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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方的近暮之谷

第十八章 大雨將至

彼方的近暮之谷 芝士秋刀魚 3178 2020-04-03 16:10:43

  一天時間,柳冬旭被警察帶走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話劇團,盡管所有人,從演員到導演到燈光師再到化妝師,沒人相信他會殺人,但是當天晚上他回到皇庭賓館的時候,人們看他的眼神還是有點古怪。

  話劇團住在三樓,柳冬旭看了眼電梯門前擁擠的人群,徑直走上了樓梯。

  在樓梯上遇到了幾個正要出門的同伴,往日無話不談的朋友此時卻像活見了鬼,只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就繞過他急匆匆走下了樓。

  柳冬旭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前,用房卡打開了門。一只腳剛踏進去,屋內就傳出了一聲怪叫。

  “冬旭!”一個身材胖大的中年女人沖了過來,一把將他摟在懷里,捧著他的臉,淚眼汪汪地說,“你沒事吧?沒挨打吧?讓阿姨看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p>  柳冬旭有些尷尬地掙脫開她的懷抱,安慰道;“我沒事,一個誤會而已,張阿姨你不用在意?!?p>  張阿姨明顯松了口氣,接著又仔細端詳著他的臉龐,心疼地說:“又瘦了,臉都煞白煞白的,我跟團長說說,明天別安排你的班了,好好休息休息?!?p>  “那謝謝張阿姨了,您先去忙吧?!睆埌⒁淌悄赣H年輕時的同學,也是話劇團的服裝組組長,這幾年一直受母親之命照顧他、外加監(jiān)視他來著,比自己兒子都用心。

  好不容易勸走了張阿姨,氣還沒有喘均勻,一直坐在各自床上眼瞅著這邊動向的三個同伴便一躍而起,將他團團圍起來,七嘴八舌地噓寒問暖外加打聽情況。

  住這屋的幾個都是年輕演員,年輕人的好奇心總是要強一點,這一點柳冬旭清楚。

  為了滿足年輕人的好奇心,柳冬旭坐在床邊,繪聲繪色地將審訊室里的故事講了一遍,當然有意省略了一些東西,比如最后那個足跡鑒定。講完之后,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都是誤會?!?p>  幾個人也只當這是個故事,聽完之后就紛紛議論起來。一個人說:“老幺也算是到過警察局了,比我們多了點人生經歷不說,還免費吃了幾頓飯!”

  大家轟地笑起來,順便伸手在冬旭的頭上揉了揉。

  另一個人搔搔腦袋,心有余悸地說;“不過真是夠可怕的,如果警察的調查是正確的,那個兇手說不定真的在這家賓館里!”

  大家想想似乎是這樣的,都不由自主閉上了嘴。一時間屋里的氣氛有些僵硬,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惶恐。

  “管他呢,”年齡最大的小王打了個哈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說道,“反正再過一個多星期我們就走了,在那之前多注意注意,盡量結伴走,別分開。尤其是你,老幺?!彼c了一下柳冬旭的額頭。

  柳冬旭笑著點頭,這段談話便告一段落。

  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演出,其他三個人都擠在衛(wèi)生間洗漱。柳冬旭請了假,也不急,就半躺在床上隨手拿過一本書,剛翻了幾頁,就看到小王偷偷溜了出來,來到他的床邊,表情有些遲疑。

  “我說,冬旭,”他緩緩說道,眼神有些躲閃,“那天晚上,你真的沒有出門?”

  “不是吧大哥,連你都懷疑我?”柳冬旭只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大半夜的我去哪兒?”

  他嘿嘿干笑了兩聲,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匪夷所思:“你別在意啊,就是那天晚上我起夜的時候,好像看到你的床上沒人,不過那個時候我迷迷糊糊的,又沒戴眼鏡,應該是看錯了?!?p>  柳冬旭看起來并不在意,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別開玩笑,你睡覺跟個死豬似的,還能起夜?夢游還差不多!”

  “哈哈,也是啊?!彼嗣X袋,又調侃了幾句,就拿著牙缸向洗手間走去。

  沒想到柳冬旭叫住了他。

  “大哥,”柳冬旭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這件事情,你怎么不告訴警察?”

  “哥不是相信你嘛,”他拿著牙刷,老實說道,“如果我說了,這事就更亂了,可不能因為我這雙眼睛就讓你受委屈啊?!?p>  柳冬旭笑笑,沖他擺了擺手,看著他走進洗手間。房間只剩下他一個人,笑容逐漸在他的臉上消失,他四下看了看,翻身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到衣柜前。

  衣柜下擺放著他的背包,他把手伸進側兜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個古老的懷表,全銅的,沒有拴表鏈,表殼已經有些生銹。打開表蓋,一面是時間和指針,另一面是平滑的凹面,能夠映出人的臉。

  柳冬旭看著凹面上自己的影子,手勁微微加大。懷表發(fā)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幾秒鐘后又慢慢消失了。房間一切如常,只是柳冬旭的腳下憑空出現(xiàn)一雙鞋和兩只白色的手套。

  運動鞋的側面有阿瑞斯的標志,除了鞋底一些紅色的污泥以外,表面都是嶄新嶄新的。手套是舊的,手指的部位有一點紅色的痕跡。

  柳冬旭沒有動,只是靜靜看著它們。地上那些東西像是被一股隱形的力量驅動著,緩緩飄動起來,升到與他的視線齊平的地方。

  仔細看的話,能夠看到它們周圍籠罩著一層透明的薄膜。

  下一秒,薄膜上燒起了一圈火焰,里面的東西迅速化作了一抔灰燼,靜靜躺在柳冬旭的手心里,沒有漏出一顆灰粒。

  柳冬旭來到窗前,把手伸到窗外,手中的灰塵便隨著風飄走了,散落在城市的上空。

  他倚靠在窗邊,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滿意地笑笑。

  馬路上有很多人,可是,沒有人看到這一幕。

  ……

  歸葉園中。

  一大早,在單間宿舍樓值班的蒹葭照例來到門口的郵箱前,打開郵筒查看這幾天的信件。

  郵筒中只有兩封信,一封是保險公司的邀請函,而另一封……蒹葭翻到信封正面,看到收件人上寫著“柳冬儀”。

  蒹葭微微一怔,柳冬儀應該沒有親人在世,性格又沉默寡言自閉孤僻,那是誰給她寫的信呢?

  她當然不知道,冬儀有個弟弟,而且?guī)滋烨皠倓傊胤辏m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柳冬儀捏著手中薄薄的信封,有些失神。半晌,她才抬起頭來,對著在門口站了許久的蒹葭小聲說了句“謝謝”。

  那件事之后,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孤僻了。葉銘來過幾次,看到她愈發(fā)憔悴的樣子于心不忍,于是勸她借助靈人的力量調查柳冬旭,都被她用眼神無聲地拒絕。

  葉銘不解,問了無數遍為什么,她縮在床上倔強地不說話,直到被葉銘的執(zhí)著騷擾得不耐煩了,才說了一句讓葉銘半懂不懂的話。

  “我不想再因為我自己,給任何人帶來災難?!?p>  信封很薄,大概只有一兩張紙。冬儀用刀子小心地割開信封的封口,里面露出兩張話劇的門票。

  門票上寫著劇名《提琴遺夢》,正面印著一把大提琴的剪影,和兩位主演的名字——柳冬旭和張雅如,座位在第五排的正中央,是個黃金位置,時間在明天上午九點鐘。

  除了兩張門票以外,再無他物。也沒有寫發(fā)件人的名字地址,但冬儀可以猜出來。

  她不知道那人發(fā)這兩張門票是為了什么,但就算是請君入甕,她也無法坐視不理。

  她把空信封撕得粉碎,碎片撒了滿地,被從窗戶外透過的風吹得徐徐前進。門沒有關,一雙鞋站在門外,默默看著這一幕。

  冬儀沒有理會他,她坐在床上,反復看著那兩張門票,手指用力將它扯出一道道褶皺,蒼白的骨節(jié)清晰可見。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抬頭,就看到葉銘漠然的一張臉。

  “我和你去?!彼恼Z氣中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冬儀垂下眼簾,語氣同樣強硬:“不用?!?p>  葉銘鐵青著臉,盯著冬儀看了很長時間,也許是察覺到她不會因為他的強硬而讓步,他攥緊了拳頭,慢慢說道:“就算你不讓我去,我也會在后面跟著你的?!?p>  她沉默著,看著緊緊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纖長的手,猶豫了許久,終于抽出其中一張門票,遞給他。

  樓下,蒹葭站在樓梯口,不住地向上張望。年僅十三歲的凌霄在她的旁邊席地而坐,面前放著一臺復雜的儀器,凌霄頭上戴著耳機,緊皺眉頭聽著耳機中傳來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耳機,奇怪地說:“他們好像要去看話劇,不過聽這口氣,怎么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蒹葭回過頭來:“話???什么時候?”

  “明天上午,在中心大劇院,”凌霄收起儀器裝在白色的鐵箱子里,拍了拍說道,“你說冬儀要是知道我們在她房間里裝監(jiān)聽器,她會不會翻臉?”

  “這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蒹葭走進值班室,從桌子上拿起一份指令單,“以防萬一,我向木槿申請一下,明天你悄悄跟著他們吧?!?p>  凌霄哦了一聲,露出些不情愿的表情:“居然要我去保護葉銘這樣的家伙,當初就不應該讓他摻和進來,凈添麻煩?!?p>  蒹葭笑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這是木槿的安排,而且多一個同伴總是好的,你就不要發(fā)牢騷了?!?p>  凌霄拉長了一張臉,沖蒹葭擺擺手,慢悠悠地走出門去。一陣涼風吹來,他抬頭看到天邊的云彩開始染上黑色,估摸著又將是一場大雨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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