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歸來
灼日當空。
李重渾身一陣酸疼,汗水和血污將自己全身打濕了個遍,衣表上的灰塵細沙被這些液體凝固起來。
李重扯了扯衣服,自己像剛從水泥里打撈起一般,渾身充斥著黏滑的不適感,細沙順著自己后脊緩緩落下。
原本身上各處大小不一的猙獰傷口,此刻居然連傷疤也不存在。
左側(cè)馬路偶爾閃過零星的車笛,李重扶著身旁白晃晃的水泥墻勉強站起。
我真的回來了?
李重掃了掃身旁空曠的道路,灼目的正午陽光反射在自己倚靠的白墻上,李重下意識用手遮了遮因熬夜一宿而有些發(fā)痛的眼睛。
自己被丟到了學(xué)校不遠處的街道旁,自己就像是在地面上一覺醒來般。貌似并未有人看到自己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只有稀疏的車輛徑直駛過馬路。
不知道景偌珂怎么樣了,有沒有平安出來,身體康復(fù)了嗎?
李重不禁對病重的景偌珂擔憂了起來,不過自己原本的各處重傷都莫名痊愈了。
莫非這個傳送性質(zhì)的法陣,還有治愈重傷的作用?
不會吧,如果是那樣的話,蝶在剛剛一定會有所提及。但總而言之,自己全身上下的傷口不管什么原因而愈合,不在此處的景偌珂應(yīng)該也是得到了痊愈吧。
那也就是說,自己能改變那些痛苦的過往了:一些自己毫不知情的真相,一些屈辱的人生...
李重一想到如此光景,不由得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以至于暫時忘掉了與蝶沉重的約定。
不過,就算要再回到那個頹舊的地下時,也要看“白影子”的動向。要是它根本就不抓人了,自己也沒必要以身犯險吧?
李重望著遠方冷靜思考少許,原本懸起的心緩緩放下。
不過總感覺自己像是忘了些什么,李重在扣著腦袋冥思苦想之時,無意聽見身旁校園的報時聲。
遭了,李重內(nèi)心一顫。
這個時候的自己應(yīng)該正在自己表妹的慶功宴上,但酒店離自己這位子并不算太遠,但最重要的不知道這種誤差不會引起未來全部扭曲的蝴蝶效應(yīng)。
李重顧不得管自己是否衣著得體,拔腿狂奔而去。
.......
朝陽穿過巨大落地窗,
“你們家那個李重還真厲害啊....要成績沒成績,要特長沒特長,現(xiàn)在卻連本本分分的當個學(xué)生都做不到了?聽說昨晚上都沒回家?”
有些禿頂?shù)闹心昴腥嗣媛恫恍迹Z氣間的嘲諷意味濃厚無比。
“我現(xiàn)在真的都不想管他了,這種人注定就是個一事無成的廢......還是昌叔你家女兒玉環(huán)好啊,學(xué)習(xí)又好有聽話....唉,我怎么會收養(yǎng)這種不爭氣的家伙...”
面帶訕笑的中年婦女只是低聲抱怨兩句,理了理燙的無比粗糙的碎發(fā)。
“不過麗姐啊,雖然李重那小子挺不中用,但他親姐晴儀可是好的很啊,估計以后的成就能趕上我家玉環(huán)了?!?p> 名為麗姐的中年婦女一聽“晴儀”二字,臉上不悅一下消失的一干二凈。
“太多獎了,你家楊玉環(huán)本事大著呢。那李晴儀呀,就算再怎么腦子聰明,骨子里估計和她弟差不多呢....那詞叫什么來著?啊,格局,對,從格局上你家楊玉環(huán)和李晴儀就不一樣。”
被稱為“麗姐”的中年婦女訕笑了一下,突然開始后悔當初。雖然自己年輕時被男人騙過后,天天以淚洗面痛罵渣男,但也不該收養(yǎng)自己遠方親戚的孩子。
“李晴儀現(xiàn)在和她弟一個德行了,這么重要的聚餐居然還不來.....雖然晴儀要比你家楊玉環(huán)大了個幾歲,但以后我還指望著你家玉環(huán)來提攜一下我家晴儀呢?!?p> “哈哈哈,”
名叫昌叔的男人是李重的外舅,這場宴會正是慶祝李重遠方表妹楊玉環(huán)升上重點高中的慶功宴。
昌叔當年因為當年做生意碰上了風(fēng)口期,因此便發(fā)了家,與身旁的窮親戚們拉開了距離。昌叔當年可是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學(xué)習(xí)方面下了血本,還專門給她取名楊貴妃的名字,以圖自己將來成為人上人的夢想能夠成真。
至于李重,早已被這里的各位給否定掉未來,沒有任何能力的廢人。
“呀,保安快來管一管!怎么這乞丐都能跑進來了!”
前臺突然響起客人驚異叫聲,
乞丐?
昌叔皺起眉頭,內(nèi)心閃過一絲鄙夷和不快,巨大惡臭味順著前臺飄揚至酒店內(nèi)。
這家店實在是太不夠格了,什么阿貓阿狗都往里放。
昌叔順著氣味源頭走去,內(nèi)心抱著一絲嘲弄的心態(tài)去觀望一下乞討到酒店的乞丐是什么模樣。
隨后,男人的表情瞬間變的扭曲而詫異。
“....李重?”
“啊,不好意思,我因為摔泥地里去了,所以耽誤了半天。”
李重隨意的找了個借口,徑直往里走。
“呼...”
昌叔內(nèi)心翻涌差點沒緩過這口氣,這附近除了運輸泥漿的卡車,就根本沒可能有把人淹沒的泥水。更不要說,這小子從昨晚就沒回家,難不成在泥里泡了個模型?
不過這小子是故意和自己作對也好,還是腦子真的有病也罷,暫時容忍他一次。
“你....你先給我去廁所好好弄干凈,等下我再來說你的事情。”
昌叔勉強克制住怒氣,努力不讓自己在酒店中失態(tài),從而被過往行人給看不起。
李重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昌叔,想不到這個男人居然還會給這時的自己一點面子,不過這些家伙怎么看自己倒是都無所謂。
水龍頭持續(xù)的出著水流,李重望著廁中的洗手臺的目光有些呆滯。
李重漫不經(jīng)心的往臉上潑了潑水,注意力卻始終聚焦著宛若焦煤的左臂。經(jīng)過了一宿后,自己的左臂越加嚴重,瘆人的黑線已經(jīng)變成一大塊一大塊的黑色色塊了。
自己會死嗎?這種東西或者又是某種寄生蟲或者寄生菌類?
“喂喂...砰砰砰?!?p> 李重腦中唐突響起異樣聲響,這股響動好似學(xué)生時代領(lǐng)導(dǎo)講話試喇叭的聲音。
還帶拍話筒的。
“蝶?”
“噢噢看來聽得見我聲音啊,我這個音量合適嗎?”
吱嗡。
雜音的破音聲瞬間在李重腦海中炸裂開來,
“小聲點....我快聾了...”
“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重突然發(fā)覺,現(xiàn)在的蝶怎么和自己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相差甚遠。
“先不說你這個還能調(diào)節(jié)音量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能直接在我腦子里響起聲音的?”
“我將我的瑪那調(diào)節(jié)為特殊的頻段,通過血環(huán)戒鏈接至你的脊椎神經(jīng)上。雖然可能導(dǎo)致我們二人的記憶產(chǎn)生混淆,不過放心,這種直接性質(zhì)的通性鏈接是不會被任何人聽見的?!?p> “不是會不會被別人聽見的問題,你究竟把我身體當什么了啊...”
李重有點無力言語,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