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古榮國的靈人逐漸分裂成了兩派,呈現(xiàn)對峙的局面。
以貫穿國家中部的赤河為界,南方為歸葉園的勢力范圍,因為院長姓商,故稱之為商派。北方則以一個名叫青藤會的組織為中心,因為會長姓梁,故稱之為梁派。
這兩個派別都是經(jīng)過國家認可的靈人組織,超脫于法律,擁有諸多特殊權利。
其中歸葉園的成員,除了院長和破例加入的葉銘和柳冬儀,其余全部都是靈人,他們的工作很單純,就是消滅橫行于世的罪,維護社會的治安。
然而,與歸葉園隔江相望的青藤會,則更加神秘一點。
青藤會的會長究竟是誰,至今也沒有人知道。它的成員除了靈人以外,還有一種特殊的人群,他們是由青藤會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造人,實力不亞于靈人,甚至還要略高一籌,在內部被稱為新人類。
至于新人類是怎樣創(chuàng)造出的,青藤會一直諱莫如深。這些年歸葉園經(jīng)過反復的探尋,慢慢觸碰到了創(chuàng)造新人類的血腥核心,了解到了其中觸目驚心的真相。
新人類是普通人和靈人的結合體,是普通人在嬰兒時期接受身體改造,植入了靈人的魔力系統(tǒng)而形成的。
新人類克服了靈人壽命短、無生育能力的缺陷,繼承了他們體質強悍、有魔法天賦的優(yōu)勢,可謂是一種近乎完美的物種。
然而,新人類卻成為了南北兩派相互對峙的分歧點。
因為這種方法極不成熟,新人類嬰兒的存活率極低,每年都會有大量無辜的嬰兒在實驗中死去。
可以說,新人類是踩著無數(shù)嬰兒的尸骨成長起來的。
商派認為這種實驗有悖人性,梁派卻認為新人類才是真正高等的人種,兩派因為意見相悖,幾乎每年都會擦出火花。
只是這種火花還未燃起,就會因為各種勢力的介入和協(xié)調而熄滅。所以,直至今日,兩派從未發(fā)生過大規(guī)模的沖突。
然而,在花林市,在歸葉園本部的所在地,因為劇場屠殺事件,青藤會越過了赤河,來到了商派的地界。
這已經(jīng)足夠說明他們對此事的重視。
清晨,花林市機場,幾個提著手提箱穿著風衣戴著墨鏡的男女走出大門。
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最大的也不會超過三十歲,但是眼睛里都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正值夏日,他們卻穿著厚實的風衣,看起來非常惹眼,引得路人不住回頭觀望。
只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穿著白色長裙,她皺了皺眉,打量著身旁這幾個人的行頭,不滿地說道:“一會兒到了賓館,都給我換上夏季衣服,這可是在商派的地盤,低調點,不要太招眼了?!?p> 一個年紀更小的男孩小心地看了眼她的表情,小聲說:“姐,夏季衣服布料太少了,連暗器都藏不住啊?!?p> 年輕女子瞪了他一眼,低聲喝道:“那就別帶,記住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只是為了調查那起血案,千萬不要和商派起了沖突?!?p> 男孩有些委屈,還想再反駁幾句,旁邊一個高大的男人哈哈笑起來,摸摸他的腦袋說:“小藍說的沒錯,還是謹慎一些好,畢竟商派那些家伙也就窩里橫這點本事,我們人少,不一定打得過他們?!?p> 夏小藍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想著昨天花林市的探子傳來的報告,嘴角出現(xiàn)一個微妙的笑容:“看來我們這次的行程,很有意思啊。”
劇場血案已經(jīng)過了兩天,葉銘也在床上躺了兩天,除了忍痛去參加了凌霄的葬禮,基本上沒有下過床。
那天他和冬儀宛如戰(zhàn)場歸來,當天下午他就發(fā)了高燒,經(jīng)過檢查發(fā)現(xiàn)他斷了兩根肋骨,皮膚也有數(shù)不清的外傷。
不過經(jīng)過歸葉園醫(yī)師的特殊治療,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
紫荊是歸葉園的醫(yī)師,二十歲,外貌偏女。她為葉銘左臂上最嚴重的一處傷口換了藥,再用新的紗布緊緊纏上,做完這些事后,她站起來,對葉銘笑了笑,問道:“胸口還疼嗎?”
葉銘搖搖頭:“好多了,謝謝。”
“那就好,”紫荊一只手提起地上的醫(yī)藥盒,“出去走走吧,你都窩在宿舍兩天了,快悶壞了吧?!?p> “嗯,”葉銘看著她,遲疑地說,“那個,我想問一下,冬儀怎么樣了?”
紫荊的動作頓了一下。“她還好,沒有什么傷,就是受了點驚嚇。不過,”她猶豫地說,“她好像比以前更沉默了,整整兩天都沒說話。”
送走了紫荊,葉銘重新躺到床上。
雖然兩天沒有外出但他也沒有睡好,這幾天晚上一閉眼,眼前的黑暗就會像幻燈片放映一樣,依次閃過柳冬旭戲謔的表情,昏暗燈光下的血腥場景,父親令人厭惡的笑容,還有冬儀雪白的胸脯和她身上突然釋放出來的氣流。
這些東西塞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膨脹,腦袋都快要炸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一把抱住頭,死死咬著下嘴唇,看來紫荊說的沒錯,他確實應該出去走走,要是繼續(xù)呆在宿舍里,他遲早會發(fā)瘋的。
這樣想著,他突然翻身坐起來,從床底下翻出一雙干凈點的鞋穿上,走出了宿舍。
單間宿舍樓是男女并用的,左半部分是男生區(qū),右半部分是女生區(qū)。葉銘站在一樓大廳里,轉頭看著右側陰暗的走廊,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嘆了口氣,離開了宿舍樓。
再一次坐上了209公交車,心情卻已經(jīng)大不同。
葉銘看著窗外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覺得隨著老城區(qū)的逐漸臨近,他的心情不僅沒有得到絲毫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這一次他沒有坐到終點站,而是從距離市中心較遠的光彩商貿(mào)城下了車。
這里也屬于花林市的新區(qū)之一,卻比歸葉園所在的開發(fā)區(qū)要繁榮的多,大概是因為地價較便宜的緣故吧,有很多大型公司的總部就建在這里。
葉銘進了商貿(mào)城,他在各個攤位間兜兜轉轉,偶爾停下來把玩一些新奇的玩意。
一樓的通道口處有人在表演魔術,葉銘擠進去看了幾眼,跟著一群人叫了幾聲好。
魔術師穿了件黑色的燕尾服,戴著銀色面具,身材比較魁梧,能夠看到微微鼓起的小肚腩。
他先是變出了幾只鴿子,又點燃了火把在觀眾的頭頂上劃過,引來一陣驚呼。
他雖然體型龐大,身姿卻很靈活,甚至能做出一些高難度的動作。
在搭建起來的舞臺下站著兩個工作人員,一個是穿著白裙的年輕女子,另一個是個瘦弱的男孩,目測不會超過十八歲。他們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臺下的觀眾,目光依次在每個人的臉上劃過。
突然,男孩眼睛忽地瞪大了,他指了指遠處的一個人,向年輕女子使了個眼神。
女子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悄無聲息地向那邊走過去。
這個時候,葉銘已經(jīng)看膩擠出了人群,剛剛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面前就有一個黑影籠罩下來。
他一怔,定睛看過去,一個戴著墨鏡的年輕女子正笑語盈盈地看著他。
“你好,”夏小藍摘下墨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友好,“請問是葉銘先生嗎?”
葉銘一頭霧水地看著她,聲音有些警惕:“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夏小藍拿出一個黑皮的證書,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是國家工作人員,奉命來調查一件事情,與你有關,希望能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p> 證書上寫著“特殊人員”四個金光閃閃的的大字,里面還有國家工作處的蓋章,一看就不像是偽造的。
這本來就不是偽造的,是榮國為了特殊組織行事方便,而特意為他們準備的,梁派為黑色,商派為藍色。
夏小藍是青藤會的人,她之所以謊稱自己是國家工作人員,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里是商派的地盤,她不能太過招搖。
她必須要感到慶幸,因為木槿從來都沒有向葉銘提到過青藤會,所以,葉銘糊里糊涂地上了他們的車。紅色的跑車一路飛奔,最后停在一座大廈門口。
葉銘抬頭看看,大廈頂部“葉氏集團”四個大字刺進他的眼睛,讓他感到一陣恍惚。
“這是什么地方?”他詫異地看著夏小藍。
“葉氏集團南方地區(qū)的總部?!?p> 魔術師和男孩也坐另一輛車跟了過來,停在紅色跑車的旁邊。四個人乘著電梯一直來到了頂層,頂層只有一個房間,看起來像是一間很大的辦公室。
葉銘一直覺得木槿那間辦公室已經(jīng)足夠豪華了,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巨大的落地窗,頂級花梨木辦公桌,純皮的座椅,四周墻壁上垂下的酒紅色帷幔,頭頂上璀璨奪目的水晶吊燈,無一不彰顯著辦公室主人強大的財力和高貴的身份。
三個人讓葉銘先等一會兒,就一起拉開帷幕走進了另一個房間。原來帷幕后還有側門,只是不知道這房間還有多少個密室。
葉銘坐在酒紅色沙發(fā)上,覺得如坐針氈,渾身不舒服。
他打量著四周,發(fā)現(xiàn)雖然地板很干凈,但是辦公桌上的電腦已經(jīng)落了一層灰塵,而且桌面空蕩蕩的,什么辦公用品也沒有,看來已經(jīng)閑置很久了,只不過經(jīng)常有人打掃。
側門內,亮著一盞燈。這是個狹小的空間,原本大概只是個雜物間,卻被夏小藍三人改造成了臨時的基地,地上堆著一些復雜的精密儀器。
“靠,姓葉的那家伙也太他媽看不起人了,”魔術師小心翼翼地跨過一臺電腦,忍不住開口罵道,“居然只給我們這么一間屋子,居然不讓我們碰他的辦公桌,要不是會長抬舉他,看我不一拳打他臉上!”
夏小藍皺著眉頭制止了他:“你閉嘴吧,讓他知道了,非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魔術師點燃一支煙叼在嘴中,悶悶不樂地倚在墻上。
“沒錯,就是他?!毕男〗?,也就是那個瘦弱的男孩,蹲在地上從電腦中調出葉銘的資料,“葉銘,男,17歲,上高二,是歸葉園中的一名孤兒,曾協(xié)助警察調查過707兇殺案,與犯罪嫌疑人柳冬旭有過正面接觸?!?p>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補充道:“特別提醒一下,經(jīng)過我們的調查,707兇殺案與劇場血案是同一人所為?!?p> 屏幕上又出現(xiàn)了柳冬旭的照片,夏小藍凝神細視,狐疑地說:“這男孩看起來挺普通的,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魔力?”
魔術師懶洋洋地插嘴道:“所以我們才要找到與他有過接觸的人問清楚啊?!?p> 他彈了彈抖落在身上的煙灰,抬頭看向兩人,語氣中多了一份堅決:“如果這個人對我們青藤會有威脅,那就由我們來消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