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自習的預備鈴將眾人拉回教室時,天邊云霞才漸漸淡去。
教室里盡是將袖子挽到肩膀的男生,他們弓著身子從飲水機那跑回座位,久久無法平息方才打鬧的心緒;女生借著一只只紙扇終于感受到了撩起額發(fā)的零星晚風,低眉翻看著手中試卷。
頭頂風扇吱呀呀地轉(zhuǎn),靠開關的那個女生看了眼戳記自己的人,無奈地又去調(diào)大了風扇。
也許大多數(shù)的人在這短短的兩分鐘內(nèi),都靜不下心來學習,但所有人都因為擔心班主任的突然造訪,不約而同的擺出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
“我去!我聽力書擱后邊櫥子里了!”楚齊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沒找到書,猛地一拍腦袋想起來上周高三模擬考占教室,她把書都放到了柜子里。
“上后邊拿唄。”楚安瞥了她一眼,繼續(xù)邊啃雞排邊看小說。
“我哪敢啊都打預備鈴了?”楚齊不爽,“喂,你能別在我旁邊吃么,沒有我的份你也好意思的?!?p> “哥幾個給我買的關你什么事兒?”楚安沖她咂咂嘴回敬一個白眼。
其實不是的,這是他們要送給楚齊的雞排,奈何經(jīng)了楚安的手,那雞排的身份瞬間就不一樣了。
從撩妹神器,變成了贓物。
“吃不死你!”楚齊咬牙切齒,狠狠搗了楚安一胳膊肘,“你膽子大,你幫我拿書去?!?p> 楚安聽罷“啪”地一聲合了小說,叼著雞排起身就走。他熟練地找到楚齊的柜子,打開、扒拉、關上、回位,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畢竟不是一次兩次被使喚了,你別給我整這套虛的。”楚安點了她的額頭,制止了楚齊就要脫口而出的贊美之詞。
楚安哪里不怕班主任一個箭步?jīng)_進教室把亂跑的自己擒拿歸案呢?只是有些人,該慣著還是要慣著的。
把楚齊慣壞了,她就嫁不出去了!討厭的家伙,自己過一輩子吧,哈!
楚安完全不理會喇叭里的聽力,自顧自地玩他的、看他的小說。
他們兄妹倆偏科,除了文科一竅不通以外,三門主課都偏。楚齊語文怎么考都不下一百二,楚安英語永遠級部前幾,除此之外,他兄妹二人再沒有拿手學科。
當然,體育除外。連班主任都知道,一到運動會,楚式兄妹倆必須擁有姓名!
“哥,你快寫英語?!背R小聲提醒他。
“你不會自己做?”楚安沒有抬頭,但還是看完這一頁就去找了英語試卷。
“有份答案在我比較安心?!背R堆笑,聲音難得溫柔。
然后兩個人寫著寫著作業(yè)就開始干別的了。
楚齊摸到自己額頭一個鼓起,連忙掏了鏡子出來:“天哪,我要爛臉了?”
“叫你吃那么多辣,活該!”楚安努努嘴,小聲幸災樂禍。
“你為什么不長?”楚齊一副要哭了,細細打量楚安的臉,“我去,憑啥啊???”
楚安沒有理她,他甚至背得下來楚齊接下來會怎么抱怨。從楚齊那里摸了剪刀過來,楚安將正方形的四個對角線皆向內(nèi)剪了幾厘米。
他又從楚齊筆筒里挑了一只用完的筆芯,針管頭掰彎,從正放心的中心穿了過去。
“你還說我收集筆芯沒有用,你看這不用上了?”楚齊喜歡把用干凈的筆芯留著,她想等到自己畢業(yè)的時候,也許能用空筆芯堆個金字塔。
楚安哼了一聲,用膠帶將那個粗制濫造的風車固定好,夾在兩人桌子見,風扇帶過窗外溜進教室的夏風,推著這只風車,帶來了16歲的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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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著一段狡黠的時光,
當我身處于那時,
它總一副青面獠牙,
惹得我節(jié)節(jié)敗退;
可當我掙扎著逃離,
卻發(fā)現(xiàn)我所走過的腳印,
都被它鍍上了一層金粉。
就像那日的晚霞,
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啊,
卻沒有人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