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們回家好不好?
只有這一句,她聽的真切。可是,還是怕。
“回家,好不好?”
顧晟的手剛觸到她的肩膀,隋心身體微微顫栗。她戒備地盯著他的眼睛,像一只驚慌失措的小貓。
“不要——”她發(fā)出尖利的一聲叫喊,又像受不了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兩只手扶住她的腰,將人提起來,打橫摟抱在懷里。
她受了驚嚇,盡管人縮在他懷里,但手猝不及防地伸出來,手指毫無章法地往他身上撓。尖銳的指甲擦過他毫無表情的右臉,他才往外偏了偏,
“三哥~”高景遲疑地叫了一聲。
“先出去?!鳖欔傻坏仄沉烁呔耙谎郏瑧牙锏娜酥活櫷麘牙镢@。
“是我?guī)M來的!”喬桉掠過一絲懊惱,但很快,漆黑色的眼眸一片沉寂,像秋葉歸落的水洼,毫無波瀾。
“我說過,別來招惹她!”顧晟頭也不回,面部是難耐的怒意,眼底透過陰蟄而暗澀的光。許是聲音太冷,她瑟瑟地往他懷里鉆。他極為溫柔地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淺淺一吻。
“別怕,不是說你!”柔暖而懶倦的聲音,像鎮(zhèn)定劑一樣,安撫了她慌張的心。
她一只手試探地伸出來,像他的臉探過去,只是遲遲未落。
他低頭,側(cè)著臉,自己湊過去,觸碰到她閃躲的手指。
“阿晟——”她怯怯地叫了一聲,窩進他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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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子邱被請到顧家別墅,從前是家常便飯的小事,但,現(xiàn)在,來一次,卻是心驚膽戰(zhàn)一次。
這兩人,都跟磨人的小妖精似的——
只是,哪一個,他都降服不了,以主治醫(yī)生的立場來看,她和他,位置倒要顛倒過來。
一個鎮(zhèn)定,一個暴躁,是反過來的。
“羅醫(yī)生,你快去臥室看看?!毙鞁尳辜钡卮叽僦?p> “好,好,徐媽,您別著急!”羅子邱連氣都不敢大喘,就往樓上趕。
二樓臥室。
羅子邱看了看,窩在顧晟懷里的人兒,臉色惶然,兩只手揪著他的領(lǐng)帶,不肯松手。
“就這樣,看吧!”表情嚴肅的男人淡然地開口。
就這樣?羅子邱眼角抽風似的,連帶著,眼皮跳了跳。
這兩人跟連體嬰一樣,怎么看?
“隋小姐,你還好嗎?”這是羅子邱慣常的開場白。
顧晟抬眼,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羅子邱一眼。
“你看她這樣,像是好的?”
羅子邱嘴角抽了抽,他就說吧,有這人在,畫風就不太對勁。
“你今天穿的是裙子啊?”
顧晟低頭看了一眼,隋心的手一直搭在腰間,像是在護住什么東西一樣。
“藥瓶?!彼逍牡痛怪郏^枕在顧晟懷里,神色懶倦,似有困意。
“找了很久嗎?”羅子邱順著她的話問。
“房間很悶,很香?!彼逍娘@然不跟他在一個頻道。
但羅子邱臉色淡然,修長的手搭在椅背上,沉默了一會,聽見隋心自己開了口,“叫雅雅,她聽不見。我叫了?!?p> 顧晟狹長的眼睛閃過陰蟄的可怖的光,只是一瞬,又溫柔眷戀地摸了摸她的頭。
“聽不見,那怎么辦?”
“白色的皮鞋。他叫我星星?!?p> **
榮耀總部,最頂層。
尤靜淡然地坐在辦公桌對面,手里切著雪茄煙絲,擦了火,遞到喬西城面前,他看了一眼,接了過來。
“叫Ann休息一陣,他不該犯忌。”
尤靜聞聲,未被歲月侵蝕的容顏上始終掛著淡雅的微笑,手指在空蕩蕩的指尖按壓,突然開口道,“桉,他年紀也不小了?!?p> “他脾氣太倔,我左右不了他!”喬西城無奈地笑了笑。
哪里是左右不了,不過是慣著他。
尤靜伏在桌上,白色襯衫隔著滑涼的桌壁,順著呼吸起伏。兩只美腿,在桌下向前探。
“別鬧,劉董那邊,怎么樣?”
尤靜的肩膀微聳,埋在臂彎下的手,顯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嘲弄,對對面那個人,也對她自己,巴巴送上門去,讓人踐踏。
“還能怎么樣!”她抬起頭來,臉色木然。
喬西城上下打量她一下,突然噗嗤一笑,手往下,捉住她踢過來的那只腳。
“這次,榮耀不是要收到不小的動蕩了!”
“一只暴怒的獅子給的顏色,我們有什么辦法,只得受著!”
......
最先,是盛榮所有商場,所有與榮耀藝人合作的奢侈牌廣告,一律下架,換新。
凡是與榮耀藝人掛鉤的作品,不論電視,電影,還是代言的商業(yè)廣告,都收到了或大或小的波及,嚴查,嚴防,不容一絲黑幕黑料,勢要將榮耀透明化,公開化,但這對于娛樂大佬們來說,這是棒子上找毛,純屬打狗。
一時,榮耀上下惶惶自危。
喬西城精力交猝,只能不停地補漏洞。
單靠尤靜出馬,找來的那些投資商,根本只能望水止渴,只能解解饞罷了。
最要命的是,高景那小子“落井下石”,替自己公司挖了不少搖錢。
——違約金,我賠。
——合約的時限,你們定。
最誘人的是,盛榮的廣告簽約,藝人抽大成,既賺足了眼球,又持續(xù)性盈利,何樂而不為。
喬西城擱下了面子,去求。
高景電話那邊說,“喬叔,三哥的話,我不敢不聽!”
喬西城混了這么多年,臉皮厚,又說,“誤會一場,阿晟也太較真了點吧!”
現(xiàn)在,又叫的親熱了。
高景將手里的玻璃球珠丟了出去,在墻上彈了幾下,滾到桌子底下去了。
“阿景啊,你替我好好說說?!?p> 高景懶得理會他,只說,“三哥向來護犢子,是你兒子越界了,懂嗎?”
咳,這小子,他爸爸也不見得跟他這樣說話呢——
喬西城氣的不行,正糾結(jié)著要不要掛斷電話,那邊已經(jīng)傳來盲音。
溫雅站在門外,里面的對話聽得半真半切,手指狠狠地捏著果盤的邊緣。
“怎么不進來?”高景朝外面望進來。
溫雅朝他微微一笑,乖順地走到他面前。
“姐姐怎么樣了?”
高景看了她一眼,在果盤里撿起一顆青提,塞進嘴里,說的含糊,“挺好的!”
挺好的,會鬧的這樣厲害——
溫雅眉眼舒展,隨即笑道,“那就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拉著她一起進更衣室,一定不會出這種事情。”
“怪你?不至于。只能怪喬桉那小子,賊心不死,他算什么東西,三哥的人,他也敢搶!”高景說的恨起時,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溫雅的心跟著震了震,偷偷抬眼,高景的眼睛里幾乎都要冒出火光來了。他這樣不加掩飾的惱怒,溫雅想看看他的手,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卻被他毫無意識地撥開了。她的心隨即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