺得晚上的氣氛有點怪。薛定柔坐在餐椅上不發(fā)一言，倒是薛母過來迎她，比往常都要熱情……
“小方呀，叫你過來吃飯，你怎么提了這么多東西？”
“這些都是送給伯伯伯母的，小小心意。”
“好好好，你快來坐吧，我燒了好多菜，你看看，喜歡吃什么。”
這么熱情她都要有些不習慣，薛母就安排她坐在薛定柔旁邊，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了薛定柔一眼。嘿呀，這家伙剛看她的是什么眼神。眼神實在太復雜，方苔有些解讀不來。
既知曉今天的晚飯不同尋常，方苔也有些食髓無味，一晚上都想薛家人是怎么回事。
等到飯后，方苔懂事地幫忙收碗，等她挽起袖子要洗碗，本以為薛母會攔下她這個客人，沒想到見她主動要洗碗，薛母還領(lǐng)著她去了水槽。
這是……把她當自己人，當兒媳了？
方苔紅著臉，迷迷糊糊把碗洗完后，就被薛母帶到了里屋。
屋內(nèi)桌上，燭臺旁，放著個精致的木盒，盒面上用貝母嵌了朵白牡丹，美麗且貴重，想來里面裝的東西并不簡單。這這這，好像是像要定親的那么一回事？
“小方，你過來坐，其實我一直來，都特別喜歡你。”
“謝謝伯母！”這是要開始了。
“上次我犯病那回，還多虧了你，幫我去買藥，不然我也沒這么快好起來?！?p> “伯母無須客氣！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
“也是從那次之后，我心里一直有個想法，之前沒說，怕你不同意，現(xiàn)在柔柔中了探花，再提這想法，應(yīng)該是不會委屈了你的。”薛母說完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嗯……您說吧，我聽著。”方苔低下頭，臉漲得通紅。
薛定柔這呆子就一直站在旁邊，也不說話，要是知道晚上有這樣的場面，她一定好好打扮下。
徐婉兒也不急，從匣子里拿出一只翡翠手鐲，在燭火下透著水靈靈的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這樣一只鐲子也不像是薛家這樣的人家能收藏的。
“這只鐲子是我母親傳給我的，今天我想把它送給你?！?p> “這鐲子看起來很貴重……”來了來了，重頭戲來了。方苔連呼吸都有些緊張。
“我想問問你，愿不愿意做我們家的女兒？”
……干女兒？她是不是聽錯了？
“我一直想有個女兒，我一見你就特別喜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出了房間，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原野中，任風霜雨雪，輪流刮了一遍。頭腦中的熱血瞬間冷卻到了極點。
薛定柔，這就是你說的要娶我？
“當了我的干女兒，柔柔就成了你弟。想來你們可以相互照應(yīng)著，以前我就看你們合得來。以后啊，他要是欺負你，我就幫你教訓回去……”
徐婉兒的聲音還在她耳畔回蕩，由遠及近，終于，她算是回過神來了。
“我……”她聽見自己的嗓音，如此陌生，讓人心絞。
“你想說什么？”徐婉兒俯身來聽。
方苔抬起頭看著身邊那個自始自終，不發(fā)一言的薛定柔，此時，他也看著她。從他眼中，她看到了愧疚和痛苦。
呵，你總算看我了……看她羞，看她急，看了一晚上的笑話，好笑嗎？
“我……”方苔努力找回自己的嗓音。
“你是不是不愿意……想來我今天也是唐突了。都怪我，我實在太想有個女兒了?！?p> “我說，我愿意?！?p> 現(xiàn)場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不止薛定柔沒想到，徐婉兒沒想到。她自己，更是沒有想到。
方苔深吸一口氣，她并不知道這一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突然將一切都看開了，“薛伯母想收我當干女兒，是我的福氣。我也想有個弟弟呢，薛定柔這樣的就挺好的?！?p> 她站起身，面對他，嘴角上調(diào)，“不好意思，小柔柔。從今以后，你要多個姐姐了。”
姐姐，今后一定好好鍛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