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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記事

第七十四章 喚月觀:那就互相欣賞吧

滄海記事 尋找秋天的狗 5488 2020-08-25 12:47:21

  十三的房間內(nèi)有很多醫(yī)書,阿九連夜都將那些書搬到了自己的房間內(nèi),供爾玉翻查。實在沒辦法,非常時期,便只能靠這樣的法子去琢磨治傷的藥。

  好在阿九的院子基本不會有人來打擾,所以沈臨可以安心地在這里休養(yǎng)——其實就算出去了也沒關(guān)系,偌大的九華山,總有幾個生面孔。誰叫他們太過于相信九華山周遭的幾層結(jié)界,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只是誰也沒能想到,在結(jié)界被反復(fù)加固之后,周爾玉還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打開。

  沒辦法,老天爺賞飯吃,師父也眷顧著。

  說到師父,爾玉曾細細捋了一捋,除卻玄胡索在西南曾經(jīng)半蒙半騙自己喊了他幾天師父,她這一輩子活到現(xiàn)在,便只給白眉狐貍這一位師父磕過頭。

  待到安定下來了,要給這位師父做個衣冠冢罷。

  爾玉一邊辨認著草藥,一邊想著,絲毫沒注意到那榻上人已然睜開的雙眼。

  雖空洞,卻仍帶著甩不掉的狠戾。

  沈臨時常會突然間睡過去,又會一下子醒過來,就這樣周而復(fù)始地過了一天一夜。

  他的神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可隨之而來的,是清晰的痛感,是五臟六腑都要被碾碎的痛苦。

  他不自覺地哼了一聲,往后靠了一下,為身體找到支撐,這樣能好受一些。

  多少年了,他都是這樣過來的。疼了,便自己尋個稍微舒服一點的位置,待到疼得麻木了,便也就熬過去了。

  那一年他剛扶天綬氏登上祆教之主的位子上,有一個部落刻意挑起爭端。那時候祆教內(nèi)部也亂著,沒辦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對付他們。于是沈臨便獨自帶著五百教徒,夜襲敵部。

  那夜殺得很痛快,鮮血淋到他的身上時,竟讓他覺得無比舒爽。

  可以少攻多到底是不劃算的,且那時候的沈臨才十五歲,再聰慧過人,也敵不過那些個縱橫沙場多年的老油條。

  他敗了。

  倉皇逃竄。

  十五歲的少年帶著幸存下來的寥寥數(shù)人躲在了一處山洞里。大漠的夜是極冷的,入耳只有大風呼嘯的聲音,也許還伴著幾聲狼嚎。

  他被砍傷了,背部、胸膛上都是鮮血淋漓的口子,還有些地方開始潰爛、發(fā)膿,鼻尖縈繞的,是將死的氣味。

  那種滋味真難受啊。

  在絕望中等待著黎明。

  可是黎明好像永遠不會來。

  也許來了,也是蒙上血色的。

  連沈臨自己都不記得,最后他們是怎么回到苦陀海上的祆教宮殿的。那段記憶太痛苦了,可越痛苦卻越清晰。他也會想過,那時候就算死了,也沒幾個人會知道。他來到這個世上,好像一點痕跡都沒有,又匆匆地離開了。

  撕心裂肺的痛感再度襲來時,他好像又來到了那個徹骨寒冷的夜,聽到了那三兩聲狼嚎。

  突然,額頭處被溫熱的東西覆蓋住了。他本能地想抗拒,想推開,可額頭上的那么溫暖,還那樣柔軟,就像是受傷的小獸找到了一處舒適的窩去療傷,明知那窩是荊棘做的,卻偏偏割舍不下一剎溫暖。

  “咦?也不算發(fā)燒啊,你是哪里不舒服么?面色這樣差。哦對對,你可能是感覺到疼了,對么?別急啊,我給你弄些止疼的藥喝?!?p>  一碗泛著苦味的藥被端到了他的面前。

  是熱的。

  他接了過來,一口氣便將那苦到極致的湯藥喝了下去。爾玉在一旁皺著眉,拿來早就準備好的毛巾,遞給他擦嘴角,嘟囔道:“真的是勇士,熬著藥的時候,聞著我便覺得苦......”

  沈臨只覺得,是熱的,熱的,便是甜的。

  阿九這些日子早出晚歸,屋里的這位病號便只能爾玉一個人照料著。她知道,阿九是在禁地周邊忙活著,方便日后他們進去。

  照顧人這樣的活計,說難也難,說簡單倒也簡單。只是日復(fù)一日地熬藥、喂他喝藥。若是他清醒著,便由他自己喝。這人總是很奇怪,那樣苦的藥,他總是能不動聲色地一口吞下去,還一臉滿足的模樣。

  爾玉為他的眼睛上遮蓋了一層白色的緞子,避光的同時,還能用緞子上覆蓋的靈藥去滋養(yǎng)眼睛。那些靈藥是白術(shù)從藥師谷寄來的,藥師谷地處南疆,南疆之地擅用蠱,自然也有相對應(yīng)的救治之法。敷上了藥,再配上其他的方子調(diào)養(yǎng),像沈臨這樣內(nèi)力深厚的人,待到內(nèi)力恢復(fù)了,便能自行將蠱蟲逼出來。謀沈臨命的,也不過就是靠不斷地追殺去磨損沈臨的身子,從而讓蠱蟲愈發(fā)深入,一旦他得以喘息,蠱便再無用處。

  “你餓不餓?”爾玉收拾著盛完藥的碗,問道。

  餓不餓?

  沈臨自己也不知道,他摸了摸自己的緊實的腹部,似是在思考。而爾玉看到這一舉動,卻認為他肚子餓卻不好意思說,笑道:“我去給你取些吃食,想喝粥還是吃面食?”

  其實在這里住了很久,爾玉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九華山的飯?zhí)茫梢杂缅X買來更好的食物,于是她便偷偷尋了弟子,用先前周二爺和崔氏給她的那些錠銀換了一堆差不多少的碎銀子。錠銀太過惹眼,但碎銀子不會。

  終于爾玉也不必吃饅頭啃菜幫了,問到沈臨想吃什么的時候,便能給他說出好幾種味道還不錯的菜名。

  沈臨聽著,雖面上不表,但心里總覺得有奇怪的場景浮現(xiàn)。

  好像在庭院中曬著太陽似的。

  愜意,舒適。

  見沈臨也沒回應(yīng),爾玉便覺得自己說的這些他不愿意吃,便道:“若是你能等一等的話,我偷偷溜下山給你買些肉食罷?這里的飯?zhí)貌蛔鋈馐车??!?p>  “不必,”沈臨開口,聲音還有些啞,但較前幾日已經(jīng)好很多了,“就按你平常吃的來。”

  “我...”爾玉撓了撓頭,道,“白粥還有涼拌豆腐嗎?其實你還在恢復(fù),吃一些肉食是沒關(guān)系的,我下山很快便能回來。”

  “吃粥就好。”沈臨淡淡道。

  正好省事了,爾玉點頭,道了聲“等我回來”,便往飯?zhí)媚沁吪堋?p>  在她轉(zhuǎn)身的片刻,未見到的,是沈臨揚起的嘴角。

  ......

  今日飯?zhí)玫娜瞬欢啵瑺栍褚彩撬愫昧藭r辰的,如今多數(shù)的弟子都在晨修念清凈訣,只有部分從山下歸來的、參與其他任務(wù)的弟子會在飯?zhí)脙?nèi)。

  走到飯?zhí)玫亩?,便是可以花銀子買吃食的地方了。里頭的菜色雖不算太好,但比一樓那些清粥小菜,總算是強了很多,比如,二樓的白粥里頭是放鹽的。

  爾玉是吃慣了咸口的粥,倒不知道沈臨的喜好,干脆買了兩碗,盛在竹筒里,一筒甜的、一筒咸的,又買了份涼拌豆腐。剛想轉(zhuǎn)頭往回走,卻瞥見那頭放著淺粉色的花糕,晶瑩剔透,甚是可愛。爾玉住在觀里,吃甜的也少,見到這花糕,自然是心動不已,正要掏錢買下,誰料卻被他人一下子推開。爾玉一個踉蹌,險些把粥都灑了,推她的那人頗為不滿地瞪了她一眼,道:“哪來的小畜生,敢擋我們師姐的路?”

  爾玉一聽,這可就忍不了了,合著被撞了,還要挨罵?這是哪里的道理?

  她一抬頭,便見三五個女弟子結(jié)伴而來,中間簇擁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本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清她的長相后,卻瞪圓了眼睛。

  “喲,瑤師姐?”爾玉冷笑一聲,將方才買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是你?”瑤師姐是極看不慣爾玉的,只上下打量了幾眼,便揶揄道,“女仙君這是住在我觀不走了?”

  爾玉也不急,懶洋洋地往桌邊一靠,道:“觀主挽留多次,我又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p>  瑤師姐哼了一聲,她自知不能太過招惹爾玉,言語上沖突幾句便也就罷了,見好就收,才是硬道理??伤磉叺呐茏觽儏s不是會看眼色的,她們跟在瑤師姐屁股后面,那可是作威作福慣了的,瞧著瑤師姐好像在言語上落了下風,根本來不及想方才的對話是什么,腌臜詞便接二連三地從嘴里吐出來——

  “小賤蹄子,怎么跟師姐說話呢?活膩歪了是不是?”

  “呸,看我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

  “姐妹們,打!”

  瑤師姐當即便了臉色,忙要攔著身邊這群蠢貨,可她們卻早就張牙舞爪地沖了出去,哪里是她攔得住的?

  爾玉看著這幾個女人一起過來,倒覺得意外,原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宗門,內(nèi)里竟也如鄉(xiāng)野集市一樣,話不多講,便要動手。她的身法欠佳,不過對付這幾個人,卻綽綽有余。

  只見爾玉先是閃身一躲,躲開了一撓,再是反身一腳,將面前的人踢得后退了幾步,直接撞到她身后的那人。如此接二連三,半分內(nèi)力都未用,便將這幾個弟子打得仰倒在地。

  “...”爾玉皺眉,道,“你們喚月觀,就這樣的,就能上主峰?”

  這也太敷衍了吧。

  還不如外面祆教的最低級弟子能打?

  瑤師姐在一旁冷眼瞧著,卻見這人手上是有些功夫的,一時間爭強好勝心起,再難考慮凌虛囑咐過的事,握住鞭子,注入靈氣,伸手便往爾玉的方向抽去——

  爾玉倒不想在飯?zhí)美锎?,實在施展不開,損壞了桌椅也不太好,便引著瑤師姐往外頭的空地去。

  瑤師姐的鞭子上注了八分靈氣,下手不輕,爾玉便不能赤手空拳去應(yīng)對。若說剛才那幾個人是擺設(shè)的花架子,這位瑤師姐手上確實是有真憑實學(xué)的,她的每一鞭都很穩(wěn)、很準,還特別狠。

  爾玉先是躲了幾鞭,大約摸清楚了她的招式,便召來了銅錢。

  那把不算太長的美人劍身上泛著淺淺的銀光,自身的靈力已然極盛。爾玉不敢再注入內(nèi)力,生怕其中劍靈得到引召,太過嗜血,反而傷了人。銅錢揮起,縱橫兩招,破開軟鞭密密麻麻的攻勢,劍尖直沖軟鞭的主人——瑤師姐連忙往后躲了幾步,再一回頭,眼中多了些狠勁,她拿起鞭子,猛地揚起,再抽至地面。

  鞭子揚起的波紋野蠻沖撞著四周,仿佛平地而起的風暴。

  這是急了。

  爾玉素手執(zhí)劍,一招犀望月破空而出,斬斷無形的風暴,劍的寒光在空中有序地翻騰著,如同蛟龍在深淵之中騰挪。

  鞭子蕩在空氣中的余韻尚未消失,鞭身卻已經(jīng)停了下來。

  瑤師姐揚起下巴,美目中包含著的情緒分外復(fù)雜。偌大的九華山,在她的鞭下能過十招的人,少之又少,她此番出手凌厲,只留下半分余地,若非經(jīng)年修行之人,又如何參得透?

  當銅錢指在瑤師姐的喉頭時,她眼中的疑惑更甚了。

  為什么?

  怎么會?

  眼前執(zhí)劍的女子,只是少女的模樣,身姿卻如松柏般挺拔,眉宇間更是英姿勃發(fā)。誰說這份氣度只有少年時期的男子有?如今站在這里的少女,一身道袍,烏黑的長發(fā)被挽成了個髻子,用烏木釵固定在頭上。若是不說,遠遠一看,竟難辨雌雄——到底是眉目如畫的少年,還是英氣美麗的女子?

  若說瑤師姐之前看不上她,一個東海來的花架子而已,整日閉門不出,想來是個武功盡廢的傻子??涩F(xiàn)在,那“傻子”的身法迅捷,游龍一般的美人劍凜冽、破勢無雙。劍尖再往前一點,便能刺穿她的喉嚨。

  于是,當方才爭執(zhí)的女弟子們剛從飯?zhí)门艿酵饷娴臅r候,看到的是瑤師姐脫力的手,那把將九華山上許多人都抽得傷痕累累的鞭子,像它的主人一樣,無力地落在地上。

  雖說不算高手,但兩個內(nèi)力有一定差距的人,過招便是如此之快。

  爾玉起先摸不清瑤師姐的修為高低,一直在退守,當她被激怒,在武器中注入力量之時,便很容易讓人看透她的內(nèi)力是否雄厚。不得不承認,瑤師姐的身手是不錯的,若是爾玉身上沒有白眉狐貍的內(nèi)力、或是爾玉沒有勤加修煉,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她收回銅錢,回身拱手,道一句得罪,便施施然往飯?zhí)玫姆较蜃摺?p>  剛買的飯還在二層的桌子上呢。

  “站住?!?p>  爾玉站定,卻未回身。她是真的不想再和這個女人糾纏了,再過一會兒,粥都涼了。

  瑤師姐撿起鞭子,別回腰間,往前走了兩步,在離爾玉稍近的位置停了下來,憋了半天,道:“你...你練了多久?”

  “什么?”爾玉是真沒聽清。

  “我問你練功練了多久!”瑤師姐不耐煩道。

  “...”爾玉皺起眉頭,心里默默算著,“...大概,兩三年?”

  “...........................”瑤師姐的臉一下子變了。爾玉看著,心道莫不是在西南學(xué)過變臉?她剛要轉(zhuǎn)身,一鞭子又抽了上來。

  聽見風聲,爾玉極快地反應(yīng)過來,如狂風吹竹倒,她的身體向前傾了一個極大的弧度,恰好躲過了一鞭橫掃。

  “你有?。俊睜栍衽?。

  “誰讓你不說實話,存心惡心我是不是?”

  “...”爾玉無奈,道,“我練了二十年,行不行?”

  說罷她便轉(zhuǎn)身,徑直去二層取吃食。

  瑤師姐在原地站著,伸出手,掰著手指算道:“二十年...這樣的功夫練二十年倒是說得通的,只是....她看起來有二十歲?”

  簇擁而來的女弟子們看著她,搖了搖頭。

  “......死丫頭,又騙我!”

  ......

  爾玉回到阿九住處的時候,沈臨已經(jīng)自己坐了起來,他仍舊無法視物,眼上覆蓋著一層白緞,摸索著坐在茶凳上,正試圖倒一碗茶。

  她站在陽光下,他坐在陰影處。

  他聞聲轉(zhuǎn)頭——雖看不見,卻有著這樣的習(xí)慣。

  “我回來了?!?p>  時光靜止。

  如同萬年的冰川終日沉寂在黑夜里,突然有一道光照了進來,溫暖而不容抗拒。他想躲,卻怎么也躲不開——身體已然不受控制,本能地去接受那一剎那的奢求。是奢求,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一點人間煙火味。

  他定在原地,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他感覺到她走到自己的身邊,接過他手中的碗,從容地倒?jié)M了溫熱的茶水,再放回他的掌中。少女的細嫩的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他的手心,讓他的心在胸腔內(nèi)怦怦亂跳。

  “飯?zhí)眠@個時候居然做了花糕,看這顏色,應(yīng)當是桃花糕罷,你嘗嘗。”

  嗯,沈臨想,是桃花,是甜的。

  “好吃嗎?”少女問。

  “嗯,好吃?!彼鐚嵈鹬?,可心思卻不在那吃食上。

  一樣樣熱騰騰的飯食擺在面前,沈臨本不必要吃太多,可那一天,他卻全部都吃下了肚。

  后來,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還小心翼翼地問他:“吃..吃飽了嗎?”

  沈臨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心里的靜好歲月,大抵如此。

  夜半的時候阿九回來了,怕驚擾周圍住著的弟子,他是翻墻進院子的。爾玉剛給沈臨換了遮蓋眼睛的白緞,看著他喝下藥,正在外面煮次日的份。

  阿九身上的衣裳破了幾處,形容也頗為凌亂,渾身上下唯獨一雙眼亮得駭人。

  “成了?!?p>  “只是需要再等些日子,這幾天在禁地待得久了,周遭有靈獸聞人息有異動。待到它們異動平息,便可入禁地。”阿九道。

  爾玉點頭:“辛苦你了?!?p>  阿九側(cè)頭看了她一眼,又往屏風后的小榻看去,揚了揚下巴:“他怎么樣?”

  許是沈臨根本就沒睡著,更或許是被阿九回來的響動吵醒了。還沒等爾玉說話,沈臨便開口道:“師兄費心了,我很好?!?p>  阿九冷哼了一聲,便沒再理睬沈臨,他望著爾玉,輕聲道:“你我承諾,可還作數(shù)?”

  “自然?!?p>  “明天...”阿九低聲,道,“明天一早,我去接十三?!?p>  爾玉見他神色愴然,也是極其疲勞的樣子,又不好多說什么,便安慰道:“都會過去的,也許...不久以后,便能離開這里?!?p>  “十三說,他很想游歷天下,去好好看看這世間。到時候我們兄弟二人,去紅塵里開間醫(yī)館,如此也能過了一生?!?p>  爾玉坐在一旁聽著,不覺嘴角微微翹起。

  她也有過紅塵之約。

  就像落在水中的石子一樣,沉重地、憤慨地激起水花,水花過后便有擴散成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共同熾熱地愛過、瘋狂過,也細水長流過。那份愛的余韻可以擴散得太久了,幾乎可以走到她這一生的邊際去。

  謝昉是她的光,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執(zhí)迷不悟。

  她太想他了。

  太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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