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刻鐘辰時,墨培霆派來的人便到了紙醉金迷,來人是個清秀機靈十五六歲的小丫鬟:“婢子無心拜見鳳樓主,殿下派婢子前來接樓主去往芷園?!?p> “我們有馬車,你在前面帶路即可!”紙醉金迷門口,一襲紅衣的玉染說道。
“是!”丫鬟回應一聲,上了王府馬車。
“少主,看那丫鬟是個練家子,而且功夫不低?!睂挸ǖ鸟R車里,瑾娘提醒道。
“嗯!墨培霆身邊能有無用之人嗎?”玉染調(diào)笑道。
聽聞玉染如此說,茯苓忙搶答道:“寒王殿下身邊真有一個大白癡,就是那個花蝴蝶!”
玉染噗嗤一笑:“呵呵呵……你不提醒,我都忘記了?!?p> “那個花蝴蝶與草包王爺?shù)故峭Π闩?,一個草包一個白癡!”艾草笑嘻嘻的打趣道。
“哈哈哈……”
艾草的話引得車廂里的人笑聲連連。
芷園位于樂天府城西,出城門二十里處,青山綠水間,白云悠悠處。
“鳳樓主,殿下在后花園里等樓主,樓主隨婢子走即可?!毖诀邿o心動作優(yōu)雅,言語不卑不亢。
玉染笑著點點頭,主仆四人緊隨無心之后。
芷園占地面積極大,從正門到后花園走了足足兩刻鐘,一路走來主仆幾人領略了芷園的雕欄畫棟,小亭樓閣。每一處設計都讓人心曠神怡,可謂匠心獨特精心打造。真正應了那句話“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diào)奢華有內(nèi)涵。”
七拐八拐后,帶路的丫鬟無心停下了腳步:“鳳樓主,后花園到了,請您一人進園即可,殿下不喜被人打擾!”
“樓主!”艾草沉不住氣的叫了一聲。
“你們幾位放心就是,大梁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芷園了。因為這里……非同尋常!”無心話落,對玉染做了個請的手勢。
玉染與瑾娘交換了一下眼神,瑾娘安心的點點頭。
機靈的無心看了一眼玉染后對瑾娘說道:“那邊廊下備有果子糕點,請幾位隨我來!”
“去吧!”玉染揮揮手,獨自走進園子里。
石子鋪成的小路,踩上去如同做了足底按摩,極為舒服。
園子里柳樹垂腰,楊樹翠郁。在一片牡丹叢中,一身青色長袍的墨培霆背手矗立在花叢葉茂間,玉染停下腳步,望向那副如同水墨丹青的畫卷,心里不由感嘆“哇塞!顏值爆表、氣質(zhì)超群,妥妥的影帝呀!”
那一身青色的傲然身姿,帶著強勢與威嚴,卻讓玉染看出了一份孤寂與傷感。
“嗨!至高無上的寒王殿下怎么會孤寂呢!美女如云呼啦啦向他撲來,還有眾多閨中小姐翹首以盼,他會傷感嗎?”玉染心里暗問自己。
墨培霆轉(zhuǎn)身,望向一襲紅衣如火如荼的鳳妖嬈。
“小女子鳳妖嬈給寒王殿下請安!”玉染盈盈一拜。
“看這園中牡丹如何?”墨培霆淡淡問道。
玉染緩緩而行,走進墨培霆,伸手輕輕撫摸一朵粉紅牡丹,花大而香,透著淡淡的花香:“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能在樂天府栽培出如此多樣品種的牡丹實屬不易,沒想到寒王殿下還有如此雅興!”
“牡丹與芍藥相比,你更喜歡那種?”墨培霆出其不意的問道。
“呵呵呵!”玉染輕笑,她自然明白墨培霆試探之意,因為在穆府兩人同賞過芍藥花。
“殿下認為奴家會喜那一種呢?”玉染傾身湊近牡丹輕輕嗅了嗅:“不瞞殿下,奴家偏愛桂花,因為桂花實在、實惠,價廉。所以說……”玉染站直身體仰頭凝視墨培霆:“奴家更喜實惠之物,就如人一樣?!?p> “實惠!那鳳樓主對顧正澤又是如何看呢?”墨培霆問道。
玉染淡淡一笑,笑的輕松又略帶狂傲:“殿下不認為慶王爺是一棵搖錢樹嗎?既然能搖錢,為何不用呢?”
“那又為何舍棄了喬安治呢?難道他不是搖錢樹嗎?喬家可是有天下糧倉美譽呀!”墨培霆反問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
“殿下怎知奴家舍棄了喬公子呢?”玉染又一次輕輕撫摸起嬌艷欲滴的牡丹花:“牡丹也好,芍藥也罷,各自有各自的好,為何非要去比較呢?能讓人賞心悅目心情愉悅便是有用之物!”
“哼哼!”墨培霆嘴角微微撇了撇,露出一個笑的弧度,眼皮低垂:“鳳樓主心思細膩,實在令人難以揣測!”
玉染未語,望向園子遠處幾個忙碌的花匠,花匠們正挖土、施肥、澆灌,在夏日下辛苦勞作。
墨培霆順著玉染的目光同樣望見了汗流浹背的花匠,若有所思的轉(zhuǎn)身,心里黯然一笑,面上則是淡然從容:“鳳樓主是在提醒本王,心無旁騖才會安然自若嗎?”
玉染福身一禮:“殿下多慮了,奴家只是在想連最起碼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又有何心情想太多呢?”話落苦笑一聲,抬眸望向那些勞作之人,露出的眸子神采奕奕,似在自言自語:“其實簡簡單單的生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是人們奢求太多了。”
“鳳樓主總能語出驚人!”墨培霆突然想起太明湖游湖偶遇時,玉染在畫舫上所說的那番話,這樣一個女子想讓人不記得都難。
“殿下過獎!”玉染福身拜了一下。
夏日如火般照耀人間大地,玉染隨手抬腕用紈扇遮住了烈日。
“前面樹高葉茂,涼爽些?!蹦圉Р阶咴谇懊?。
石子小路,曲徑通幽,路邊各色品種的牡丹爭奇斗艷,引來彩蝶在花間翩翩起舞。
玉染走走停停,或輕嗅花香,或用紈扇逗弄蝴蝶,那一襲紅衣在花間游走,飄飄然如仙娥落入凡塵,迷了墨培霆的眼。
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如炬般投來,玉染忙收斂起玩耍的心性,緩步走近墨培霆。
“沒想到鳳樓主也有如此頑皮心性!”墨培霆雖態(tài)度冷漠,語氣中卻有些一絲逗弄的成分。
“玩樂乃人之本性!”玉染自知剛剛有些忘形了。
“哼!”墨培霆輕哼,繼續(xù)向前走去。
走過大片牡丹區(qū),可見幾棵參天古樹,委實涼爽許多。
古樹間一條青石小路拾階而上,小路兩旁種植的松柏郁郁蔥蔥。
墨培霆在石階下停下腳步,黑眸望向青石臺階,緩慢說道“上面是本王母妃的陵寢!”
聽墨培霆所言,玉染微愣,向前一步與墨培霆平行而立,同步調(diào)的抬眸望向青石小路。
“芷園是母妃未生本王時和父王住過的地方,當時只是三進三出的小院落,后來擴建成如今規(guī)模。母妃極喜牡丹,父王便從慶安城引進牡丹到芷園,小時每年六月下旬母妃都會帶本王來此小住半月,直至牡丹枯萎掉落?!蹦圉恼Z氣中,有著一抹憂傷與哀思。
墨培霆停頓片刻后繼續(xù)說道:“母妃臨終時說過不想葬到帝陵的妃陵,求父王把她葬到芷園,她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在此。帝陵中不過是母妃的衣冠冢,而她尸身則埋葬在半山腰處的牡丹亭下?!?p> 墨培霆停下話后,便安靜下來,兩個人默默無聲的望向那通幽小路,一青袍一紅衫,同樣的挺拔身姿,同樣的沖天氣勢。
沉默片刻后,玉染悠悠開口:“貴妃娘娘不過是想要個安靜所在,她是想在另一個世界不受今世的困擾與紛爭吧!”
墨培霆猛然轉(zhuǎn)身,垂頭銳利黑眸帶著詢問、疑惑、揣測的神情望向玉染。
那銳利的目光惹得玉染冷嘲:“殿下自然不會理解女人的心思?!?p> 未等墨培霆反應過來,玉染轉(zhuǎn)身一拜,錯開了剛剛的話題:“殿下,快午時了,小女子沒有在外用膳的習慣,先行告退!”
“嗯!”墨培霆輕應一聲,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緊隨其后的玉染,飄逸的面紗后面嘴邊含著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