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客稍稍皺了眉心,忽覺頸項一熱,他垂眸,看見元姝姝正窩在他懷里仰頭看他。
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這是清醒了,清醒了還不自覺退開,真是越發(fā)會看準時機占他便宜了。
這毛賊。
擁著腰的手卻沒有松動,只是眼中劃過戲謔:“丟人嗎?”
中了計,失了力,嘖嘖,真是無雙神偷這輩子的一大“污點”。
元姝姝又羞又惱,原來還想著有朝一日能把褚客打趴下呢,現(xiàn)在遭遇算計,這人一點事兒沒有,甚至她還落了把柄,這男人快把她的笑話看遍了。
元姝姝囂張地咧嘴一笑:“打臉嗎?”
“什么?”
“固親王讓草民別對你起什么不應該的心思,可卻獨獨是固親王你,三番兩次親近草民。”
這女人一旦露出本性,這張嘴便恨得人牙癢癢,褚客怒極反笑,多用了幾分力,將元姝姝又貼向了自己:“哦?你意思是本王不應該出手,就該任憑你摔個四腳朝天?”
詭辯。
“草民不是這意思,草民意思是,固親王可小心了,萬一日后真的是您對草民起了心思,草民可是個記仇的?!?p> 鬼扯。
褚客直接松了手,抬手指了指對面:“去看看。”
老鴇被褚客這一掌打得送了半條命,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元姝姝蹲下檢查了一番,確定這真不是個會武的。
“所以,暖金樓的胭脂香一定有問題?!?p> 褚客擰眉站著,示意元姝姝去看老鴇的手:“有什么想法嗎?”
“她接觸了化尸水,而且是接觸了很久?!痹裘?,她不過是來極樂大街消遣消遣,怎么盡碰到些埋汰事兒呢。
“先去找虞家那個。”
這里是暖金樓的后花園,沒有點燈,靠著外面的燭火隱約有了些光亮,元姝姝是確信虞笙歌被帶到這兒的,只是具體哪個位置還得細細查。
身后褚客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這倒讓元姝姝有些不好意思,她今日理當是讓褚客出來盡興的,現(xiàn)在竟讓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固親王陪她找人。
不過褚客這人呢,有時好說話得很,有時又極具危險性,即便對她擺出好態(tài)度,也是不能玩兒得過火的,她惜命。
唉,只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拿到賞錢了。
“咚—咚——”
兩聲低低的叩擊聲,元姝姝回了神,察覺聲音是從旁邊一間屋里傳出來的,她看向褚客,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這男人在身邊時聽從他的意見。
叩擊聲很小,斷斷續(xù)續(xù)的,元姝姝見褚客點頭,隨即破門而入,便見虞笙歌被綁著手腳扔在角落里,這孩子估摸著剛清醒,貼著墻慢吞吞地費力敲著,見元姝姝進來,立馬嗚嗚咽咽起來。
“笙歌!”
她跑過去,先給虞笙歌拿掉嘴里塞著的麻布,又趕緊給解了繩,虞笙歌得了自由,直接撲進元姝姝的懷里哭道:“元姐姐,我嚇死了,我嚇死了,他們都是好壞好壞的人?!?p> 到底是小孩子年紀,碰到這些事難免驚嚇過度,元姝姝溫柔哄了一陣,又見褚客面色不善地盯著她們兩個,只得提醒虞笙歌:“先不哭,咱們大褚威懾四方的固親王在這里,他會為你做主的。”
???
他干嘛要為這個小丫頭做主?他閑得很嗎?
不過虞笙歌一聽固親王三個字真的止住了哭聲,害怕又驚奇地轉(zhuǎn)頭看了褚客一眼——
元姐姐!固親王好生漂亮!
元姐姐!固親王的眼神像要吃人!
元姐姐!你們兩個真的好配呀!
這丫頭之前不是還哭得哇啦哇啦嗎?怎么一轉(zhuǎn)眼笑得眼睛只剩條縫兒了?
元姝姝和褚客面面相覷,還是虞笙歌自己反應過來,抱著元姝姝的胳膊發(fā)問:“元姐姐,你怎么來了這里?你也是知道顧大人出事兒了才跟來的嗎?”
顧瑨出事兒了?
元姝姝和褚客又對視了一眼,顯然,這件事情并不在他們二人的預料之內(nèi)。
“找個地方,你同我細說?!?p> “我同金哥兒去甘棠縣找顧大人,那時顧大人正在縣內(nèi)搜查,無暇顧及我們,但留了我們在村頭歇息,還打算晚間請我們吃飯,我和金哥兒左等右等等不來,便去縣里尋了,誰知大理寺的衙內(nèi)告訴我,顧大人已經(jīng)離開好會兒了。我以為是他不愿請我,便和金哥兒走了,我們騎的馬,腳程快,快入城的時候發(fā)現(xiàn)前面一輛馬車,馬車里的人露了半截手臂在簾外,穿著的衣服和顧大人的一般無二。”
“所以,你們跟上去了?”
“我叫顧大人的馬車停一停,沒成想那馬車越走越快,且并未進城,而是往另一方向去了,我和金哥兒覺得不對勁兒,便一路跟著,但那趕車的是會射箭的,傷了我和金哥兒的馬,我擔心顧大人,便獨自跟上了?!?p> 想來還是顧瑨自己惹的禍,他在甘棠縣鬧出的動靜太大,元姝姝上次便說過,這案子難辦了,敵在暗處,顧瑨擋了道兒,人家尋著機會自然是要報復的。
“那你怎么到了暖金樓?”
“我也不知,我跟著那輛馬車到了一處僻靜的地兒,看見顧大人被駕車之人抬了下來,便被人偷襲,送到暖金樓了,之前我醒來過一次,可是這里的味道著實奇怪,我又被活生生熏過去了。”
虞笙歌說完了,也說累了,擦干凈眼角的淚花,抓著元姝姝的胳膊,這才有了點心安:“元姐姐,我好崇拜你,要是當時你在,肯定能把顧大人救下的?!?p> “呵——”固親王一聲哂笑,元姝姝知道他這是在笑話她剛才中計呢,怕這男人將此事抖落出去,她直接奪了話頭:“暖金樓的老鴇現(xiàn)在在我們手里,這家青樓有蹊蹺,若要知道顧瑨的下落還有你為何會被帶到這里,一趟審問必然是少不了的。”
這事兒已然不是小事,于公,當朝大理寺卿報案被害,乃是蔑視王法,于私,顧瑨還是褚客的至交好友,褚客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不過,至交好友下落不明,褚客反應為何如此淡定?
“固親王,您不擔心顧大人嗎?”
終于想起來還有個他了么?
褚客輕哼:“化尸水,脂粉香,你能想到什么?”
又羨慕又嫉妒這男人永遠一副謀定天下的樣子,只是簡單一句,似乎就將她眼前的一團亂麻扯出了頭緒。
“脂粉香是為了掩蓋化尸水的味道?!?p> 這女人,真不會教人失望。
褚客勾了勾唇,站起身來,拍了拍元姝姝的腦袋:“還不算太笨。”
一邊的虞笙歌捧著臉頰笑得花枝亂顫,雖然他們在說什么她都不懂,但是他們好配呀。
她堅信元姐姐一定會拿下固親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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