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炙熱的心

　　晶瑩的淚珠落下。

　　耗子現(xiàn)在很懵圈，

　　他本來是來送禮的，可他送的禮把人家收禮人的手指給劃破了，還出了血，

　　甚至收禮人還哭了！他人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突然真的很想發(fā)個朋友圈問問現(xiàn)在該怎么辦，征求一下萬能的朋友圈。在線等，挺急的！

　　這幾年他也去過幾趟海上，如果有證據(jù)犯罪成立的話最少最少應(yīng)該夠他三年上了，他才二十多歲啊。

　　這相當(dāng)于，如果他進(jìn)去了他人生中最寶貴的那幾年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沒了啊，他可不想?yún)⑴c什么機(jī)智的監(jiān)獄生活，他本來就是閑不住的人。更別說監(jiān)獄里的生活咋可能有外面的花花世界精彩，他在里面呆幾年豈不是得呆的人都要傻掉了。

　　如果柳大哥不接受自己的禮物那么意味著他牢是肯定坐定了，他經(jīng)歷過被華國的衙門追，他完全不可能跑的掉。

　　或者說，這是柳庚辰不幫助他躲過這一劫的后果，有那么一瞬間，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墜入監(jiān)獄大門。

　　監(jiān)獄大門常打開，像是一張深淵大口，等待著惡人進(jìn)去受到懲罰。

　　他不禁抬頭偷偷瞅了一眼柳庚辰的臉，試圖從表情上看出柳庚辰的心理變化。。。

　　這些年他其實沒怎么和柳庚辰打交道，哪怕當(dāng)年初中時，他倆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那些年組織的小團(tuán)體，一吹就散，當(dāng)不得真的。

　　現(xiàn)在的他，只知道江湖上稱柳庚辰為“楓城冷少”。

　　可能是因為柳庚辰其實是半個面癱，除了面對客人時必要的笑容之外很少有其他的表情。也可能是柳庚辰對女人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冷著臉的。

　　但他其實不對女人笑是有苦衷的。

　　而這時，

　　“冷少”臉上的表情卻相當(dāng)微妙了。

　　他在腦海中“看”到了一個瘦瘦的女捕快來到酒吧找他交接之前的案子，而她的目的，正是為了結(jié)案報備一下耗子的信息。

　　他還不明白自己腦海中的畫面是什么意思，但他能肯定，這些畫面，應(yīng)該跟剛才手串里的琉璃碎片有關(guān)。

　　看耗子的表情，他顯然并不知道這塊琉璃的作用。

　　那好，就讓我來實驗一下吧。霍浩同志，就先委屈你一下吧。柳庚辰的眼睛微微瞇起，又突然有點想笑了。

　　“耗子，你去樓上七號包廂等我一下，一會咱們說說你的事。”

　　霍浩愣了一下，

　　“哎哎，好嘞柳哥，內(nèi)個。。。要不要我?guī)湍阏胰税幌拢空娌缓靡馑颊倪@事兒”

　　耗子顯然沒有注意柳庚辰的手指變化，只沉浸在自己內(nèi)心中的奔騰去了。

　　“不必，我知道你也是不故意的，這點小事兒還是不要麻煩別人了?！?p>　　準(zhǔn)備開始安排！

　　默默思考了一會，耗子肯定最后是要交出去的。包庇犯人這種觸犯法律的事肯定不能做。

　　內(nèi)心中比量著幾種做法的利弊，柳庚辰還是選擇了最普通，也是盡可能讓事件各方都能接受的結(jié)局。

　　大概接近二十分鐘，手機(jī)屏幕上一樓門口的監(jiān)控畫面里，一位瘦瘦的但很漂亮的女捕快來了，這場景情形亙之前柳庚辰腦中出現(xiàn)的一摸一樣，女捕快一開口，好家伙，目的也是一樣的。

　　“你好，我是福海市捕快隊的，我叫何曦，這是我的證件。請問，柳庚辰先生在嗎？”

　　“好的，您稍等，我去請示一下老板。”

　　某位目前終于掌權(quán)了的酒吧老板從自己的小辦公間里走了出來，

　　“您好，何小姐，我是柳庚辰。這是我的名片，請問您有什么事嗎？”名片上很簡潔只有綠色和黑色，楓城酒吧，柳庚辰，下面一串電話號碼。

　　表面上跟女捕頭說話，實際上心里已經(jīng)摸摸盤算了。

　　果然不出所料，明知故問的某位老板，印證了之前腦中出現(xiàn)的片段畫面是有關(guān)于未來的。

　　那么，片段畫面是固定的還是可能改變的。

　　這個可能要等下一次片段出現(xiàn)了。

　　“柳老板您好，刑捕頭讓我過來交接一下上次我們合作案子的后續(xù)。我這次來呢，主要想向您咨詢一下，您對耗子這個人有什么了解?！?p>　　“這個耗子本名是霍浩，不瞞您說，他跟我是北方的老鄉(xiāng)，他和老黑認(rèn)識就是我介紹的。耗子是我的初中同學(xué)，老家在北楓城。這人兒我了解，

　　他應(yīng)該會去自首的，這樣吧，一天之內(nèi)如果他沒去，你打給我，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這件事麻煩您跟刑捕頭交代一下?！备尾犊煺劻艘粫?，

　　送走何捕快的時候，柳庚辰心里很清楚，耗子是必須要進(jìn)去的。東西是華國的，就應(yīng)該留在華國。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至于耗子不會去自首？開玩笑，現(xiàn)在耗子就在樓上呢，不去也得去。

　　但好在這件事情還是存在可操作空間的，但是這耗子跟他非親非故，給他送進(jìn)去就完事了管他干嘛呢？

　　操作空間大，在于很多地方。比如幾個小件的三級古董應(yīng)該還在耗子手上，又比如如果請好的律師，在加上耗子自己努力減刑贖罪哪怕不用自己幫，他坐牢的時間應(yīng)該不會太太太太久。。。吧。

　　庚辰轉(zhuǎn)身拿了一瓶白酒上樓，吩咐服務(wù)員準(zhǔn)備一份“套餐九”送到七號包廂。接下來他準(zhǔn)備和耗子談?wù)勊氖虑椤?p>　　看見柳庚辰走進(jìn)包廂，耗子立馬就站起來了。

　　“柳哥！”

　　庚辰嘴里嚼著從樓下吧臺順來的一塊口香糖，也沒看耗子，先自己找了個耗子對面的座位坐下來了坐了抬眼瞅了一眼訕笑的耗子。

　　“別站著啊，來，坐坐坐。”這時是假裝客套。

　　辦事基本上簡潔明了不磨嘰的他直接進(jìn)入主題。

　　“對于脫罪我是愛莫能助了，之前與警方合作時我有幾個證人都與警方核實了，他們都主動舉報提交了之前的一些犯罪證據(jù)。脫罪恕我沒辦法幫你?！焙淖拥淖锩绻鐚嵉恼f，說白了，就是并他不是關(guān)鍵人物，就一個跑腿打雜的。這種情況還是有一點操作空間的，并不是最大惡極完全沒有余地，但畢竟還是犯罪屬實，柳庚辰并不想惹上麻煩。

　　這耗子想減刑的話，必須積極配合態(tài)度誠懇且有悔改之意。

　　耗子一聽他說的挺果斷利索差點給跪了“柳哥，你可不能拋下我啊，我可是經(jīng)你介紹才上了這老黑的賊船的啊?！?p>　　其實這就是因果，麻煩就在這里，柳庚辰因為跟耗子是老鄉(xiāng)，而耗子無業(yè)瞎混的時候經(jīng)柳庚辰給他介紹了朋友老黑認(rèn)識，

　　因果輪回，一飲一啄。

　　這老黑出了事情，耗子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谝粋€想到的就是介紹人柳庚辰，而不是他自己本身是否有做錯事。

　　當(dāng)一個人到了一定歲數(shù)還沒擁有判斷事物能力，或者不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的，沒有分寸的人，這種人，通常情況下都是比較可憐的人，可憐之人通常也必有可恨之處。

　　說實話他不想承擔(dān)耗子因為認(rèn)識他才認(rèn)識老黑的這份責(zé)任，這是正常人都會有的想法。

　　說難聽點，人都是自私的嘛。

　　他覺得耗子的犯罪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最起碼是沒有導(dǎo)致耗子犯罪的直接關(guān)系。

　　但突然間，柳庚辰意識到，自己可能正在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那個和當(dāng)年包工頭有點相似的人。包工頭當(dāng)初的話仿佛映在了他的耳邊。

　　“他自己不注意，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p>　　沒有人，生而知之，生下來就不會犯錯誤。

　　除了一些掛壁。。。

　　每個人都會犯錯誤，有些人有機(jī)會重來；而有些人，卻沒有。

　　自己的父親因為包工頭的保證而去到工地打工。

　　他突然意識到，在老黑和耗子整件事情的發(fā)展始末中，他正是那個前線搭橋的人??！

　　他是那個頭。

　　這是因。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他的心還是熱的，滾燙的，

　　命運就這樣無聲無息的來到了一個交叉路口，左轉(zhuǎn)可能會讓旁人覺得很蠢很沒必要但是他自己可能會變成一個自私的人。

　　右轉(zhuǎn)可能會失去一些奮斗的意義，雖然一時省事兒但耗子可能就此坐牢而恨他就像他年幼時討厭的那個包工頭一樣。

　　柳庚辰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他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

　　此刻的他有一點輕微而又復(fù)雜的心理斗爭。

　　其實他有一定的把握能幫助耗子減負(fù)相當(dāng)大一部分罪名甚至熬一下可以“脫?！?。

　　心中已有了定數(shù)，在良心過的去的情況下，幫幫他吧。

　　我十七張牌你能秒我？

　　咳咳，不好意思走錯片場了。

　　然后他做個了決定，旁人可能會覺得很傻的決定。

　　他先是把手串的線解開了，就像是仿佛解開了自己的一塊心結(jié)。拿出了里面的琉璃。

　　“這個禮我心領(lǐng)了，但這個琉璃我想要，剩下的你拿走，

　　這塊琉璃我喜歡，但我花錢買，聽著！我不收禮，但我不收禮并不代表我不幫你你懂嗎？”

　　不收禮是因為他幫耗子不想有任何理由，任何借口，

　　他是因為想幫才幫，這是他的一個小小執(zhí)念。

　　就像當(dāng)初仿佛墜落深淵的自己很想很想有一個人可以幫他一把一樣。

　　他弱小時，沒有人來幫他。

　　當(dāng)耗子落難時，他想伸出自己的手，哪怕是伸出一根小拇指頭。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有點傻，想到這里他又不禁的想笑。

　　這一次他沒有壓制真實的笑意。

　　真摯的微笑，他貫徹了自己的道。

　　“耗子，你信不信我？”

　　“那我肯定，，，相信你啊，柳哥?！焙淖营q豫了一瞬間，他覺得柳庚辰這個人從一開始給人的感覺就是個“老好人”“笑面虎”，

　　通常情況下這種人是不值得依賴的，

　　然而就在剛剛，他敏銳的感覺到了柳庚辰的眼神變了，

　　沒錯，他的直覺，或者說，第六感比常人更加敏銳。

　　柳庚辰的眼神變得堅定而有力量。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眼神？

　　耗子覺得這個眼神他有點熟悉，覺得很有朝氣。他好像也曾有過這種眼神，不禁想起了當(dāng)年剛成人時脫離父母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他覺得自己可以。周圍身邊每個人都很中二，抱著一種必勝的信念，覺得自己以后絕對適合“干大事兒”的那種眼神。

　　人的精氣神在想通某件事的時候是會變的。柳庚辰似乎貫徹了某種心中的想法，信念。

　　可耗子自己走南闖北這些年，他都干了什么，除了混，還是混，從北方混到南方，拳打南山。。。敬老，腳踢北海。。。幼兒。

　　好不容易覺得自己干了點“大事兒”，結(jié)果還是違法的，現(xiàn)在監(jiān)獄的大門仿佛就在眼前。

　　他除了會跑路，他還會點啥？

　　他，還，是，個，啥？

　　然而現(xiàn)在到了清算的時候，他是真的害怕想悔改了，可誰又會給他機(jī)會和未來的前程呢？

　　現(xiàn)在的他，像是害怕墜落深淵的小孩子，四肢害怕的僵硬，極度渴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