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路上,萬語喝著皈千言給她買的咖啡說:“我發(fā)現(xiàn)你并沒有帶我去看醫(yī)生。”
“嗯?你是說你發(fā)燒那次?”皈千言開著車問。萬語搖頭,“我以為你會帶我去看心理醫(yī)生?!?p> 皈千言輕笑,“如果帶你去看心理醫(yī)生,他們說不定就會給你開藥。一般意志力薄弱的人會產(chǎn)生藥物依賴,要是成癮了,之后會更痛苦?!?p> 伸手伸了個懶腰,萬語喝了一大口咖啡,“行吧......你還真是貼心啊?!?p> “我可以多花些時間來陪你,只要你能走出來。”皈千言開車到路口,“今天還想去廣場嗎?”
“不想了。今天想回家看動畫片?!比f語看著黃昏的城市,她想一輩子記住這種對于生命,失而復(fù)得感覺。
“我們之間......到底算是什么關(guān)系???”她想起了大貓問自己的話,大貓問她和皈千言有沒有交往,她不知該怎么回答。兩人什么都做了,但就是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皈千言的喉結(jié)動了一下,聲線平靜:“就是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的關(guān)系唄?!?p> “那我們......那天晚上算是......”萬語不知所措地低頭捏著咖啡紙杯。
皈千言目視前方,“這......很值得討論嗎?現(xiàn)在這種一夜露水的事不是很正常嗎?不單是在你們?nèi)ψ永铮际心信步?jīng)常這樣,解決一下生理寂寞而已,我沒當回事。”他余光偷偷觀察著萬語。
“......哦?!比f語別過頭咬著吸管。
腦子里思索著惡毒的臟話,想罵死他算了。竟然......這么說。
能感覺出來萬語生氣了,皈千言試探地問道:“你在在意嗎?是不是生氣了?”他可以有些期待嗎?
“沒有?。 比f語高聲否定。她心里已經(jīng)氣炸了,皈千言這個賤人,他先承認喜歡自己的,怎么現(xiàn)在不在意的人變成他了?
想到此處,萬語一驚。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會這么生氣?自己到底是想讓皈千言回答一個什么答案?
她舔舔唇上的咖啡漬。
應(yīng)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萬語捂住胸口,這里燒得厲害。
“我,我之后就走了。這幾天找房子。這一段時間,多謝皈制作照顧了?!比f語急促地說了這句話后,皈千言猛地剎車,兩人都往前一傾。
“到了。”皈千言的臉冷了下來。萬語開車門下車,也沒等他。
他生氣了是什么意思?。??萬語對這個人不想解密了,反正也解不開。
回到房間里,萬語胸口堵得慌。
皈千言看著她房間緊閉的房門,垂下眼睛,才稍敢露出落寞。轉(zhuǎn)身去櫥柜里拿了一瓶酒啟開,到了一杯剛抿了一口,萬語的房門就猛地打開了。
“皈千言,你什么意思啊?能不能說清楚?我腦子不好,實在不想去‘自行體會了’?!比f語生氣也很可愛,皈千言著迷地看著她,喝了一口酒。
“看看————你又拿這種眼神看我!”萬語掐著腰坐在皈千言對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咳绻銓ξ覜]有在一起的想法,我明天就搬走了!然后這輩子咱們倆都別再聯(lián)系了!”她一直是個很直接的人,索性就把話說開。
皈千言目光沉著地看著她,“我說過了,我是喜歡你,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因為沒有結(jié)果?!彼麖膭偛啪驮谌棠偷倪吘壛耍跄稳f語還在追問。
那他只能賭一把了。反正已經(jīng)夠荒唐了。
“怎么沒結(jié)果???你是在記仇嗎?記仇我跟你說‘別愛我,沒結(jié)果’嗎?”萬語不明白。皈千言站起,“你過來?!比f語被他的氣勢嚇到。已經(jīng)很久沒在見到他這種嚇人的氣勢了。
“住在這里這么久,你有來過我的書房嗎?”皈千言走在前面問,萬語跟在后面搖頭,“我寄人籬下,不該亂進別人房間這我是知道的......”
“那我現(xiàn)在要給你看到的東西,你要保證,你不跑?!?p> 帶著萬語穿過走廊,來到盡頭的書房,皈千言擰開門示意萬語進去。
萬語看著黑漆漆的屋子,心里打鼓?!澳阆敫墒裁窗??你是不是像藍胡子一樣殺了美少女分尸在房間里,然后下一個就是我————”
“你話怎么這么多?進去————”皈千言把燈打開。
還好是一間正常的書房。
“我去,你這書房都快有我的衣帽間大了......”萬語看著幾個高到天花板的書架,全都是書籍和資料,不禁有些嘆為觀止。
“坐下?!别а缘恼Z氣帶著命令。萬語聽話地坐在書房中央的榻榻米上。
“哎哎哎————把衣服穿上?。。∥也皇亲屇愀蛇@種事的??!”皈千言感謝自己幸虧不會感到疼痛,否則他一定會很頭疼。萬語迷茫地看著他:“那你叫我來干什么?”
「嘩嘩啦啦————」
皈千言把一堆類似于文獻照片的東西一股腦地全倒在了萬語面前的矮桌上,他坐在萬語對面,“你先看看?!边@些紙張少說有幾百頁了。
“你好奇怪。”萬語隨手拿起里面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有些年頭了,已經(jīng)微微發(fā)黃了。里面是一群類似于企業(yè)家開會的合影?!斑@有什么奇怪的————哎?”萬語突然發(fā)現(xiàn)了最角落有一個身影,是梳著大背頭,穿著白襯衫的皈千言,不,應(yīng)該說這個人像皈千言,但她又不敢確定。她留意了一下照片上的日期,一九八八年?!斑@是你的親戚?”萬語喃喃地問。她又拿起了一張照片,她渾身都涼了。
這張照片她在歷史雜志上看到過,是九七年香港回歸的照片。照片中有一個香港警察,跟皈千言一模一樣。
她接著翻看了好幾張照片,有很多歷史非常久,她甚至看到了一張寫著一八九九年的照片,像素雖然糊,但她還是能認出里面有一個跟皈千言長得非常像的人,穿著黑色粗布盤扣大棉襖,跟一群學(xué)生站在一起,背后是“京師大學(xué)堂”。
“你什么意思???”萬語開始感到害怕了。她手上的動作不停,翻到了一張歷史文獻,里面有一張是古代高僧的畫像,這張畫像有三分像皈千言。而且這張照片她好像在高中歷史課上看到過。
“你......這些都是你?”她問出了這句話。
“是?!睅缀跏菦]有停頓,皈千言立刻承認了。
冷汗順著頭發(fā)絲滲了出來,她毛骨悚然,整個脊背都繃得筆直。“你不是在嚇唬我吧?”她不知道哪里不對,怎么突然變成恐怖場景了。
皈千言冷靜地翻出了一張報紙?!斑@上面的故事你看看?!比f語低頭一看?!拔椅椅遥乙郧霸诰W(wǎng)上閱讀過這個故事,說這個公子買了一個盒子,但他打開這個盒子受到了詛咒......”
“這個就是我。在我們那個時候也不是什么秘密?!别а砸琅f冷靜淡定。萬語徹底嚇傻了,她往后退了好幾步?!笆裁词裁矗??皈千言,你到底是誰???”不對不對,皈千言是有時候有些奇怪,但怎么也不能往魔幻方向發(fā)展吧————
“這是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故事了?!别а猿聊艘幌?。看著萬語怛然失色的樣子,不禁有些后悔。“這個故事是真的,但我并不是在潘家園買的盒子。我得到這個盒子的時候還沒有潘家園呢。而且那個盒子是當朝的皇后娘娘賜給我的父親的。我現(xiàn)在還記得父親對我說......千萬不要打開這個盒子,皇后娘娘沒存好心?!?p> 聽到這里,萬語不禁問道:“當朝的皇后?你們家得罪了皇后嗎?她會什么法術(shù)把你變成了這樣嗎?”皈千言的深邃的眼神看著她,“你相信有穿越這回事嗎?”
萬語緊張地抱著腿,蜷縮起來?!按┰?.....我只拍過穿越電視劇。這都是騙人的對吧?”
“這不是騙人的。我也是很多年前才反應(yīng)過來,我那個朝代的皇后,根本就是穿越過來禍國殃民的人。我父親當時進諫廢除皇后,可惜當時的皇帝已然被皇后蠱惑,根本不聽;皇后便召來了我父親。因為我父親是三朝元老,皇后便賜給了他一個盒子。并對我父親說:‘你不就是想長生不老嗎?好一直手握強權(quán)左右君王?打開它,就能滿足你的愿望’。我父親當然不敢打開,但我......也是我不對。我當時為了娶在青樓的愛人,跟父親爭吵,被父親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后,以為皇后給父親的是威脅他的東西,便想著用它開威脅父親,但當我打開這個盒子后......”
“霹靂火花帶閃電,刷刷刷刷刷刷————天崩地裂日月無光邪魔退散你當上了神選之子————”萬語邊說邊比劃。
“認真聽我講!”皈千言有時候真的很想揍萬語?!笆裁匆矝]發(fā)生。是真的什么也沒發(fā)生,盒子里什么也沒有。后來父親大怒,命人把我在青樓的愛人殺了,還把我關(guān)了起來。之后皇后被刺殺,我也沒什么大礙,也就沒人把這件事當回事。直到————多年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是我們都錯了。這個盒子就是一個詛咒,我的容貌和年齡永遠不會變。同樣的,我也不會生病和感受疼痛,就連傷口也會愈合得很快。再后來,我的親人們一一去世,我便遁入空門,青燈古佛。不知過了多少年,寺院里主持一任接一任地換,我一直在做和尚。直到朝廷政變,又起颶風(fēng),我才離開寺院,開始云游四海。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早就還俗了,在此期間,我也痛苦過,也崩潰過;可我還是決定活著?!?p> 萬語入了迷,“為什么?長生不老本來就是一種折磨吧?”
“因為我不能輕易自盡?!别а哉f?!拔液髞戆l(fā)現(xiàn)盒子下面刻著一行字‘若非自然仙逝,則萬世不得超生;若想如故,則要得到得不到的東西’。盒子我父親早就燒了,但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xiàn)在。我不知道所謂得不到的東西是什么,我也不想猜了。萬語小姐,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這就是我們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我已經(jīng)活了快八百年了,每一次到一定時間我都會離開我所在的環(huán)境,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因為我不想上《走近科學(xué)》;我也不能跟一個對象承諾什么。你還有什么想問的。”皈千言說完一直盯著,他已經(jīng)做好了萬語嚇跑的準備了。
就算她落荒而逃,皈千言也不會怪她的。只怪自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那你沒試過解開詛咒嗎?”萬語雖然還有些不相信,卻也沒有證據(jù)懷疑。皈千言笑笑:“我不想去解開了。我的父親本來就是一個很暴戾的人,他不喜歡任何人,我可能也遺傳他吧,總是不能用情至深。”他內(nèi)心是怕了,云淡風(fēng)輕下,早已是焦躁不安。其實......更多的是他自己留戀人間吧。
萬語整整消化了五分鐘。她翻看著這些文獻,時不時地問皈千言:“你是不是還有其他超能力?比如瞬移?”
“......如果我想,我的腳步是會比常人快一些?!?p> “我就知道!你上次救我的速度我就看不像正常人。那你……”萬語放下手里的東西。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拋開能不能,你心里想不想?”萬語先把這個怪誕的事放到一邊,問出了她想問的。
皈千言看著她的眼睛。清晰地說:“我對你只能停留在喜歡了?!毙液冒。粫行耐吹母杏X。
萬語頓時一陣心如死灰?!梆е谱?。我明天搬出去?!?p> “你可以不用這么著急……”皈千言連忙說。萬語搖頭,“不給您添亂了?!?p> 她急匆匆地回到臥室鎖上門,確定屋子里只有她一個才顫抖了起來。她早就覺得皈千言有問題了,沒想到……竟是這么荒誕的事。
八百歲……
萬語捶捶腦袋?!斑@都能當我的祖宗了吧……”怪不得她被皈千言耍得團團轉(zhuǎn),這種歷經(jīng)滄桑風(fēng)云的老狐貍她怎么能斗得過……
“媽啊……他都八百歲了竟然還跟我這個蘿卜頭計較……幼稚死了?。。 睔獾么妨艘幌抡眍^,萬語全亂了套了。
皈千言一臉死相地從書房里走出來,真沒想到啊……他也是方寸亂了。明明想跟萬語說,希望她留下跟他在一起,希望她每天都笑,話到嘴邊卻變了味道。
“真遜爆了。”喝了一杯酒,皈千言決定強制讓自己入睡。
算了。反正他也不想再承受失去親人的傷心了。
更何況,他是想痛卻無能為力的難受。那種感受更絕望。點上了一根煙,皈千言知道,如今無論什么事都傷害不到他了。時間能抹平一些的不甘與無奈,這些或苦澀或酸楚的回憶,終將會變成過去,消失在那些回憶的盡頭。
可能偶爾的一個尋常的午后,他會想起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個奪走他目光的女孩,從心底里觸動出一片漣漪……
“矯情矯情!”皈千言氣憤地從床上坐起來。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生氣?!鞍职职“职?,您說您沒事兒招惹誰不好……非得招惹皇后......”他懊惱地狠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瑭腐腐
cue一下我家邵姐。邵姐永遠是最sla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