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急流勇退?
“分公司培訓中心的謝老師懷孕了,她和先生商量之后,決定離職,安心生完寶寶,等孩子3歲以后再說?!?p> “哎呀,嫁個有錢又對她好的老公,真令人羨慕?!?p> 茶水間的八卦,始終沒有停過。林逸每次經(jīng)歷這樣的場合,都只當做是什么都沒聽見,迅速倒完開水,低著頭從那些女生當中走過,恨不得自己能隱身。
ZR上海分公司培訓中心,就在曾言言他們職場的樓下,也是她每個月都要報到一次的地方。成為兼職講師之后,她多了一項固定的工作,就是定期開發(fā)以及試講一些小課程。這原來也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當著許多人的面,侃侃而談一個觀點,并且希望能夠帶給聽眾啟發(fā)。
當眾分享,這件事自從曾言言被逼上早會的場次發(fā)生得更多了之后,不再是一想到就頭皮發(fā)麻了,可她本身并不喜歡以這樣的形式分享。在她看來,觀點本來就是很私人的,各有各樣,沒法也不需要統(tǒng)一。所以早會上講講對某件事情自己的理解也還算是在她能接受的范圍,而兼職講師的要求卻是,通過一個專題,讓聽眾懂得一個道理,說得更直白,就是說服別人,幫別人洗腦。
這讓她在一開始,對于兼職講師的任務有一點點抗拒。
于是培訓中心的老師向陸慷礪暗示過,這個小姑娘對于兼職講師的工作,重視不夠。問清楚前因后果之后,陸慷礪倒也沒有強求曾言言一定要做到什么程度,畢竟對于他來說,曾言言在培訓中心的工作,既不能給團隊帶來直接的保費,也不會讓曾言言的收入有個直線提升,充其量就是每個月補貼小一千的課時費而已。況且她自己本身也志不在此。
唯一讓陸慷礪有些惋惜的是,他原本認為曾言言多少是有點這方面的天賦的,如果她在此多用點心,或許是個非常不錯的宣講型主管。但是怎么辦呢,現(xiàn)在的問題,并不是能力,而是人家沒有這方面意愿。
直到培訓中心再次找到陸慷礪,因為有個機會從天而降,在陸慷礪看來,確實應該幫曾言言爭取一下。
他當然也有私心。
有個老師要回家去生寶寶,所以培訓中心突然發(fā)生了人手緊缺,能頂那位謝老師的人如果調(diào)去負責原來謝老師帶的項目,有一個工作就沒人做了——所有新進入ZR的新人,準備資格考試之前,需要進行一周的培訓。這是跟“觀點”沒有什么密切聯(lián)系的授課工作,曾言言之前講過其中一兩節(jié),反響出奇的好,因為她恰恰用故事的方式讓大多完全不懂保險的人,聽得明白那些知識點背后的道理,反而就融會貫通了。去社會上招聘一個新的講師,倒不如從兼職講師的團隊里選一個,而曾言言就是三個候選人之一。
此時他的心情,頗有點當初思考怎么面對王斐時候的兩難。兩年下來,曾言言既是他的下屬,更已經(jīng)成了相當不錯的朋友,甚至在他結婚的時候,封了個除了苗奇峰以外最大的紅包。就感情上來說,如果能有一個成為公司內(nèi)勤的機會,從此讓她能不再擔負考核的壓力,收入穩(wěn)定,而且職業(yè)的口碑也比“賣保險的”好得多,他其實覺得可能更適合曾言言。跟著他做團隊,雖然曾言言是用心而且越來越得心應手,但是陸慷礪能感覺到,她只是把這當做工作的需要,并不是完全享受著,沉醉其中。本質(zhì)上這是個需要安全感的女孩,不是個喜歡沖鋒陷陣的戰(zhàn)士??墒侨绻娴耐扑]曾言言去培訓中心,他用得上的幫手,又少了一個,還是可惜。
有一點的好處是,如果新人資格考試的培訓在曾言言手里,大約可以幫他篩選一下,哪些人的態(tài)度和學習狀態(tài),是比較好的,多少能提前劇透給他,幫助他做人才選擇。
從培訓中心老總辦公室走出來之后,陸慷礪沒有直接上樓。他來到樓下的咖啡館,點了一杯超大的拿鐵,加了一塊黑森林蛋糕,慢慢地吃著,看著店里和窗外來來往往的人。要做一個決定,如果實在難以取舍,可能換一個環(huán)境,讓心情和自我定位抽身出來,反而更能清醒些。
甜食和輕松的環(huán)境,讓陸慷礪的心更通透了。
反正也不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吘乖匝允侨x一的其中一個,最終結果也是要各方綜合衡量。他愿意把事情的利弊跟她分析清楚。如果最終曾言言拿到這個機會,他有什么好擔心的——做團隊差不多快5年了,他從來也不覺得自己是要一輩子在這個平臺上以這樣的方式繼續(xù)職業(yè)生涯,最終所有人的命運會有什么改變,不還是看機遇和能力嗎?
一邊往辦公室走,陸慷礪給曾言言發(fā)了條信息:有空的話,下午抽半小時的時間,有事和你聊聊。
聊聊?這么說的,不應該都是閑事嗎,怎么居然是一件對于自己來說,走向左邊還是右邊的岔路選擇呢?
說起來,陸慷礪真是個特別可愛的主管,他甚至還幫自己打聽了進入培訓中心做講師的收入:“這種資格考試輔導類型的老師,應該算是一級的講師,收入?yún)^(qū)間可能還是看資歷,不過最低也有4500塊,而且好像他們是能拿季度獎和年終獎的,平均下來,應該不會比你現(xiàn)在差太多?!?p> 曾言言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也是估算了一下兩者的收入情況。如果按照她這半年的平均收入來說,去培訓中心甚至算是降薪,而團隊若繼續(xù)做大,她可能會有更高的收入。但是一個培訓講師的年薪,比較保守算也有6至7萬,在她的同學中,也算是中等了,畢業(yè)三年當然有那種已經(jīng)年薪10萬以上的,但大多數(shù)人,從一開始的3000塊、4000塊左右,也不過就是維持現(xiàn)狀。哪有這么容易升職加薪?曾言言比較心動的地方在于,成為講師,是正式簽訂勞動合同的,算ZR的編制內(nèi)員工。她畢業(yè)到現(xiàn)在,按照傳統(tǒng)的說法,都還沒一份“正經(jīng)”工作呢。
而且,曾言言想了想從入行以來的整體收入情況,以及這些日子以來,陸續(xù)看到的趙家軼離職、呂靜雅去了一家賣電器的公司,多多少少感覺,始終這不算是一個穩(wěn)定而安全的選擇?;蛟S真的有獲得高薪的可能,畢竟苗奇峰和陸慷礪,都以每年少說30%的增福讓她羨慕,可她不是他們。
如果能有機會在這個時間去做一名內(nèi)勤,還是名聲挺好聽的培訓講師,多少比萬一團隊發(fā)生變化,灰溜溜地離開,姿態(tài)要好看得多啊。
只是除了覺得有些對不起陸慷礪的培養(yǎng)以外,曾言言還在擔心另一件事??雌饋硎窃谕患夜巨D(zhuǎn)了個崗位,畢竟是重新開始。新的領導,新的同事,她會喜歡和適應那個環(huán)境嗎?
好在,她不是馬上要決定。甚至說,并沒有誰承諾她就立刻要轉(zhuǎn)崗了。
要不要去爭取這個機會,表現(xiàn)出什么樣的姿態(tài),才不至于讓陸慷礪覺得她過河拆橋,也不讓鄭駱杰他們感到自己是個隨時看到更好的平臺就拍拍屁股走人,不怎么負責,毫無良心的主管?曾言言發(fā)覺,這些問題好像比去跟客戶講保險還要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