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nèi)雕欄玉砌,金碧輝煌。偌大,卻透露出沒有邊際的孤寂與封鎖。
“母后,華容可想你了?!苯诨屎笙ド希媲榍星?。
“在外皮夠了?”皇后最是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玩心重,又倔強(qiáng),十匹馬也拉不回來。
“那哪兒能?”姜蔓覺得很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她明明有在好好做事,又不是真的在玩。
她“嚯”地站起身,像說書先生一樣說著自己這段時(shí)間以來的見聞和經(jīng)歷,說得那叫一個上天入地,天花亂墜。種種奇遇紛至沓來,讓人目不暇接。其間因說得口干舌燥,不時(shí)將茶水一飲而盡,豪氣不已。
“可是,為母怎么覺著,你整個人都變得粗糙了。學(xué)過的禮儀都讓教習(xí)嬤嬤煮回鍋肉吃了?行走坐立,動作倒變粗獷不少?;蠲撁撘恢粚O猴子?!?p> 姜蔓小聲抱怨道:“誒呀,母后。別揭兒臣的短呀。兒臣不要面子的么?”
宮殿內(nèi)本就很靜,就算小聲,也是能聽到的。周圍的侍女們不禁捂嘴憋笑。
華容帝姬,真的很有趣啊。
如是姜蔓聽到這樣的評價(jià),絕對自戀地一甩頭,“有眼光。論有趣,我華容若稱天下第二,天下無人敢稱第一?!?p> *
“去看過你父皇了嗎?”
“當(dāng)然……”姜蔓眼神躲閃到一旁,“還沒有?!?p> 皇后娘娘恨鐵不成鋼:“你呀你,你們父女倆,不就為了個無中生有的賭約,何必弄成這種王不見王的狀態(tài)?”
“兒臣賭品很好的。兒臣一定要達(dá)成要求,才能獲得想要的自由?!?p> 皇后娘娘也拿這一對有著同樣倔脾氣的父女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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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孔家小子也進(jìn)宮。”皇后娘娘狀作無意提起這個話題。
姜蔓一個頭兩個大:“為什么呀母后?”
“華容,你也到了該許配的年紀(jì)了。京城內(nèi)的諸家兒郎,能排得上的,孔橘頌算是個中翹楚。”
“可是……”剪不斷、理還亂,這些怎么都湊一起了?
“母后,兒臣還是個孩子嘛。您就多留我?guī)啄陠h?!?p> “你總要找個依靠的,父皇母后也不能陪你一輩子啊?!被屎竽锬锊恢肫鹗裁矗葠鄣男θ葜芯尤挥幸唤z哀傷。
沒辦法拒絕的相親,一撥走了,另一撥又來。姜蔓索性果斷坦白說道:“華容心中有人?!?p> “誰家孩子?”
這誰頂?shù)米?,她要是暴露了名字,難?;屎蟛粫虻厝?,也要一查老底。
姜蔓實(shí)話實(shí)說,“……兒臣還在努力追求中?!?p> 皇后娘娘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倏忽笑道,“以我兒華容的魅力,也能失效啊哈哈。看來必是個心志如鐵的好孩子?!?p> 姜蔓卑微地一聲不吭了。她懂了,她回來就是個笑料,然后隨時(shí)從自己身上榨取些笑話,供他母上大人樂呵樂呵。
“去見見孔家那孩子吧,畢竟都請過來了?!?p> “華容遵命。”能不遵命嗎?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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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蔓回到自己的宮殿,特意讓知萌給她打扮得隆重一點(diǎn)。越是不同,才越能不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她得小心翼翼捂好自己的馬甲,防止有朝一日身份暴露被某些人扒皮。
御花園。
兩人都是禮儀得體互相謙讓,卻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事。
一個是初次見面姜華容。
一個是好久不見孔橘頌。
“素聞橘頌公子京中第一流的名聲,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p> “今日得見華容公主,橘頌愧不敢當(dāng)?!?p> 記憶像是候鳥,在相似的環(huán)境背景下任意穿梭。
在成為他的先生前,她初次見到孔橘頌時(shí),她說,“橘頌,考你一考。”
“先生請說?!?p> “倘若是你,該如何平息誹謗,如何制止怨恨,如何明哲保身?”
這個孩子當(dāng)初仿佛身體里住著一個老靈魂,修養(yǎng)極佳,“無辯。不爭。去鋒。”太冷靜了。或許,這是世上最好的自保方式,但是心卻會很累的。
無辯、不爭、去鋒,活得像個暮氣蒼蒼的糟老頭子,怎么能夠?他本該是世間最濃墨重彩的花朵,渲染這個時(shí)代的無與倫比。
花朵一樣的少年,應(yīng)該是恣意生長的啊,而不該被世俗禮教困住。這便是她當(dāng)初去到他身邊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