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師 十二

　　陳清淺診所最近病人有點(diǎn)多，但是有薛邈配合寫方子看病速度快多了：看病，抓藥，針灸治療，忙忙碌碌一天，診所四個人有序進(jìn)行。

　　下午快下班，診所只剩下治療的病人時，薛邈才有機(jī)會跟陳清淺談?wù)搹?fù)診病人的一些問題。

　　陳清淺點(diǎn)點(diǎn)頭，“薛邈你最近進(jìn)步很快，中醫(yī)辨證論治找到感覺了，可惜…”

　　“可惜什么陳伯伯？”

　　陳清淺剛要解釋，這時有人急匆匆進(jìn)來說到，“陳大夫，打擾了?！?p>　　師徒二人抬頭看到診室門口站著三個人，倆人立馬認(rèn)出其中一位是李敏嬌，還有一位站在李敏嬌身后的年輕男子，薛邈覺得眼熟，想了一會是很久前在地鐵遇到的那位。

　　“薛大夫也在呀?！崩蠲魦煽吹窖﹀泔@得很自然主動打起招呼。

　　薛邈離開醫(yī)院在陳清淺這里，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學(xué)生，被李敏嬌這么一叫，反而不好意思看了看陳清淺得到陳伯伯許可，才對李敏嬌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回應(yīng)。

　　“陳大夫打擾了，主要我們確實(shí)遠(yuǎn)，帶了一個我們家親戚您看看?！闭f完轉(zhuǎn)頭指了指大家都不認(rèn)識的第三人。得到陳清淺同意李敏嬌讓中年男子坐到診桌旁。

　　“陳大夫給你看看，他是多年的怪病，看了好多大夫，中西醫(yī)都看了也沒看好?！崩蠲魦晒蝗珀P(guān)彩霞說得快人快語，病人還沒坐穩(wěn)就已經(jīng)急著介紹病情了。

　　薛邈趁著陳清淺不急不忙等著李敏嬌介紹病情，自己打量了下她現(xiàn)在氣色好多了人也略微胖點(diǎn)了比住院時顯得年輕。而地鐵遇到的同齡男人，跟她眉眼相似，薛邈猜測應(yīng)該是她兒子吧。他們介紹來的中年男病人面色萎黃，雙目黯然，頭發(fā)枯黃無澤，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病人坐到陳清淺旁邊對陳清淺嘆口氣說道，“陳大夫我這病說來話長…”

　　陳清淺聽這話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病人把手搭在脈枕上，“先摸摸脈再說吧?！?p>　　病人很聽話的按照陳清淺的意思，將手放到脈枕上，讓陳清淺把脈。

　　許久之后兩手把完脈，陳清淺秉眉思索一會，“平時乏力嗎？飲食如何？”

　　“乏力經(jīng)常乏力，精神不佳。平時吃飯還可以，就是經(jīng)常出汗而且只有頭部出汗。稍微活動、進(jìn)食辛辣頭上就是大汗淋漓。你看我的頭發(fā)，除了黃就是掉，這已經(jīng)很多年了，看了很多中醫(yī)沒一點(diǎn)效果。西醫(yī)也做了檢查內(nèi)分泌系統(tǒng)說沒什么問題。對了我還把之前看病的方子拿來您看看?！辈∪苏f完從隨身斜挎包里取出一沓處方。

　　“你確實(shí)看的不少?！标惽鍦\看到病人拿出處方的厚度，開了句玩笑。

　　“這才哪里，我才拿來1/3的方子，剩下都是復(fù)診差不多的方子?！?p>　　薛邈在旁邊不由咋舌，心想這是真的看了好多年了吧。

　　“能理解，有些病看起來不要命可是真得非常折磨人?！标惽鍦\一番話讓病人覺得感同身受不住點(diǎn)頭。

　　“陳大夫，我聽我這位表姐說到您，這不就讓她帶我趕緊過來，希望在您這里能解除我的痛苦，我就千恩萬謝了?！辈∪苏f得很誠懇，說完回頭看了看李敏嬌，李敏嬌正好對陳清淺點(diǎn)頭。

　　“我也沒那么高的水平，我試一試吧”，陳清淺對病人夸獎顯得謙虛，然后轉(zhuǎn)頭對薛邈說道：“你摸摸病人的脈，你有什么考慮?！?p>　　薛邈正認(rèn)真聽著兩人對話思考病人主訴中說的汗陰虛還是陽虛，是臟腑辨證中屬于肝心脾肺腎哪一臟。冷不丁陳清淺問到她才反應(yīng)過來一直忘了摸病人的脈象，這才把手搭在病人脈搏上：兩脈沉緩無力，右寸??；舌淡青苔白厚膩，未見齒痕。

　　難道又是脾虛脾氣不足？病人說只有頭出汗這倒顯得奇怪了，怪不得看了好多地方。她帶著疑問看著陳清淺，陳清淺讓薛邈跟著他一塊看病人帶來的方子：大部分是以化濕熱為主，多見黃連、黃芩、連翹、大黃等寒涼之品，也有蒼術(shù)、白術(shù)、薏米、炒扁豆健脾燥濕之品。

　　陳清淺確實(shí)顯得有點(diǎn)猶豫，皺著眉頭思考了許久，大家都未說話不敢打擾他。

　　薛邈也在思考：這是“但頭汗出”，上學(xué)時中醫(yī)診斷學(xué)里講過，頭面多汗可因上焦邪熱或中焦?jié)駸嵊粽羲?，多見于陽明熱癥和濕熱癥。也可見于大病之后或老年人則多為虛癥。之前大夫開的方子基本都是這個思路，怎會一點(diǎn)效果沒有？病人還是虛像，難道又脾虛清陽不升？

　　薛邈想到這抬頭想問陳清淺，剛好陳清淺也正在看她，就小聲問道：“師傅，不會要用補(bǔ)中益氣湯？”

　　“為什么？”

　　薛邈看了眼病人，躊躇半天說到，“頭為諸陽之匯，而脾為后天之本，但頭汗出，應(yīng)該還是脾陽不足，內(nèi)生脾濕，上蒙清陽…”，薛邈覺得自己說的好似挺有道理，但是又覺得牽強(qiáng)附會，說著說著沒了底氣。

　　陳清淺輕輕搖搖頭，“如果是這個思路，和之前幾個方子也有重合地方，怎么一點(diǎn)效果沒有，我覺得沒那么簡單…”

　　薛邈不好再說話了。

　　“這樣，我換個思路試試，也就4付藥，如果不理想我會給你們想辦法的?！标惽鍦\沒有看病人，說完就提筆在處方上開方。

　　李敏嬌他們趕緊謝謝陳清淺。

　　薛邈在旁邊看著陳清淺慢慢寫下：

　　“黨參15g 炒白術(shù)18g干姜 10g炙甘草15g 砂仁8g 木香 8g 浮小麥30g 遼五味子15g ”

　　還是從中焦脾胃入手，薛邈知道陳清淺應(yīng)該還是沒有思路，她第一次看到陳伯伯開方顯得為難。

　　不知什么時候段友軍已經(jīng)在診室里，陳清淺把方子遞給他，段友軍看了看方子沒說話就去抓藥了。

　　“4付藥，你先吃上看情況，到時候一定給我反饋意見?！标惽鍦\用商量口吻同病人溝通。

　　病人可能第一次看到大夫這么客氣，立馬雙手合十對陳清淺說道，“陳大夫客氣，客氣了?！?p>　　李敏嬌和年輕男子也再三謝了陳清淺。而后李敏嬌特意對薛邈說，“薛醫(yī)生好久不見了，有空可以到阿姨家里坐一坐?！?p>　　這個邀請顯得突兀，但在李敏嬌的熱情下又覺得挺自然，陳清淺奇怪地看了眼薛邈，薛邈只好客氣的謝謝李敏嬌。

　　病人走后，陳清淺留在診所沒回家。

　　薛邈回家吃晚飯時對薛國慶說起下午診所的病人，薛國慶聽的津津有味。

　　“那就一個植物神經(jīng)紊亂，讓你們整的一個玄乎?！毖耙荒槺梢暢灾埐遄煺f道。

　　薛邈對她哥翻了個白眼，小聲咕噥著：“你又啥都知道?！?p>　　“難道不是嘛?！毖熬椭姥﹀銜÷暱棺h，早就豎著耳朵等著呢。

　　“就是植物神經(jīng)紊亂也屬于中醫(yī)特色領(lǐng)域你不知道嘛?！毖﹀阊b作若無其事小聲嘟囔著。

　　薛國慶“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薛景瞇斜著眼睛看著父女倆，“同仇敵愾是吧?！?p>　　“薛景？”輪到陳麗說話了。

　　“媽，回家吃飯就是香，真香…”

　　薛國慶、薛邈偷偷笑著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