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鳳”不吃這一套,“雛鳳”還是可以試試的嘛!
很快,白一的屋內就被抬來了一個大木桶,又陸陸續(xù)續(xù)被加滿了熱水,水上還飄著一層花瓣和藥草,隨著熱氣飄散的香味彌漫了整個房間。
白一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從新給傷口上藥后,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
隔壁的房間,洗漱完畢的三人已經睡下。
鐵木有容和鐵木有朝側著身面對面而睡,中間是平躺著已經進入夢鄉(xiāng)的小思思。
鐵木有容想對妹妹說些什么,又怕吵醒小思思,轉了個身,緩緩閉上了眼睛。
鐵木有朝臉頰微紅,胸口小鹿亂撞的難以入睡。
實在是睡不著了,
鐵木有朝從她的那一側下床,搬了個雕花圓凳,坐在了姐姐面前,兩只手臂支在床上撐著下巴,看著一模一樣的姐姐,仿佛也在看著自己。
鐵木有朝知道姐姐沒有睡著,輕輕出聲問道:“姐姐,你覺得白一怎么樣?”
問的有些直接,
鐵木有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妹妹,像是在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只不過鏡子中的自己,可以給她說任何事,可面前的妹妹卻不行。
“說說嘛,姐~!”
鐵木有朝難得的撒起了嬌。
“姐!你說三天喜歡上一個人,是不是太快了?”鐵木有朝有些羞澀的開口道。
“救命之恩,不是應該以身相許嗎?”鐵木有容突然想逗逗妹妹,狡黠的問道。
“啊?……”
“啊什么!你不是知道了白一就是你要找的人嗎?反正早晚都要的!”
“什么嘛!我們才十六歲零一個月零兩天!離成親還早呢!”
“咱們那十六歲就能成親了,再說,你的個子也長成了,你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
“姐,你說說白一怎么樣嘛!”鐵木有朝輕輕搖晃著姐姐的胳膊。
“白一呀……長得還行吧,有賊心沒賊膽的,不過還算有點擔當。三天時間,真的看不出來太多,不過應該本性不壞!你可別因為他救了你一命,就花癡啊!”
“什么花癡啊,鐵木金刀不就比他長得還好看嗎,那也沒見我花癡!”
“你那是自慚形穢,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你沒有看上,確實很正常!”
“你不也沒看上……姐,咱倆長得一樣!哼……”
“?。 ?p> 鐵木有容突然一個哆嗦,又趕緊伸手捂住了嘴。
原來是小思思翻了個身,抱住了她,還不停的砸吧著嘴,顯然正在做著美夢。
鐵木有朝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讓你取笑我!”
鐵木有朝朝姐姐皺了皺鼻子,搬著凳子躡手躡腳的繞回另一側,鉆進了被窩。
不過還是睡不著,
想著白一醒前自己說的話,越想越睡不著。
洗衣服做飯我可以慢慢學,
被窩可得讓白一來暖!
不對,
讓姐姐暖!
孩子就交給給嬸嬸帶!
這樣一想,還是挺美好的嘛!
想著想著,
困意也漸漸襲來。
……
而此時的計奇,正打著呼嚕,呼呼大睡。
小樹和小葉正在玩一個“我絕不亂動”的游戲。
鐵木金刀暈倒后被手下送到了牧野城一家不起眼的小藥鋪里……此時的他柔美的臉上卻沒有了慵懶的笑意。
草原上,兩隊人馬已經被狼群包圍,方圓幾丈內躺著無數的狼尸。有馬寶刀在,眾人顯然也只是被包圍,其余人馬并沒有太多危險。
融雪鎮(zhèn)的東來樓,客棧掌柜趙錢和酒莊掌柜錢筍,收到了第二封密信,兩人匆匆的跑到白里家抓藥去了。
……十月初四,朝陽未始,天地間晨霧彌漫。
樓上幾人還沒有睡醒,小鎮(zhèn)上已經熱鬧起來。
小思思早就起床了,在柜臺里跑來跑去,見著了生人,一點也不害怕。
已經玩了半個時辰,幾個哥哥姐姐都還沒有起床,自己一個人玩,有些無聊了。
“都辰時了還不起床,都是大懶蟲!……鳳至姨娘,我去叫他們嘍!”
小思思朝柜臺里還在忙活的婦人吐了吐舌頭。
“叫姐姐!不許叫姨娘!”王鳳至假裝生氣的高聲道。
“略略略!就不,嘿嘿嘿……”小思思回頭扮了個鬼臉,向樓上跑去。
小思思跑上樓,看到白一正準備出門,如雛鳥歸巢般張開手臂,一把撲了上去。
白一眼疾手快的抱起小思思。
視線放遠,霧中的前廳若隱若現,仿若人間仙境。
白一微微有些驚訝。
又收回視線看著小女童臉頰兩側被晨霧打濕的還沒來得及仔細梳理的長發(fā),笑著開口道:
“早上好,小思思,你怎么起這么早呀!”
“思思睡飽了就起來了!”
“睡飽了,那思思吃飽了沒?”
“思思一天兩頓飯就行了!”
“……,那哥哥帶你吃早飯不好呀!”白一沉默了一息,接著笑著問道。
“叫上別的哥哥姐姐吧!外面可熱鬧了,等下咱們一起去看看吧!”小思思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嗯,好的!”
白一抱著小思思挨個敲了敲地字號的房門。
計奇最先出門,他有早睡早起的習慣,只是昨天趕路有點累了,才起得晚了點。
隨后是鐵木姐妹和小樹、小葉。
白一瞅了瞅兩女,道:“要不還是在屋里吃吧,吃完了再出去逛逛?”
兩姐妹沒有反對,她們的衣服只剩下一身還在好著了,正打算去再買些。
又是計奇下樓跑腿,
沒多久,桌上就擺上了豐盛的早飯。
很少早上吃飯的小思思有些意外,這比她想象中的早飯能有的肉包子加開水,要好了太多!
白一這一頓飯吃得有些沉默……他從小就是衣食無憂,不說有多好,但是每天三頓飯都能按時吃上。
今天卻突然沒了胃口。
沒有戰(zhàn)爭襲擾的牧野城,人們生活都這么艱苦;那些常年戰(zhàn)爭不斷的城鎮(zhèn),是不是真的有人吃不飽穿不暖呢?
也許是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了,
白一無奈的灑然一笑,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粥,連碗沿的米粒都用筷子扒了干凈。
小思思也是把碗里的米粒都吃了干凈,她一碗粥喝完就飽了,拿著還溫熱的雞蛋,在手心里團來團去,不舍得吃。
白一吃完就匆匆下樓而去,找到王鳳至要了兩個面紗,又匆匆而回。
“給!等會兒出去了戴上!”
白一說著,朝兩姐妹丟出了兩個素白色的面紗。
意思相當明白!
鐵木有容賞了個微笑,伸手接過。
鐵木有朝牙齒咬得咯咯響,氣鼓鼓的接過。
“哼!這就嫌我們多事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一憨笑著打著哈哈。
有容、有朝姐妹回屋去給小思思梳頭,
白一幾人就在院子里等著。
正巧閑了一會兒的王鳳至又來跟小主子套近乎,向幾人說起了小鎮(zhèn)上的一個傳說。
……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觀蓮節(jié)”,是這個小鎮(zhèn)所獨有的節(jié)日。
“觀蓮節(jié)”是用來紀念從這個小鎮(zhèn)走出的兩位謫仙。
鎮(zhèn)子中心有一個占地一畝的籬笆小院,院內的房屋還是老式的茅草房,房屋歷經千年還完好無損。房屋前不遠處有一口井口大小的泉眼,泉水如呼吸般,上下起伏,卻又不會溢出。
至于院子主人的后代去了哪里,無人知曉。
泉眼涓涓而淌,一株無根的混沌菡萏隨著泉眼上下飄浮。
好像是沒什么稀奇之處,
但是,
每天的午時,都有一滴七彩神泉從菡萏上空出現,光芒并不耀眼,不仔細看,甚至都不會有人注意。
直至蓮花小院人去院空一年之后,
這個小院的鄰居見到了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午時初至,混沌蓮花無聲開放;那些聚集了一整年的神泉,凝成一個七彩的菡萏,緩緩飛入高空,瞬間綻放,最后化成一個個光點散落于整個隕天大陸。
而小院里那朵開了一瞬又瞬間變成原樣的混沌菡萏之上,有一瓣七彩蓮花花瓣靜靜飄浮。
小鎮(zhèn)突然滿是花香,持續(xù)了幾十息又突然消失。
這個消息漸漸在小鎮(zhèn)傳來,
又漸漸穿到了附近的城鎮(zhèn)。
六十年后,人們再次震驚。
還是午時初,
先是一個七彩菡萏升空,接著是一朵七彩蓮花升空。菡萏開成蓮花,化成光點飄散;蓮花也隨后瓣瓣飄落!
整個小鎮(zhèn)瞬間都是花香!
這個奇觀很快就在隕天大陸傳開,
每年的這一天都有無數人前來,只為看看傳說中的一幕。
而隨著“天長丹”和“地久丹”的出名,
那些慕名而來的人也不只是為了瞻仰前人風采了,更是為了那些蓮花花瓣和神泉。
若是能僥幸獲得一瓣七彩神泉結成的蓮花,那些不能修行之人也靈橋有望,大道可期。
當然,七彩蓮花花瓣對修為不高之人來說,也只能想想,因為有命拿,沒命享!
但是七彩蓮花上的七彩神泉,普通人可是真真正正可以得到的。
直接吞服一滴七彩神泉,可以多出一百天的壽命,地久丹最重要的主藥也是七彩神泉,其價值之高,不言而喻。
七彩蓮花花瓣的價值更高,一瓣蓮花可以讓人多出半年的壽命,那也是“天長丹”的主藥;當然數量更少,價值更高,爭搶之人也更多。
每個六十年的末年,江湖就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
沒多久,
兩姐妹抱著小思思下樓,
白一向掌柜王鳳至致歉一聲,跟著幾人向鎮(zhèn)中心行去。
春風鎮(zhèn)比融雪鎮(zhèn)要大了很多,
街道上行人如織,熱鬧非凡。
順著人群,沒走多遠,
白一一行人來到了鎮(zhèn)中的那個人山人海的小院外。
行人可以看到院內的情形,可每當靠近籬笆院墻半丈的距離時,就會被一層水幕阻擋住前進的腳步。
院子四周翹首以盼的行人們議論紛紛,卻又無可奈何。
本就云霧繚繞的小院,時不時會有七彩霞光亮起,讓過往行人更加驚奇。
可那層水幕卻沒人能夠突破進去。
千年以來,不乏有修為高深之人嘗試,小院依然還是原來的樣子。
離午時分還差一個多時辰,
一些人看了一會兒,便掃興而歸。
白一幾人也準備先去買些東西。
臨走時,
計奇卻要在這等著……下樓前白一又給了他一瓶“地久丹”,一瓶只有三顆,只差桃花的那一顆了。
他知道丹藥的價值,就沒有再死皮賴臉的去要另一瓶。
正好又從王鳳至口中得知了神泉之事,便想在此碰碰運氣。
眾人拗不過他,只好先行離開。
……
東來客棧不遠處的一家布莊內,有容、有朝兩姐妹正在試衣。
今天倒是沒有太多人關注兩女,霧很大,兩女又帶著面紗,沒有太過吸睛,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神泉小院。
縱使有人看到,也只是感嘆幾句身材婀娜……所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終究是要看臉說話的;萬一是個背影殺手呢?
站在布莊門口的白一有些無聊,看著不遠處的東來樓·肆自言自語起來。
“見過的幾家東來樓居然都在繁華地段,那別的城鎮(zhèn)的是不是也在繁華地段呢?老爹也不早點給我說說……”
同樣杵在門邊的小樹,嘴角有些抽搐……你糾結這些客棧的位置干嘛?你不應該想想這些樓一天可以掙多少錢嗎?你不應該想想以后怎么花這些錢嗎?
女人買衣服總是要精挑細選的,
等了一刻鐘,
幾個女人才拿著幾身滿意的衣服從試衣間走出。
有朝、有容一人挑了兩身,
小葉也挑了一身。
布莊老板很會做生意,送了小思思一身。
一共五十兩。
看著屋內開心付錢的幾人,門口杵著的白一和小樹有些無奈。
糊口容易,養(yǎng)家難?。?p> 又逛了大半個時辰,
幾個女人實在是沒啥可買的了,才悻悻然作罷。
幾個人回到客棧等著計奇回來。
……
午時悄然而至,
濃霧還沒有完全散去。
無聲無息中,
春風鎮(zhèn)的天空突然明亮起來!
一個七彩菡萏緩緩升空,散發(fā)出如夢似幻般的七彩霞光。
接著是一朵盛開的七彩蓮花跟著升空。
上升到了普通人視線盡頭的高度,菡萏驟然開放,瞬間又化成三百多個光點飛向四面八方。
接著是那朵七彩蓮花,六十瓣花瓣,片片飄落,隨著光點向各處飛去。
小院里的混沌菡萏也瞬間開放,又瞬間變成原樣。
花香彌漫了整個小鎮(zhèn)。
白一閉上眼睛,深吸一口空氣中的花香,感覺整個身體都舒爽無比。
此時,
小鎮(zhèn)的大部分人都跟白一一樣,微微仰頭,貪婪的呼吸著空氣中的花香。
有些輕微風寒之人,頓覺鼻孔通暢。
有些疾病纏身之人,病痛也漸舒緩。
……
駐足之人如朝圣般,
緩緩張開雙臂,放松身心。
十幾息后,
漫天的花香頓時消散,
繚繞的薄霧也驟然消散。
陽光溫暖著大地,
小鎮(zhèn)的人們回過神來,
許多人悵然若失的追逐七彩光點而去。
許多人面帶微笑的繼續(xù)一天的生活。
小鎮(zhèn)也漸漸恢復原來的寧靜。
……白一在樓上等了一刻,也沒見計奇回來,心里有些著急。
不會出事了吧?
不會被人欺負了吧?
……?
帶著一連串的問號,
白一跑出了客棧。
……
蓮花小院外,
陽光也溫暖不了那顆漸涼的心,
白一看著那鮮有行人駐足的蓮花小院,心漸漸沉了下去。
繞著小院快速找了一圈,沒找到。
白一慌了!
大叫著又在蓮花小院附近的巷子找了一圈,
問了上百個經過的行人,
仍沒找到!
想到客棧掌柜對小鎮(zhèn)更熟悉一些,
又匆匆跑回了客棧找王鳳至幫忙。
……
午時末,
小鎮(zhèn)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還是沒有計奇的蹤跡。
東來樓大廳里,
白一噙著淚水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fā)。
鐵木有朝皺著眉頭走上前,把白一的腦袋抱進了懷里。
她不敢肯定,如果要是白一消失了,自己會不會像他一樣歇斯底里到沉默不言。
這世上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天階丹藥,唯獨沒有后悔藥!
能安慰些什么呢?
只能把他抱得更緊了些。
……
也許是想到了什么,
也許是呼吸有些不順暢,
白一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王鳳至身邊懇求道:“鳳至姐,麻煩您讓別的城鎮(zhèn)的東來樓也幫忙留意一下計奇的蹤跡,先不要告訴我爹!”
王鳳至面色一僵,坦言道:“已經給大掌柜飛鴿傳書了!”
“那好吧!沒事了!”
白一有些頹然的又坐了回去……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鐵木有朝。
少女臉蛋兒一紅,別過了腦袋。
王鳳至見此,嘴角輕輕勾起,向柜臺走去。
雖然有些替小主子擔心,但是手頭的工作也得進行呀!
她看過了,蓮花小院附近沒有打斗的痕跡,更沒有血跡,那就是人還在活著,還活著就有無限的希望。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該懂的都懂了,就算是被別人綁走了,他肯定也會找機會打聽白一這幾人的蹤跡,這就是互相尋找,只要有共同的目的地,相見是不難的!
再加上那只老鳳的運作,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王鳳至走回東面的柜臺后,西面大廳坐著的幾人沉默下來,連小思思也安靜了下來。
鐵木有容走上前碰了碰白一的胳膊,猶豫了一下:“要不……咱們接著出發(fā)吧……在這等著也沒有什么用!”
“嗯!”
白一起身朝樓上走去。
來到計奇的房間開始幫他收拾東西。
那個送給小思思的小泥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到了他的手里,和一個粉玉雕成桃花玉簪并排躺在他枕邊的包裹上。
白一拿好計奇的東西后,又回屋拿上自己的包裹,準備出發(fā)。
樓下,
幾個同伴已經在等著他。
白一走到柜臺,拿出小泥人和桃花玉簪交給王鳳至,擠出個微笑,道:“鳳至姐,麻煩您差人把這兩個物件兒送回融雪鎮(zhèn),就說計奇想他妹妹計英了,也想桃花了”
“對了,還有這瓶'地久丹',是給計嬸兒和計叔還有計英的,桃花的……就說以后計奇會親自送給她吧!”
“就這?你不給你爹報個平安?”
“還用報嗎?”白一看著王鳳至,意思不言而喻。
王鳳至呵呵一笑,“姐知道了,以后記得想姐姐呦!”
“再見了!”白一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門口的幾人也揮手上馬離去。
……
午后陽光正暖,
去往正陽山的路上,行人也多了起來,很多人是追逐靈泉和蓮瓣而來,沒能幸運的碰到那兩種奇物落在春風鎮(zhèn),再待下去也就沒有什么意義。
那兩種奇物的墜落軌跡是沒法捉摸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來小鎮(zhèn)去碰運氣。
或許哪個路邊就能碰到,或許正在外面玩耍的孩子都有可能撿到,或許能從不識貨的人手中搶到或者買到。
緣分到了,皆有可能。
但是誰愿意去等一份也許永遠沒有可能的可能呢?
許多人沿著小鎮(zhèn)的各個方向擴散出去。
不乏一些平時難得一見的登高境之上,
等待見證奇跡賦詩一首的讀書人,
懷揣夢想的游俠,
王朝派出的士兵,
宗門派出的弟子,
甚至連一些商人,或者普通的行人都放慢了腳步,唯恐錯過一場大機緣。
行了一個多時辰,
小樹、小葉一直在前方帶路,
白一跟在他們隊伍的最后方,沉默不言。
他們也在注意著過往的行人,只不過他們關注的是行人里有沒有計奇的身影。
沒有什么眼前一亮的發(fā)現,
但是不遠處有人發(fā)現了一滴七彩靈泉,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白一幾人也停下來掃視著人群。
……
被人群圍著的是兩男一女,
見沒有逃脫的可能,其中一人便只能帶頭開口求饒。
“我'王小龍'只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小修士,斷然不敢獨占此等寶物,求各位大佬饒我和我?guī)熜置靡幻 ?p> 那個自稱王小龍的人,確實如他所說,只是個普通修士。
他個頭與常人無異,只是面白無須,應該還沒有及冠,穿著一身袖口打著補丁的米白色長袍,腰間佩戴一把兩尺長的短劍。
被幾十人圍著,他卻也沒有丟下寶物逃命,兩腿顫抖著向四周拱手行禮。
圍著王小龍師兄妹三人的約有四十多號人,分為兩方勢力對峙著,并沒有大打出手,搶奪寶物。
不少行人因為想看熱鬧也走的近了些,
還有不少行人也出于好奇聚攏過來,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那兩方勢力的主事人也有些著急了。
一個看著約有四十來歲的錦袍劍士,拱手向四周看熱鬧的人群賠罪一圈:“鄙人'靳松正',想必應該有人聽過在下的名字,還望各位莫要與在下爭搶”
接著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拇指粗細的青色丹藥瓶,看向王小龍說道:“小兄弟,鄙人這里有一瓶玄階丹藥'青羽丹',換你手中的神泉可好?”
錦袍劍士向前遞出丹藥,看了看王小龍身后的綠袍女子,再收回視線道:“怎么樣小兄弟?木屬性的,說不定有驚喜呦!”
王小龍掙扎著準備接過錦袍劍士的丹藥,
一聲呵斥,讓他停了下來。
“慢著!”
“一瓶'青羽丹'撐死了也就值三千兩白銀,我這有五千兩的銀票,所有的'張氏銀莊'都可以兌換,莫要上了這人的當啊,小兄弟!”
一個手持金算盤、青袍青須的高瘦中年男人,從懷中掏出了五張銀票,向王小龍遞出。
王小龍瞅瞅丹藥,再瞅瞅銀票,惆悵不已!
“我再加兩千兩白銀,小兄弟,你應該知道玄階丹藥可不是誰都能買到的?!?p> 靳松正加大了籌碼。
“六千兩!”
青袍男子見狀也加了價。
王小龍沉吟片刻,眼珠子滴溜一轉,搶過兩人手中的丹藥和銀票,呵呵一笑。
“真當我不知道七彩神泉的價值?一顆'地久丹'最低也要三千兩黃金才能拍到,那這一滴神泉至少值一千兩黃金,兩個老不正經的,你們自己搶吧!”
王小龍說著把手中的七彩神泉拋上了高空,趁面前眾人愣神的瞬間,拉著師兄妹向人群外鉆去。
上百人瞬間亂作一團,
有一些鑄得靈橋的修士已經在同伴的幫助下,向天上躍去。
可是,當兩個人冷哼一聲,直接掠起兩三丈的時候,那些躍起的眾人便放棄了搶奪的打算,卸力向地面落下。
登高境?。?p> 登高境還啰嗦這么多干嘛!
真倒霉!
天空中的兩人在快要到達神泉飛出的高度的時候,同時向對方遞出一掌。
“啪!”
一聲清脆的對掌聲驟然炸響,
空中的兩人同時向后方掠去。
那片聲音炸響的地方,空氣如同豎立的水幕,被兩人的靈力沖擊后,陣陣漣漪漸漸泛開。
那滴向下墜落的七彩神泉,也被波紋卷著再次向天空飛去。
天空中的兩人停下后,又迅速向對方飛去。
這次都用上了武器!
一把覆蓋著藍色靈力的長劍,
一把包裹著金色靈力的算盤,
兩把兵器最先觸碰到一起,隨著“?!钡囊宦暣帏Q,眨眼間兩人在空中互換了位置。
地面上行人的驚嘆聲此起彼伏。
“哇!登高境耶,可以飛這么高,飛這么久的嗎?”
“登高境能一氣飛千里呢,有啥可大驚小怪的!”
“金算裂長空,鐵劍割蒼穹。
行人長唏噓,登高氣如虹?!?p> “哇!兄臺吟得一首好詩??!”
“呵呵呵,鄙人'馬武財',讓諸位見笑了!”
“好名字啊!一個字,絕!”
“呵呵呵……”
“又打起來了,快看!”
眾人再次向天上看去。
空中的兩人好像是交流了幾句,但是沒商量好,又運轉靈力朝對方攻去。
兩人越打越快,
高空中叮叮聲不斷響起,
那滴七彩神泉又被打上高空好多次。
兩人不知是實力真的不相上下,還是各自都留有一手,未盡全力,始終是打的難舍難分。
最后不知是誰故意朝靈泉打出一掌,
靈泉以極快的速度向人群外飛去。
離人群十幾丈外的白一突然發(fā)現有個不明飛行物呼嘯而來,習慣性的抬手抓住。
瞬間一陣齜牙咧嘴,
趕緊將手中的東西換到另一只手中,甩了甩那只接東西的手,感覺那只手不痛了,才攤開另一只手查看接到的東西。
旁邊沉默的同伴都被他這滑稽的一幕逗笑。
白一攤開手,
只見一滴……應該說是一顆,氤氳著微弱的七彩光芒的水滴安靜的躺在手心,摸著如同蠟燭剛滴下的蠟淚,軟軟的,還有些溫熱。
淡淡的蓮花香味悠悠飄散,跟他午時初在春風鎮(zhèn)聞到的味道一樣。
“這就是七彩神泉?”
白一捏起那顆七彩的水滴狀神泉向同伴問到。
鐵木有容點了點頭,剩余幾人搖頭凝視。
“哇!好漂亮!”
小思思的大眼睛閃爍著喜愛之情。
可沒等白一說下一句話,
天空中已經有兩個人疾速向他飛來!
……“這位小兄弟,可否將'卜某'的神泉還給在下!”
“卜算子,你還要不要臉了,老子也掏了錢!”
一道藍光,一道金光,隨著聲音而來。
靳松正和卜算子一前一后在白一馬前落地。
白一有些無奈!
得,感情是白挨了一下!
“你們接著搶吧!”
“啊,別……”
“別……”
沒等兩人阻攔,
那顆七彩神泉再次飛上了天。
“走吧!咱們繼續(xù)趕路!”
沒有理會再次飛起的兩人和爭先恐后奔來的看客,白一幾人輕晃韁繩,身下的駿馬頓時邁開馬蹄,向前方奔去。
后方的人群再次熱鬧了起來。
……
人群外不遠處,
一輛外觀很常見的馬車靜靜停在青石板路右側,只是尺寸比尋常的馬車要大了一半有余。
馬車是普通的馬車,
車轅前的那匹白馬卻有些不同,
它通體雪白,連馬蹄都是晶瑩的白色,如同一尊白玉雕成的雕像。馬眼上方正中位置有一個兩寸左右的錐形尖角凸起,不注意看,沒人會注意到這個尖角。
車轅上坐著一個叼著煙斗的白發(fā)老人,穿著一身金絲紋蟒的黑色長袍。
老人半瞇著渾濁的眼睛,一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斗,一邊若有所思的看著不遠處的爭斗。
估計是坐在車轅上坐的有些不舒服了,他拍了拍屁股,掀開門簾,鉆進了車廂。
車廂內很是寬敞,能容得下三個成年人并排躺著。
車廂最前端,懸掛著一排小巧的銀質鈴鐺,鈴鐺下是兩個墊著棉墊的雕花木椅;車廂兩邊固定著兩個木制雕花躺椅,躺椅上鋪著一層白底云紋的絲綢薄被,車廂最后端,又是兩個木椅。
老人看了看車廂右側躺在躺椅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皺了皺眉頭,坐在最前端的木椅上抽起了煙。
青玉質地的煙斗噗噗得冒出了一股股濃煙,老者閉起眼睛,一只手愜意的放在膝蓋上,五指有節(jié)奏的上下起伏。
過了幾息,
“咳~咳……”
“張爺爺,你能不能出去抽呀?嗆死了!”
一個青袍少女用袖子捂著鼻子,漏出了兩只充滿嫌棄的桃花眼和一雙蹙起的眉頭。
“哦……呵呵,忘了'莫愁'還在車廂內,好好好,我出去!”
“銀花,你去叫'老卜'回來,跟一個登高境有啥好玩的!”
老者向車廂外探出身子,又掀開廂簾對著車廂內的另一個少女吩咐道。
身著白袍的銀花應了聲好,從車廂后跳下馬車,向人群走去。
“你說說你,年年都要來看蓮花,有啥好看的呀!離那么遠,你能看得到嗎?”車廂內的少女開始嘟嘟囔囔。
“咋了,老了就不能賞賞花了?”
“能~但是,你可別教我爺爺抽煙?。∫蝗弧咏o你拔光!”少女惡狠狠的朝著老者皺了皺鼻子。
“哎?他要是學,我可攔不住啊,要拔你拔他的去!”
銀花沒走多遠,兩只手搭在嘴邊向著遠處的天空喊到:“卜掌柜,莊主讓走了!”
“好!知道了!”
遠遠的一個聲音答到。
“改日再戰(zhàn),這滴神泉就讓給你了!”
卜算子說完,朝著馬車飛去。
人群中二十個帶刀仆從也從人群中列隊而出。
“走吧,老卜!”
老者將煙斗里的煙灰在車轅上磕下,又鉆進了車廂。
“好!”
卜算子飛到車轅上,那把一尺的金算盤瞬間變成一寸大,飛進他的袖中。
車廂內少女的聲音繼續(xù)響起。
“張爺爺,帶著這個少年干什么呀?”少女有些好奇。
“七彩神蓮可以煉丹你知道吧!”
“知道!”
“有人曾服用神蓮鑄得靈橋呢?”
“也知道!”
“那你看看他!”
“他身上包裹著的七彩水霧就是神蓮化成的?”
“是的,服用神蓮也不是肯定能讓不能修行之人鑄成靈橋的,但是也有可能鑄成各種屬性的靈橋。至于他……服用神蓮直接昏迷這么久的還是第一次聽說?!?p> “您覺得他能鑄成什么樣的靈橋呀?”
“不清楚……”老者從袖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又準備往煙斗中添加煙葉。
“最好是火屬性和金屬性的,直接去鑄兵學院去學最好了……哎?要抽出去抽??!”
少女正盯著躺椅上的少年,抬起頭看到了老者又準備抽煙,瞬間感覺不好起來。
“行!我出去!”
老者呵呵一笑,拿起一個棉墊,鉆出了車廂外。
“老卜啊,你說我啥時候能進去登高境啊??!”
“這……真的不好說……您已經做到了萬萬人都做不到的事,還有什么好遺憾的呢?”
“生而為人,怎么會沒有遺憾呢,十幾天前還在跟幾個老朋友下棋呢,約好的一起來看蓮花,這一轉眼,少了一個!”
“還有九年呢,說不定過個一兩年您就邁入登高境了!”
“沒機會啦,要是能跨過這個坎,我?guī)资昵熬涂邕^了!”
“我要是能達到您的成就,讓我少活一百年我也愿意啊!”
“你……故意氣我是不?”
“您不也是在氣人嗎?您這三大學院的榮譽院長,又擁有最大的銀莊,這是多少人的夢想??!”
“財富和名譽?沒有家,要這些干什么?”
卜算子沉默下來,
只剩車輪吱呀吱呀的響著……
一路上有幾人無意間發(fā)現了七彩神泉,都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有人大打出手,有人識趣的低價賣給了別人,有人迅速跑路。
一下午的時光漸漸過去,
一條上百丈寬的河流映著火紅的夕陽,攔腰斬斷了前方的道路。
白一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寬的河,幾人站在岸邊稀奇的瞅著緩緩流過的河水。
“這么大的河,怎么過呀?”白一喃喃自,“也沒個橋,飛過去嗎?”
“沒看到對岸有船嗎,傻貨!”鐵木有朝撇嘴道。
“快叫船!”少女接著說道。
“怎么叫?”
“喊啊!”
于是白一就捧著嘴喊了起來。
剩下的幾人掩嘴笑了。
“嘿~船家!我們要坐船!我們要坐船……”
“嘿~船家……”
沒有人應答,不過對面的船卻緩緩向這邊行來。
遠處的船只越來越大,
很快就靠近了岸邊。
船長三丈,寬一丈,在對岸看著不大,到了近處看著著實不小。
船翁笑著將幾人迎上船,向著幾個掌帆漢子招呼聲,船只緩緩的向對岸行去。
除了小樹和小葉比較淡定外,白一、兩姐妹和小思思都激動的扶著欄桿,望向遼闊的河面。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灑滿了細碎的夕陽,從船舷下延伸向水天相接的遠方。
這是一副讓人悄然放松的畫面,
白一幾人正興致勃勃的向遠處眺望,
突然,
鐵木有朝捂著嘴向無人的東側跑去。
船翁瞅了瞅不遠處的白一腰間的酒葫蘆,咧嘴笑道:“呵呵呵,小伙子好福氣呀,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媳婦兒又懷上了!”
抱著小思思的鐵木有容霎時間紅霞滿面,沒好意思去解釋什么,連忙去往另一邊去查看妹妹的情況。
白一也是一臉驚呆的表情。
“您老人家實在是高!”白一悄然朝船翁伸出了大拇指。
“自家媳婦兒可得看緊嘍,小伙子!”船翁撫須一笑。
……
很快,船就到了岸邊。
幾人牽馬下船,
白一回頭看向再次折返回去的船只,想著剛才有趣的一幕,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鐵木有朝肩膀輕輕碰了碰白一,小聲道:“我咋感覺剛才那個船翁好像在哪見過?”
“沒有吧?”白一疑惑起來。
“那他怎么不找你要坐船的錢?”
“咦!好像也是哦……不會是他忘了吧?”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不會忘了收錢??!”
“我×……”
白一無奈的轉身上馬。
在他們離開河岸幾十息后,
一輛白馬拉著的大號車廂也到了河邊。
卜算子跳下車轅,正準備把算盤變大載幾人過河,車廂內躺著的老人悠悠醒了過來。
“老卜,等下坐船吧!”
“行!”
卜算子靜靜站在馬車前等待。
老人叼著煙斗從車廂內鉆出,站在車轅上看著西面那一片火紅的河面怔怔入神。
湖面上的船翁呵呵一笑,一步步凌空向岸邊快速走來。
身后的殘影還未散去,他已經站在了叼著煙斗的老人身邊。
“怎嘛,老張,又想家了?是不是又要念一遍'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呀?”船翁笑著打趣道。
“一邊兒玩你的泥巴去,別打擾老子看風景!”
“看了幾十年了也不嫌膩,誰也不服,就服你!”
“玩了幾十年泥巴你不也一樣,舅也服你!”
這不像老張的風格啊,船翁皺眉思索,隨后胡子翹起脫口道:“舅服你!”
“舅服你!”
“舅服你!”
……
卜算子仰著臉看著喋喋不休的兩人,不禁扶額嘆息……你們兩個老小孩兒,啥時候能有點老人的樣子?
“還走不走了?”車廂內一個不滿的嬌喝聲傳出。
“要不帶你飛一程?”
“滾!老子不需要!”
“那還是坐船吧!舅真的服你!”
“……”
船翁跳下車轅,單手向上一抬,再向前一推,整輛馬車平穩(wěn)的向船上飛去。
“一統(tǒng)江湖易,人生無憾難??!”
船翁也跟著馬車向船上飄去。
至于后方行人的目瞪口呆,
需要他們解釋嗎?
不需要!
……隨著最后一縷夕陽落下,前方的道路也隱藏在了如水墨畫一般的連綿山脈中,讓人心生向往而又望而卻步。
一個炊煙裊裊的小漁村出現在視野前方。
白一眾人牽馬向著山村而去。
小樹正捧著一張羊皮地圖研究著明天的行進路線。
“后方的河……找到了,叫'東盡河',那前方的山脈就是'落陽山脈',按距離來算,只有百里左右,實際上走起來估計一天也走不完!”
小樹如同一個視力不好的書生,隔著很近的距離瞅著地圖,還不停的用手比劃著。
“翻過落陽山脈就是正陽山了,山南就是正陽城,鑄兵學院也在那里,估計后天才能到達了?!?p> “先去前面的村落看看吧!”白一對著身邊的幾人說道。
“走吧!”鐵木有容帶頭向前方走去。
眾人的修為都不算高,人也不多,還帶著個孩子,只能等天亮才能趕路。
……
前方的村落只有六戶人家,男人們還在河邊撐船載客,家里只剩些老人、婦女和孩子。
六戶人家的房屋建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小寨子,中間是一大片碎石鋪成的空地。
空地上搭著一個三丈長寬的方形茅草棚,棚子里六張桌子,桌子四周坐滿了客人。
出門在外,再好的干糧也比不上一碗熱騰騰的魚湯。
初冬的天到了夜間還是有些冷的,一碗鮮美的魚湯下肚,就算沒有暖和的棉被,也能躺在草堆上美美的睡上幾個時辰。
小漁村的孩子們就成了端菜的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從自家廚房端出一碗碗魚湯。
一大碗魚湯只要十文,便宜實惠又美味;不敢走夜路的行人基本上都會來此打打牙祭。
白一幾人到了棚子時,已經沒有位置,
只好安靜的等人騰出桌子。
四周柱子上的暗黃色燈籠,并不太明亮,沒有幾個人注意新來的幾人。
飄散的魚湯香味和醋酸味,撩騷得幾人的五臟廟也咕咕叫了起來。
等了一刻,
總算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起身離去。
一個端著托盤的十來歲“小二”收拾了桌子,向已經落座的幾人問道:“客官要幾碗魚湯?”
白一開口道:“七碗!”
“七碗?”小二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明明只有六個人呀?
“多了!”鐵木有朝碰了碰白一的手臂,小聲提醒道。
“哦……來六碗!”
“好的,客官稍等!”
小二端著收拾的碗筷漸漸遠去。
……
魚湯很快上桌,
一口熱湯喝下,一天的疲憊頓時少了大半,幾人正津津有味的吃著飯,遠處卻突然傳出了哄鬧聲。
“別讓他們跑了,他們身上可是有八千……”
“傻貨,嚷嚷什么!那是他們搶的我們的錢!”
“搶劫啦……快攔住前面的那三個人!”
“愣著干什么?追呀!”
“搶劫啦……”
腳步聲越來越近,明顯是朝著草棚而來。
手持短劍的王小龍和他的師兄、師妹,慌亂著躍進了燭光照射的范圍。
沒等他們往前跑多遠,
后方的十幾人持刀追了上來。
一些剛準備起身離開和一些等著落座的客人匆匆向兩側躲開。
正在吃飯的客人們則是一臉迷茫的看著沖過來的十幾人。
王小龍三人沒有意外的被堵在了草棚里。
遠處幾個端著托盤的小號店小二停住了腳步。
“三個小賊,搶的我的錢拿出來吧!”一個持刀的刀疤臉精壯漢子獰笑著向前走著,“真以為我一個人好欺負的嗎?”
“你……你胡說!是你們要搶我們的錢!”一個綠裙少女怯怯的嬌聲辯解。
“呦呵,賊喊捉賊了?想不到你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心腸竟是如此歹毒!”
“我……我沒有!”
“師妹跟他們多說什么,我就不信這么多人,他們還真敢動手打劫!”王小龍笑了笑,向師妹說到。
白一想站出來說些什么,卻被身旁的小樹拽住了,“先看看情況,還不知道那群劫匪的修為多高,不要輕舉妄動!”
那個刀疤漢子覺得勝券在握,邊走邊調笑道:“來,大爺正好缺一個丫鬟,你同門不愿給錢,那你就跟兄弟們回去享福吧!”
“臭流氓!”
綠裙少女說著抓起一個帶著湯底的瓷碗丟了過去。
“啪嗒!”
瓷碗被刀疤漢子一刀劈碎,不過卻被魚湯濺了一臉。
刀疤漢子怒了,長刀向前一擲,又從腰間拔出另一把長刀向前沖去。
長刀朝棚內呼嘯而來,棚子邊緣的王小龍三人早就躲開,棚子里的人可就遭了殃。
一個正對著刀疤漢子的食客看著與脖子擦肩而過的長刀,嚇得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卻沒有聲音發(fā)出,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一道刀光閃過,接著是“鐺”的一聲,
背對那名食客的的小樹已經利落的出刀,掃除了危險。
“靈橋境中期,全力一擲有六百斤左右,不用擔心!”
白一聽完小樹的話有些躍躍欲試,他鑄成靈橋,還沒有找人比試過呢。
“別想了,你打不過他的,那人年齡至少要在而立之上,刀口舔血之人能活到這個歲數,肯定有自己的看家本領,別因一時沖動而丟了性命!”小樹仿佛知道白一的想法,開口勸解道。
“你行你上呀,總不能看著好人被欺負呀?”白一催促道。
“你知道被搶的那三人就是好人?我的職責是保護你們,別人我管不著!”
白一瞥了瞥嘴,看向前方的戰(zhàn)斗。
……
王小龍三人的修為顯然比不上刀疤臉漢子,但是師兄妹三人勉強能跟他斗個平手。
可隨著第五人的加入,王小龍三人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然后是第六人,第七人,第八人……
王小龍三人支撐不住了。
刀疤漢子一刀掃開綠裙少女的長劍,長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綠裙少女知道被抓后的后果,卻沒有自盡以保清白的勇氣,楞在原地哭了起來。
王小龍眼看著師妹被擒,心里著急,招式也亂了起來,很快就抵擋不住幾人的圍攻,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我們給錢,我們給你們全部的錢,求你們放過我們吧!”躺在地上的王小龍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銀票。
“呦呵,現在知道還錢了?”刀疤臉漢子譏笑道。
王小龍討好的呵呵笑著。
“晚了!”
“兄弟們也好久沒開葷了,正好喝點魚湯補補身子,等會兒才有力氣嘛!”刀疤臉漢子淫笑著摸了摸綠裙少女的俏臉。
“我們可是隕天宗的弟子,我們要是出了事,想必你們也知道后果!”
“騙誰呢?隕天宗的弟子會是你們這副熊樣?還敢拿隕天宗來嚇唬老子!小兔崽子!”
白一聽到那熟悉的四個字,瞬間拔出腳邊的匕首向前甩去。
刀疤臉漢子剛想躲,卻發(fā)現已經晚了,沒等他做出反應,匕首已經扎進了他的肩膀。
“哐當”一聲,長刀掉在了地上。
白一只想幫幾個同齡人出一口惡氣,沒想過下重手,想象中那人應該能躲過呀,然后讓小樹去處理就好了。
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那個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綠裙少女見狀,拔下玉釵用力扎進了刀疤臉漢子的腹部,再狠狠的一腳踹在了玉釵上,然后……她蹲在地上委屈的哭了起來。
所有的看客都驚呆了!
王小龍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從自己心里慢慢消失。
白一知道自己闖禍了,
出于藥師的職責和內心的自責,他迅速跑到了那個躺在地上蜷縮著的漢子身邊開始給他治傷。
白一把漢子仰面翻了過來,可他還是顫抖著捂著肚子,沒辦法,只能一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打暈過去。
隨后白一撕開了漢子腹部的衣袍。
玉釵幾乎整個沒入了刀疤臉漢子的腹部,只露出一個小巧的精美雕花,映著燭光,幽幽的閃著綠光。
“希望釵上無毒,玉釵也沒斷吧,要不然就不好救了!”白一心里暗暗祈禱。
刀疤臉漢子帶來的十幾人留下三人看守俘虜,剩下的人都慌亂著圍了過來。
“別擋光,我看不見了!”白一喝道。
“哦,多謝少俠!”
幾個擋住燭光的人趕緊從別處圍了上來,他們不知道是白一射出的匕首,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客氣。
遠遠看著的食客們有一些開始離開,一些膽大的或有所倚仗的則留了下來。
“我跟你們說啊,這玉釵得拔出來,要不然就沒法治傷,就是不知道斷沒斷,你們誰來動手?”
“唔~唔~唔……”一群人腦袋搖的如撥浪鼓般。
“那我來了啊,你們可不許訛人!”
“嗯~嗯~嗯……”一群人腦袋點的如搗蒜。
白一往后退了點,伸出胳膊,用手指捏住了碧綠雕花,用力向上一拔。
頓時有鮮血從傷口噴了出來,
一些圍上來的人,躲閃不及,被噴得滿臉是血。
那個受傷的漢子也痛醒了過來,他咬牙切齒的怒吼道:“把那個濺人綁起來,老子以后要讓她好好享享福!”
然后,
他又被一個手刀砍暈了!
“自己都小命難保,還能把人家怎么滴?”
白一看著手中的斷釵有些惆悵……玉釵的釵身有凹槽……那個少女哭的稀里嘩啦的,真的只是因為自己受辱了?
通過斷釵可以判斷玉釵應該有四寸,可這拔出來的只有兩寸多點,還有一寸多留在傷者的腹部。
應該是刺到了最上端的腰椎,要不然玉釵不會斷裂,受傷之人很有可能從此癱瘓……
這少女有點狼啊!
白一扶著老腰,感覺襠下有些涼嗖嗖的!
……忍住內心的涼意,
白一從腰間掏出了一卷白色紗布,又掏出一瓶金創(chuàng)藥涂在撕下的紗布上,讓人按住了流血的傷口。
“去找個干凈的碗來!”白一對身邊愣神的幾人吩咐道。
一個滿臉是血的青袍漢子匆匆向那亮著燈的店家跑去。
白一起身走到不遠處正蹲著哭泣的綠裙少女身邊,蹲下后小聲道:“解藥是什么?”
“什么解藥,我……我不知道!”少女抬起了滿是淚痕的白皙面容。
“別裝了,不給解藥,那就告訴我毒藥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少女眼角又委屈的流下了眼淚。
“哼!不說算了,沒有解藥我也能治好他,雖然麻煩了點,但是你們三個我可就不管了!”
“我真的不知道!”
“行,你牛幣!”
“少俠碗來了!”圍著刀疤漢子的一群人里有人提醒道。
白一起身走到人群里,蹲下來開始閉目尋找解毒的丹藥。
“少俠您治傷還要醞釀一會兒的?”
“快點呀,還在流血呢!”
“別吵吵,沒看見神醫(yī)正在思考接下來的救治過程嗎?”
找到了!
白一輕輕一笑,從腰間掏出了一個白色瓷瓶……“千解丹”應該能行吧,好歹也是玄階的!
一顆氤氳著白光的丹藥,被白一拍進了刀疤漢子被捏開的嘴里。
等了十幾息,
沒有什么不良反應!
白一微微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過程就有些血腥了,
一把明晃晃的銀質小刀和一把銀質小鑷子,不停的沾著酒水在酒碗的火焰上炙烤。
“也不知道老爹從哪弄來的這些工具,銀子不是錢嗎?”
白一心中疑惑著,開始手上的動作。
一旁看著的人瞪大了眼睛!
第一次見到如此夸張的治傷方法!
直到白一用靈力絲線縫合好傷口,圍著的眾人才回過神來,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
那些遠遠圍觀的群眾也是驚嘆不已,他們沒看清,但是從近處幾人崇拜的表情就能看出,那個受傷的漢子應該沒事了。
神乎其技?。?p> 他們雖然聽說過丹道和修為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可他們沒見過呀,更何況這個少俠的修為好像也不高。
高品階的丹藥普通人是買不到的,很多人見都沒見過;至于修為高深的老神仙,那更沒見過了,所以普通人要是肚子被人捅了一刀,很大可能會直接死去。
別小看這個玉釵,雖然傷口小,但是斷在體內可比被人刺了一刀還要嚴重!
站起身的白一,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不是累的,是緊張的。
虧得以前見過爹爹給老羊和“舔舔”切除過結石!
白一雖然也也在白里的指導下動過手,可是給人如此治傷,他還是第一次。
那個綠裙少女不像好人,
這幫刀口舔血的歹徒也不是好人!
浪費了一顆玄階丹藥,
三千兩啊!
白一有些心疼。
……
……
不遠處一輛白馬拉著的大號馬車上,
兩個老人正悠哉的坐在車轅上看著草棚里發(fā)生的一切。
叼著煙斗的老人叫“張一統(tǒng)”,
旁邊的船翁叫“倪仁”。
“這三年有沒有物色到好的苗子,不收幾個親傳弟子?”張一統(tǒng)愜意的吐出一個煙圈問道。
“南來北往,蕓蕓眾生,好苗子還是有不少的!”倪仁撫須笑道。
“你多久沒收親傳弟子了,六十多年了吧……哎……”張一統(tǒng)突然有些感慨時光無情,悵然道。
“你看那個少年治傷的手法,是不是跟你傳下來的有點相似?”
“你看那個少年長得是不是跟你當年的徒弟有點相似?”
兩人說完,相視一笑!
“老卜,走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那匹白馬聽到主人的話,就已經向前邁開馬蹄,顯然已經是“開靈境”妖獸,能夠聽懂人言。
“莊主,您一個上百歲的人叫我一個不到五十歲的人'老卜'合適嗎,都把人喊老了!”卜算子眼神幽怨的隨著馬車向前走著說道。
“那我叫你小卜,小算子?”
“呵呵呵,還是老卜吧!”
腳下的地面漸漸由泥土地變成了碎石地,馬車也進去了燭光的范圍。
張一統(tǒng)跳下馬車,磕了磕煙斗里的煙灰,“老卜,你看著車廂里面少年,莫愁、銀花,下來喝魚湯去!”
“我也想喝!”
“你一個馬上邁入靈丹境的人,喝啥魚湯……浪費糧食!”
張一統(tǒng)說著就要拿煙斗去敲卜算子的腦袋,可看著那還沒有挨上,就已經疼得齜牙咧嘴揉著腦袋的高瘦男人,不禁被氣笑了。
“等會兒你跟后面的人一起吧!”
沒等卜算子回話,張一統(tǒng)已經帶頭向草棚走去。
馬車后方的兩隊仆從捂嘴竊笑。
“笑什么笑,還想不想喝魚湯了!”
“哈哈哈……”
……
草棚里只有白一的那張桌子還有人坐著,別的地方都已經騰出了位置,連那個嚇暈的食客也不知道啥時候被同伴拖走了。
張一統(tǒng)幾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位置,挨著白一那桌坐了下來。
“大娃,給爺爺端四碗魚湯!”倪仁站起來向那個站在門口的孩子招手道。
“這兩碗有些涼了,我去給您換碗熱的!”
被喚作“大娃”的孩子已經端著托盤在門口站了許久,說著就要向屋內走去。
“端過來吧,不用換了!”
“好的嘞!”
那個孩子高興的朝草棚走來。
不過當他快走到草棚的時候,一個持刀青年攔住了去路。
“我們先來的,先給我們上!”
“這碗……涼了?!贝笸抻行┖ε?,怯怯的回道。
“去去去!”那個持刀青年不耐煩的推了大娃一把。
大娃剛邁開腳步,腳下又被人絆了一下,整個人驚叫著向前撲去。
倪仁胡須微動,一聲冷哼,大娃整個人定格在了撲倒的那一瞬。
然后
碗中撒出的魚湯還沒來得及落地,又倒流回了碗中,大娃也被悄然扶正了身形。
“爺爺!”大娃噙著淚水,停了下來。
那個持刀青年本想捉弄一下大娃,突然發(fā)現身邊無聲無息多了一個老人,嚇得一個激靈,向后方跳去。
“沒事兒,先把魚湯給你張爺爺端過去?!?p> 倪仁笑著揉了揉大娃的腦袋,手掌在兩個碗口一拂,碗內已經快要涼透的魚湯冒出了熱氣,魚湯的鮮香味和醋香味也飄了出來。
“爺爺真厲害!”
“嗯,快去吧!”
待大娃走進棚子,
倪仁笑著對那個持刀青年道:“捉弄一個小孩子有什么意思,要不老朽陪你玩玩?”
“呵呵呵,不敢,不敢……啊……”
一個小泥人迅速變大,帶著那青年在天上地下反復橫跳。
“我錯了,老……”
“神仙!啊……”
“我錯……”
求饒的聲音忽近忽遠,忽高忽低,惹得附近的看客不禁嘴角抽搐。
小思思和另外幾位站在門口的孩子們則是咯咯笑著拍手叫好。
做完好事不留名的白一也坐回了桌子,看著眼前的一幕,心生向往。
登高境啊!
不就是為了天上地下逍遙自在反復橫跳嘛!
那個被白一治好的刀疤臉已經醒來,恐懼的看著眼前的大號泥人,想起了一個響徹隕天大陸的稱號——泥人匠!
這可不是指路邊普通的捏泥人的老師傅,這是“隕天宗”宗主的稱號,沒有人見過他出手,因為他的一個泥人就已經可以橫推江湖。
刀疤臉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逃!”,然后他就叫了出來:“兄弟們,走!”
聲音有些急促,有些顫抖。
“把那三人放下!”
“求老神仙放過我們!”刀疤臉漢子面如死灰,跪下叩首道。
“你們去牧野城吧,以后不要再作惡事,找一個叫段青山的人,聽他的差遣。就說是泥人匠讓你們去的,他會收下你們的?!?p> “謝老神仙饒命!”
“謝老神仙饒命!”
“……”
刀疤臉漢子和他的手下們感激涕零的跪下叩了三個響頭,然后慌亂的起身向遠處跑去。
草棚外留下一個殘影,當殘影散去,倪仁已經坐回了原位。
“臭顯擺!”張一統(tǒng)啃著魚肉,還不忘打擊老友。
“嘿,你就不行,舅問你服不服?”
“滾蛋!別打擾老子喝湯!”
“行~”倪仁無奈的笑了笑,看向挨著的桌子。
好奇的小思思也正看著那個擁有大號泥人的老爺爺。
白一、有容、有朝、小樹、小葉也不例外。
還有一些偷偷摸摸鉆進草棚,近距離瞻仰老神仙的食客。
倪仁只穿著一身普通的青色長袍,看著與普通的老翁無異,他對這些食物不太感興趣,倒是對鄰桌的幾人有些興趣。
鐵木有容已經認出了張一統(tǒng),因為這是他爺爺都要奉為上賓的貴客。
倪仁起身坐到了白一身邊,看著一桌子的“幼苗”。
“來,小娃娃讓爺爺抱抱!”倪仁笑著朝鐵木有容懷里的女童拍了拍手。
鐵木有容把小思思抱給白一,白一再把小思思抱給倪仁。
小思思站在倪仁的腿上,好奇的拽了拽他的白胡子,抿起嘴開心的笑了。
“您真的是我爺爺嗎?那您知道我爹爹去哪了嗎,娘親很想爹爹的!你看,娘親變成泥人前還在想著爹爹呢!”
小思思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木盒,小心翼翼的打開。
倪仁沉默了幾息,“當然是真的了!你爹爹早就變成了泥人在等著娘親呢!你看!”,接著他也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木盒,打開給懷里的小思思看。
“真的呀!太好了,娘親終于和爹爹在一起了!”
“那你跟爺爺的姓好不好呀,你以后就叫'倪思思'好不好?”
“好的!”
“來,爺爺幫思思把爹娘變在一起!”
“謝謝爺爺!”
“哎!不過以后可不用這么跟爺爺客氣嘍!”
“好噠!”
從此以后,
小思思的脖子里多了一個眼淚狀的水晶吊墜。
吊墜里是兩個牽著手的小泥人。
……張一統(tǒng)美滋滋的啃完魚肉,再滋溜滋溜的喝完碗中的魚湯,側過身看向倪仁的那一桌。
說實在的那一桌的人除了倪仁,他一個都不認識,又好像在哪見過。
當然不是指見過面的那種認識,是一種很陌生又很熟悉的奇妙感覺。
他已經模糊的知道了白一的身份,可是那倆一模一樣的少女……
哎?
草原來的?
鐵木炎的兩個孫女?
他不禁恍然大悟……老了呀,記憶力也不行了!
倪仁扭過頭笑道:“老張,看看這幾個小娃娃你認識不?”
張一統(tǒng)點點頭,伸過煙斗努嘴示意,
倪仁識趣的指間亮起瓷白色光芒幫老友點燃煙葉。
張一統(tǒng)叼上煙斗吧唧吧唧抽了兩口,悠悠的吐出一口濁煙。
“沒看到我孫女嗎?把你那老臉扭一邊去!”倪仁不滿的用袖子擋住了襲來的煙霧。
“哦~呵呵,忘了,忘了……”張一統(tǒng)歉意的朝倪仁呵呵笑著,往右側挪了挪,“這兩位是有容和有朝吧!這位少俠是姓'百里'嗎?”
“見過張爺爺!”
兩姐妹起身施了個萬福,恭敬道。
“哦?還真是你倆小娃娃!”
“您……認識我?”白一疑惑的起身抱拳行禮。
“你應該是百里家的子孫吧!”
“小子白一見過……張……爺爺!?”
“不用客氣,坐下說話,坐下說話?!睆堃唤y(tǒng)正準備再叼上煙斗,“你咋姓'白'了……白一,百里……”
老人叼著煙斗沉思起來。
“我跟的我娘的姓,所以姓'白'”
“哦,姓啥無所謂,長相可騙不了人,'丹云'還是這么喜歡咬文嚼字??!”張一統(tǒng)想起了那位闊別幾十年的老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重重的抽了一口旱煙,
“嗆死了,別抽了!”挨著張一統(tǒng)的齊莫愁一把奪過了老人的煙斗,“這玩意兒有啥好抽的,看看你那一口老黃牙!”
許莫愁一只手用袖子遮住鼻子,一只手在板凳上“篤篤篤”的敲出了煙絲用腳踩滅。
張一統(tǒng)尷尬的笑著,手里少了個東西,突然覺得有點不太適應,感覺手放哪里都不對。
“照老張所說的——飯后一根煙賽過活神仙嘛!哈哈哈……”
倪仁看著老友的糗樣笑的格外開心。
“老張你得有十來年沒去過草原了吧,找到了天長丹,增加了壽命才敢出來……哦對,浪一圈兒!叫你平常不好好修煉,凈搞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天長丹!”
有容有朝兩姐妹不禁驚呼出聲。
“呵呵,怎么,老鐵也想續(xù)命?”張一統(tǒng)呵呵笑著問道。
兩姐妹緩緩點了點頭。
“果然,人吶……活著不覺得三顆地久丹和三顆天長丹有多重要,真到了快進棺材的時候就想要了!”
張一統(tǒng)感嘆著,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鐵木雷'還賊心不死呢?做個王侯有什么不好的?”
兩姐妹再次點頭,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解釋。
“誰人不想上天開一線,臨死再多幾百年???”倪仁唏噓著感慨道。
“別在那含沙射影啊,你還有幾百年老命,別人可不行!”張一統(tǒng)撇了撇嘴,“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是天才?。 ?p> “張爺爺可知道在哪能找到天長丹?”鐵木有容恭敬行禮道。
“你們還真要找呀!”
張一統(tǒng)沉吟了幾息后,接著道:“只有天階煉丹師才能煉制'天長丹',丹師學院從千年之前就沒有天階煉丹師了,本來百里丹云最有希望邁入天階,可最后還是塵歸塵,土歸土了!”
“再說,七彩神蓮也不好收集呀,一顆'天長丹'要三瓣神蓮!要想得到三顆天長丹,就要找到九瓣神蓮,還得付出九瓣神蓮的煉丹費,一共十八瓣神蓮!”
“我花費了半生才收集到這么多,去年才在南海的一個仙島,找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天階煉丹師,還好沒有煉失敗才僥幸得到三枚,要不然我哭都沒哪兒哭的!”
“???”
關注著張一統(tǒng)的人同時失聲驚呼,
“天階煉丹師還有可能煉失敗?”
張一統(tǒng)掃視了一圈驚訝的眾人,感慨道:“當然有可能失敗了!天階丹藥在成丹之時會引發(fā)天災,降下天隕毀滅丹藥,你們是沒見那天的情形啊,一個上千丈的小島,幾息之間消失于茫茫大海!”
“還好那個天階煉丹師修為比較高,毀了小島卻保住了丹藥,只是……他以后會去哪兒,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爺爺他豈不是三年后就要……”鐵木有容剛看到的希望又瞬間破滅。
“總想著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這哪行啊!真以為鐵木炎多活九年就能保住你們鐵木王朝千秋萬代了?”
“天下和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強如牧漢王朝,以后也會有被小國吞并的可能。誰能確保每位當權者都是勵精圖治明君呢?”
“那還有可能再找到那位天階煉丹師嗎?”鐵木有容試探著問道。
“這個我真的確定不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們應該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說不定這一輪的學員中會誕生天階煉丹師呢?”
兩姐妹瞅了瞅白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