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道心不穩(wěn)
自上次云鷹沖上太初殿傷了十七名弟子已過去兩月時間,這期間宗內(nèi)再沒發(fā)生什么大事,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夏衍辛因?yàn)樯洗伟踩A對齊修遠(yuǎn)撒的一個小慌,近兩個月日日待在宗內(nèi)煉丹房中,苦研破瘴丹的制法,安華已許久不曾見過他了。
夏安意倒是日日清早在修道場碰到,小丫頭那日嚇得不清,回去后便生了一場病,直到現(xiàn)在面色還有些蒼白。
一個月前師傅夏青將安華召至拂光殿,告訴她自己要下山一趟,在此期間讓她自行修煉。
同門師兄妹中隱隱有是她帶邪祟上山的謠言傳出,安華猜測應(yīng)是張奇為巴結(jié)夏行長老故意散播的,而其他長老對此也是聽之任之。
為避免無謂的爭端,安華每日卯時在修道場領(lǐng)完符紙朱砂,便回到自己的小筑中凝神煉氣。
《九幽訣》的心法也練至第三層,就目前來看,她的真氣除了比之前的淡青色更深一些,對她的道法符咒使用并沒有什么幫助。
她隱隱猜想,這功法與宗主那神秘寶珠有某種聯(lián)系,只是為何宗主要單授她心法,又每十天和自己師傅三人圍珠修煉,安華百思不解其中緣由。
這晚,安華拎著一壺從院中合歡樹下挖出的泥封佳釀,借著點(diǎn)點(diǎn)星光,溜進(jìn)了澤溪房中。
“快來嘗嘗我釀的綠蟻?!卑踩A一進(jìn)房內(nèi),便興奮地邀請澤溪。
自澤溪上次提點(diǎn)了她夏傾月之事,安華對澤溪不由多了一分佩服,三分崇敬。
澤溪對安華夜闖他的居所并不驚訝,畢竟這草屋是安華的,這兩個月她沒少拉著自己夜話修道之事。
“味道如何?”打開泥封,為澤溪倒上一杯,安華滿眼期待地問。
澤溪端過酒杯,杯中液體澄綠,還浮著一層細(xì)小酒沫,未待品嘗一股清涼酒香已撲鼻而來,輕抿一口,澤溪放下酒杯道:“你加了銀丹草吧?!?p> “嗯,銀丹草有清心明目的功效,輔以粟的醇厚,是否別有一番風(fēng)味?!?p> “修道之人不宜貪酒,當(dāng)初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因喝酒誤事,險些釀成陳塘禍?zhǔn)?。?p> 兩人此刻已坐到庭中,澤溪見安華不住斟酒牛飲,不禁皺眉道。
安華一個飛身抱著酒壇騰上了屋頂,躺著被太陽炙烤一天的蓬松草墊上,雙手高舉酒壇對月一拜,又飲了一口酒道:“你說的那都是城中酒樓瓦肆中的故事,千年前的人物,流傳下來的事跡也多半杜撰罷了?!?p> 塵世的街頭巷尾,最好講些個千萬年前那個遍地神佛的世界,什么伏羲一畫天地開,西王母金簪劃銀河。連眾神畫像那也是配套邊講話本邊賣銀錢,而且每家茶肆賣的畫像還不一樣。
以風(fēng)清城最有名的客來居和天香閣為例,客來居的西王母是個體態(tài)圓潤,滿身珠光寶氣的中年婦人,一臉的富態(tài)像。而天香閣的西王母則是個身姿窈窕,周身不著點(diǎn)翠的年輕女子,一臉的嬌柔多情。
也難怪如此,客來居是以各色茶點(diǎn)聞名,食者多是些有家室的普通中年人,他們一生與修道一事無緣,只想家宅和樂,家底殷實(shí)。而天香閣以歌舞最盛,入內(nèi)消費(fèi)的都是些富家公子,他們沒有血脈傳承,卻揮金如土,最愛做些俠士救美的夢。
“莫說凡塵中人,就是我們,也不過是浮塵一芥,修道一生,終抵不過生老病死?!毕胫胫踩A不禁哀嘆起來。
千萬年前的神佛世界如此遙遠(yuǎn),但兩個月前的邪祟一事,卻如一記重錘,錘在安華心間。
望著那高懸在空的一彎清月,安華伸出手似要觸碰,又自嘲一笑,壇底對月,最后一口酒劃入喉中。
她自五歲懵懵懂懂修習(xí)道法起,為報宗門養(yǎng)育之恩,十一年來,以除妖尊師立身,潛心修道。
但夏傾月及另外一名夏氏弟子慘死,其余弟子受傷以來,宗主夏云瑞只叮囑看護(hù)好受傷弟子便閉關(guān)不出,其余長老對此事更是三緘其口。
為百姓除妖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本宗弟子無辜受過卻似隱藏什么秘密般草草掩過,這讓安華原本堅定的道心微微有些動搖。
“我究竟是誰?”回想夏行長老那日的頹然神色,十六年來,安華第一次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
“你是誰不重要,你想成為誰才重要,只要堅持本心,大道自在心中。”澤溪靠在合歡樹上,與安華遙遙相對道。
“是啊,一個人的信仰應(yīng)該是自己?!卑踩A猛得坐起,眼中星輝閃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