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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難言

第十章 婚事

玉難言 萱嘩 3466 2020-04-11 20:00:00

  沒過幾日,蘇方瑜剛睡醒午覺,卓太太就火急火燎的趕到蘇家,在降溫的深秋里還跑出些薄汗。

  蘇方瑜讓桑枝去廚房端了一碟冰鎮(zhèn)的蜜漬梅子給卓太太,蘇微明愛吃廚房就一直備著,酸酸甜甜清清涼涼的。

  “這是什么事讓您急成這樣?”蘇方瑜和卓太太在軟榻坐下,她親手為卓太太斟上茶。

  “哎呀,我這性子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弊刻行┎缓靡馑?,她就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人,有事就趕著辦,想來卻不是什么要緊事,“陸家小姐的婚事定了?!?p>  “哦?”蘇方瑜放下茶壺,杏眸中滿是驚訝。上次路過布店跟卓太太順嘴聊了兩句,沒想到卓太太這么上心專門跑來報信,她驚訝的是這也就一旬有余,陸奕凰的婚事竟然已經(jīng)定下了。

  “是哪家少爺?”

  “英楚?!?p>  “這是哪家?”蘇方瑜在腦海中搜索著英性,一無所獲。

  “就是這兩年新來涼都的那個英公子,做古董珠寶生意的?!弊糠蛉舜鸬?。

  桑枝看蘇方瑜還是一臉茫然,湊過去小聲說,“小姐,就是來送過您一支玉石簪子的,您沒收給退回去了。”

  “哦,是他啊?!碧K方瑜恍然大悟,事情過去有兩年了,只記得是個英挺的少年。他當(dāng)時以初來乍到為由到蘇家拜訪,卻以玉石簪子做見面禮想要送給她,行事出格,蘇方瑜倒是記得清楚。

  ”陸老爺怎么會選中他呢?”想起來是誰,蘇方瑜的表情更加一言難盡了。英楚一表人才,年齡也和陸奕凰相仿,家底也算豐厚,做古董珠寶生意的必然殷實(shí),倒也算個不錯的選擇??伤?dú)門獨(dú)戶,家里比蘇家人還少,就他一個,又是外來的不知根底,風(fēng)險總是很大的。這讓蘇方瑜心中暗暗懷疑陳金彤說的王夫人扯媒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場面話。

  “哪是陸老爺選的,是陸小姐自己選的。也算是一段佳話?!弊糠蛉擞门磷游孀∽彀l(fā)笑,“說是陸小姐出門淋了雨,倒在路上,被英公子救下,等她清醒后送回去了家。陸小姐便芳心暗許,鬧著非他不嫁,陸老爺子沒辦法點(diǎn)了頭?!?p>  蘇方瑜皺眉,這情節(jié)聽著耳熟,當(dāng)初司澤也是同樣被救下的??蛇@兩者卻有極大差別。

  一個云英未嫁的女孩子神志不清的被帶回英家,外人的口舌不知會有多難聽。如若只是奕凰鬧著要嫁,陸老爺還是可以管教,可加上輿論壓力,其他看好陸奕凰的人家早就退避三舍了,陸老爺是答不答應(yīng)都得答應(yīng)了。

  這件事情又多有蹊蹺,陸奕凰好歹是陸家小姐,出門總要帶幾個丫鬟仆役的,何至于一人在街頭暈倒?只憑一面之緣又緣何讓陸奕凰非君不嫁?這些都說不過去。

  蘇方瑜自嘲的搖頭低笑,陸家的事情已經(jīng)沒有她置喙的空間,萬般皆為命數(shù)吧。

  “小姐?”看蘇方瑜久久不說話,卓夫人試探的喚她。

  “嗯?!碧K方瑜緩過神,轉(zhuǎn)身吩咐桑枝,“一會讓浩子去趟陸府,告訴陸公子要多注意英楚?!苯K究是看著長大的小妹妹,蘇方瑜還是心中不落忍,男人在這方面心粗,她只能略為提醒,僅此而已。

  “小姐您知道嗎,這還不是關(guān)鍵?!彪m然屋里沒旁人,卓太太還是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英公子答應(yīng)入贅陸家了?!?p>  蘇方瑜一凜,卓太太今天果然是送來各種驚喜,“桑枝,不用去了?!?p>  這就能解釋通了,家底殷實(shí)的青年才俊愿意入贅來娶陸奕凰,等于是帶著金山進(jìn)陸家,陸老爺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其他種種只是給這樁交易披上漂亮的紗而已。

  此時的陸家卻并非蘇方瑜以為的那樣。

  陸長風(fēng)怒的全無貴家公子風(fēng)度,在書房里不停踱步,準(zhǔn)新娘陸奕凰坐在繡墩上哭的肝腸寸斷,陳金彤不敢勸丈夫,只得無力安慰陸奕凰,哄著她喝水。

  “你說你多大的人了,想去廟里拜佛跟家里說一聲,會有人攔著你嗎?”陸長風(fēng)氣不打一處來,陸奕凰竟然就帶著一個丫鬟出城拜佛,還和丫鬟走丟了,鬧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還人盡皆知。

  “我…我也沒…沒想到嘛?!标戅然顺橐f不成句。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就見了一面就要嫁給他,你了解他嗎?!”

  “你和嫂子成親之前連面都沒見過?!标戅然诉吙捱€邊回嘴,陳金彤連忙去拉她,不讓她火上澆油。

  “你嫂子家和外公家相識多年,知根知底,你跟我比這個?!标戦L風(fēng)剛要壓下去的火蹭一下又燒上來,“他英楚從哪來,家里有誰,怎么起家,人品如何,你知道些什么?我們又知道些什么?全憑他一張嘴怎么說我們就怎么聽!”

  “我知道他人好,喜歡我就夠了?!标戅然司髲?qiáng)的抬頭直視陸長風(fēng),臉上還掛著尚未干透的淚痕。

  “你知道什么知道。我們給你找了那么多家公子讓你挑,你就挑了這么個人,人家隨便說兩句就是喜歡你了?你這么上趕著人家外人怎么說你知不知道?”

  “說我怎么了?我被說的還少嗎?”陸奕凰蹭的站起身,惡狠狠的瞪著陸長風(fēng),說完沖出屋門。

  陳金彤尷尬的坐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夫君,你也別太擔(dān)心,反正是入贅進(jìn)咱家,奕凰也不至于在眼皮底下被欺負(fù)?!?p>  陸長風(fēng)不置可否的頷首,“你去看看她吧?!?p>  陸長風(fēng)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陸奕凰的逆鱗從來就是外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

  七年前陸長青臨死前交代陸長風(fēng)好好照顧家里人,這句話就像石刻一般鐫刻在陸長風(fēng)的心里。于是他同意了父親不認(rèn)微明的決定,與什么長孫、家產(chǎn)均無關(guān),僅僅為了陸奕凰而已。

  父親說認(rèn)回微明,陸家的污點(diǎn)就帶一輩子,讓奕凰怎么嫁人。他無奈卻又不得不認(rèn)同。

  陸長風(fēng)知道,毀了陸奕凰的人生陸長青必靈魂不安,那是他從小抱著長大的小妹妹,如雙目一般珍視。

  可眾人萬般珍視的她的人生,她卻隨意的任性的做下決定,這般草率。

  如果只是找個不錯的人入贅,以陸家如今的財富又有何難,能排隊十里地緊著陸奕凰挑選。

  那被陸家舍棄的蘇微明又該算什么,他遭受的不僅僅是母親奸生子的罵名,還有父親家族遺棄的蔑視。父親一面都沒有見過他,連問都不敢問及,上次微明失蹤父親急的眼眶都發(fā)紅,他們父子倆卻只能玩著掩耳盜鈴的拙劣把戲。

  這般種種,讓陸長風(fēng)的內(nèi)心如何不惱,如何不怒。

  涼都的秋天格外短暫又陰晴不定,前些天還秋高氣爽,過些天就寒風(fēng)瑟瑟,等人們忙不迭的翻出棉衣,燦爛的日頭又殺個回馬槍。

  院子里的竹林枯黃了小半枝葉,依然挺拔茁壯,頂端的竹葉青翠如往常。院子里的菊花開的正盛,大片的黃色花頭熱熱鬧鬧鋪滿院子,仿佛一個個小人摩肩接踵,秋風(fēng)一來又仿佛吹皺的湖水,碧波蕩漾。

  楊承讓百部送來幾件皮料,都是出去做生意收來的,皮質(zhì)柔軟,毛色亮麗,一看就是上等皮料。蘇方瑜算計著給兩小只做雙小皮靴,自己做件貂絨大衣,就讓桑枝收拾好一起送去給卓夫人。

  臨出門在大門口碰到進(jìn)門的如叔,簡單跟如叔交代去向,蘇方瑜正準(zhǔn)備往外走的腳步突然頓住。

  “如叔,云州的人有回信了嗎?”

  “還沒有?!比缡逯捞K方瑜問的是司澤的事情,搖搖頭,“我交代他們?nèi)绻麩o事就等下次來涼都一起報?!?p>  蘇方瑜點(diǎn)點(diǎn)頭,云州的消息耽擱那么久,要么是沒有查到司澤的身份,還在調(diào)查,要么就是身份一切正常無疑。

  一直到達(dá)卓夫人的店鋪,蘇方瑜還在心中盤算著司澤的事情。

  “小姐大安,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卓夫人看到蘇方瑜,熱情的迎出來,挽起蘇方瑜的手往里屋帶。

  布店里有兩位正在挑選布料的小姐,蘇方瑜看著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禮貌性的點(diǎn)點(diǎn)頭致意就跟著卓夫人進(jìn)了里屋。

  “最近得了幾塊皮毛,想著讓你來看看做點(diǎn)什么好?!碧K方瑜坐上主位,抬手讓桑枝把皮毛拿給卓夫人看。

  “這皮毛顏色好,又大有完整,做靴子做大衣都是極好的?!弊糠蛉耸切屑依锸?,一看一摸就有個大概,涼都城少見這么好成色的皮毛,卓夫人愛不釋手。

  卓夫人的建議和蘇方瑜心中的打算大差不離,她道:“那您安排人給我做件大衣,給微明和恩明各做雙小皮靴,再做兩幅護(hù)膝,您看料子可夠?”

  “寬裕著呢,這些也就能用三四張?!弊糠蛉朔种械钠っ?,少說也能還有三張的富裕。

  “也給令兒做雙小靴子,許久沒見他,也不知道又長高沒?”令兒是卓夫人的兒子,今年四歲,正是喜愛跑跳的年紀(jì)。

  “謝過小姐?!碧岬絻鹤?,卓夫人笑的溫柔起來,“可這也還剩不少呢?!?p>  “剩下的您看著安排吧,能做點(diǎn)什么就做點(diǎn)什么,別浪費(fèi)就行?!碧K方瑜攤攤手,也想不出還要什么,蘇家上下的衣服都出自卓夫人的布店,尺寸她都有,倒不如讓她看著辦,想著想著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出司澤的面孔,“對了,再加一雙皮靴,尺寸明天讓桑枝給送來。”

  “咱家老少尺寸我這兒都有,您說給誰就行,哪還用另送尺寸?”卓夫人以為蘇方瑜忘記了,提醒道。

  蘇方瑜微窘,不知道怎樣跟卓夫人講,桑枝鬼機(jī)靈,一看小姐就明白過來,主動替她解圍。

  “卓夫人,是給魏先生,畢竟是小少爺?shù)慕虝壬?,不能虧待了,我記得您這兒也有尺寸的?!鄙Vφf的越理所當(dāng)然,越顯得蘇方瑜的遮掩欲蓋彌彰。

  “有的,前些日子剛給魏先生做過?!弊糠蛉嘶卮鹕V?,眼神卻一直瞟向窘迫的蘇方瑜,眼神中帶著八卦的興味。

  蘇方瑜愈加窘迫,明明和司澤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她卻總?cè)滩蛔〉南氡苤M,許是他的俊逸風(fēng)流,許是他的博學(xué)多才,總之是在多年的寒冰上砸出一道縫隙,滿滿把春日暖陽伸進(jìn)去。

  心中越想到司澤的眉眼,蘇方瑜越不敢抬起頭看卓夫人的臉,想也知道必定滿是揶揄。

萱嘩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不過還是要始終相信法律,大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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