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漉歌詫異的看著倚靠在窗邊的顧懷瑾。
“看月色。”
“看月色?”許漉歌納悶,“這么晚了還看月色。”
“你不是說今晚月色很美嗎?”顧懷瑾移開眼,又望了眼月色,“確實很美”。
“嗯,確實很美。有一種祥和寧靜之感,真希望所有的人都可以闔家團圓的欣賞這樣的月色,而不是家破人亡!”許漉歌嘆了口氣。
她失憶了,記不得很多事,但是這幾日也聽小溪說了,近日很多城鎮(zhèn)里都不太平。
南國被滅國,多了很多逃亡的難民。
“是??!”顧懷瑾望著這月色,心情沉重,“希望有朝一日,天下能太平,還萬民一個盛世?!?p> 許漉歌:“你是個將軍?也厭惡戰(zhàn)亂嗎?”
顧懷瑾望著遠方,目光幽遠,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身為局中人,難罷局中事!”
似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顧懷瑾看向許漉歌,“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 ?p> 許漉歌撓了撓頭發(fā),有點心虛的掩飾此刻的尷尬。
她不太想讓顧懷瑾知道她因為今天的事還有些后怕,一閉上眼就是今天經(jīng)歷的畫面。
“睡不著。”許漉歌扯了個謊。
顧懷瑾看出了她的意圖,卻沒有挑明,“那看會月色!”
“嗯”。
兩人隨意的聊了會,許漉歌漸漸的覺得困了,用手掩面打了好幾個哈欠。
“快回去睡覺?!鳖檻谚娝б鉂u顯,說道。
“???”許漉歌猶豫了些,稍微用力瞪大眼睛,“我還不困,再看會月亮?!?p> “哈哈哈”顧懷瑾輕笑幾聲。
許漉歌不解,轉(zhuǎn)頭望向他,“怎么了?”
“烏云遮月了”顧懷瑾自顧自自的回答,“許漉歌,乖,去睡覺吧!”
許漉歌輕抿了唇,猶豫著剛要回答,便被顧懷瑾的話打斷,“你是害怕,嗯?”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起來是肯定而不是疑問。
他沒有急著催她,就那么等她的回答。
許漉歌糾結(jié)了半天,還是點了點頭。
顧懷瑾輕笑了聲,“你往后退一點?”
許漉歌雖然懵了下,還是乖巧的往邊上移了下。
顧懷瑾手撐著窗戶邊緣,一個躍起,眨眼間就來到許漉歌的邊上。
“你…你……干…麻呀…”許漉歌驚了下,支吾的問。
“陪你睡覺?。俊鳖檻谚槻患t心不跳,逗著許漉歌。
“睡覺?”許漉歌難以置信,這人怎么這樣啊!
“這不太好吧!”許漉歌往后退幾步,“其實……其實,我也不那么怕。”
“我…我…可以自己睡……?。 彼脑挍]誰完,就感覺到腳下絆到了什么東西,眼看就要往后倒去。
她都可以預想到自己摔得狼狽的情形了。
她下意識的閉上眼,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覺察到自己的細腰被一雙矯健有力的手給摟住。
摟得有些緊,她先是睜開了一只眼睛,待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的時候,她的臉突的紅了。
她有點想裝死,慌忙快速的閉上眼睛,想要假裝這尷尬的一幕沒有發(fā)生。
顧懷瑾看著她的反應,唇角彎起,眉毛也挑了起來,整個人都顯出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柔和。
他也不急,她不急著離開,反而閉上眼睛,任他仔細打量,正中他下懷。
如果可以,這個時間還可以再長些。
見躲不過,許漉歌做了半天的掙扎,才緩緩睜開眼睛,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的耳尖不自然緋紅,她急忙站直身體,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樣,用手捏了捏那燙得像灼燒起來的耳朵。
藏好后,她想退后一步,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還禁錮著她的腰。
她有些嗔怒,“顧懷瑾,你放手啦……”
怕她生氣,顧懷瑾也不敢多貪念這嬌柔,松開了手,“許漉歌,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p> 迎著他灼灼的目光,許漉歌無所適從,半天只憋出了句:“哦!”
屋內(nèi)的氣氛,就像窗外的月色,朦朧中多了些說不出的情緒。
“走吧,去睡覺”顧懷瑾做了個手勢,“我守著你?!?p> 許漉歌躺在床上,以為他在她會覺得別扭,睡不著。
沒想到他在,她反而更安心,很快便進入夢鄉(xiāng)。
月亮穿破烏云,重灑清淡的光輝。
月色穿過雕欄花窗,淺淺的落在恬靜的睡容上,像是渡上了一層光,讓人不敢生出一絲褻瀆之意,只剩虔誠。
顧懷瑾坐在床邊,心前所未有的平靜與滿足,好像那顆空洞了很久的心被慢慢的填滿。
……
“殿下,都城來信,您該回去了。”一個侍衛(wèi),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請示。
都城今早來信,東晉皇帝突生重病,臥床不起。
其他皇子都在床邊侍奉,獨獨不見皇帝最寵愛的兒子秦時越。
幸好太傅以殿下去訪故人為由,為殿下回都城爭取了些時間。
秦時越還在為找不到許漉歌煩憂。那邊都城那幾位似乎很閑,他冷著臉,低聲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許漉歌,你到底在哪?”秦時越用力握緊了手中釵子,他從來沒有這樣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前些天,手下的人來報,許漉歌和手下護送她的人走散在杭城外走散。
現(xiàn)在他們也在尋找她。
她一個弱女子,流落在外,也不知道救走她的是什么人。
如果她真的因此受到傷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他看了窗外隨風左右擺動的燈籠,心里恨恨的想:既然阻撓自己找許漉歌,他不介意讓他們生不如死……
他叫了人進來,“你們繼續(xù)留在這尋人,我只給你們?nèi)齻€月時間,找不到提頭來見”。
跪著的人沉沉的道了聲,“是,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沒事,那就退下吧!”秦時越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
“還有一事,”侍衛(wèi)道,“帶回來的那兩個姑娘怎么辦?!?p> “帶回攬月樓?!?p> “是”。
……
快到駐扎的軍營時,許漉歌可以看到黑夜里軍營里亮起的百帳燈,軍營里清晰的傳來一陣一陣的呼聲,可知他們的士氣高漲。
也是,他們剛剛破了南國,是功臣,自然值得慶祝。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越靠近軍營,她的心越不安,心里升氣一股不知何起的悶意。
因為軍營周圍有顧延年的人盯著,不宜大張旗鼓的進,他們只能從側(cè)門進去。
顧懷瑾帶著許漉歌到主帥的營帳,讓人拿來一套普通士兵的軍服讓她換上。
許漉歌拿著衣服在畫著山水畫的屏風后換上了衣服。
顧懷瑾則很快的在外面換上將帥服,許漉歌走出去,看到他身著黃金色的甲胄,頭發(fā)正冠而束,一張俊臉在軍裝的襯托下更顯堅毅。
器宇軒昂,身姿如松,剛健有力,一雙眼睛璀璨如神明,劍眉直入雙鬢,是許漉歌不曾見過的模樣———不動不語間,盡顯絕代風華。
見許漉歌出來,顧懷瑾離開放置著軍袍和頭盔的架子。
他轉(zhuǎn)身,許漉歌不太適應這樣的裝扮,她的頭發(fā)柔順的披在肩后,她一只手拿著頭盔,皺眉看顧懷瑾,“我太發(fā)被夾住了,可以叫小溪進來幫我弄嗎?”
許漉歌頭發(fā)被甲胄夾住,一動就會扯得她一陣疼。
顧懷瑾走上前去,“別動,我來”。
他靠得很近,許漉歌可以聞到屬于他身上特有的氣息。
許漉歌身體微僵,不自然的退了下。這一動就牽扯到了頭發(fā),疼得她輕嗤了一聲。
他微俯下身,按住她的身子,“別動”。
他的動作很輕,很溫柔,以至于他說好了后,許漉歌都沒有一絲感覺。
她還以為男子都比較粗糙,他又是個將軍,雖然長得儒雅,但定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她沒想到他可以那么細心,心里微漾起一抹甜。
“謝謝”。
許漉歌拿著帽子,打算隨便把頭發(fā)束起來。
“我來吧!”不等她回答,顧懷瑾就已經(jīng)握上她的頭發(fā),動作輕柔,帳篷里暖色的燭燈映照在他們臉上,溫暖又明亮。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彼此臉上的一層暖意。
頭發(fā)束好后,他拉過許漉歌,讓她的臉正對他。
許漉歌揚起頭,頭發(fā)束起來后,臉蛋更加小巧了,顧懷瑾一只手就能遮住。
她的鼻梁小巧精致,皮膚白皙,就是普通的士兵服,穿在她身上也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不容忽視。
“許漉歌……”顧懷瑾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帳篷外傳來吵鬧聲。
他眉頭皺,拉過許漉歌,讓她躲到屏風后。
“在里面,不要出聲,好嗎?”顧懷瑾柔聲對她說。
“好”許漉乖巧的道。
她太乖巧了,顧懷瑾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語氣寵溺“乖,我很快回來”。
“皇兄,還沒有通報三哥呢!就是你也不好闖主帥帳吧。”顧景元有些慌,顧懷瑾回到營帳的消息還沒告訴他。
前些日子,顧延年已經(jīng)找了好幾個借口來見顧懷瑾,都被他擋了回去。
今天,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都已經(jīng)很晚了,還大老遠的來見顧懷瑾。
怎么攔都攔不住,現(xiàn)在已經(jīng)闖入主帳里了。
他有些急,待會見不到人,他三哥可要被抓住把柄了。
“七弟,讓皇兄進來吧!”顧懷瑾繞過屏風,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