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官道上,為了趕在城門關(guān)閉之前,劉桐加快了速度。
咻!咻!
四支箭矢破空而來,射斷了套馬的韁繩,兩匹馬受驚,又沒有韁繩的束縛,一息的時間,跑得無影無蹤。
“殿下,小心!”
劉桐剛一說完,整個人因為慣性,如滾地葫蘆般,滾了出去。
車架前傾,杵著地面,犁過兩條溝痕。
若非康延拉著,車?yán)锏男§`兒怕是甩了出去。
“殿下!”
劉桐顧不得自己,慌慌張張地來到車架前。
“我無事!”
車?yán)飩鱽砜笛悠降穆曇?,劉桐才松了口氣?p> 康延牽著一臉煞白的小靈兒,出了馬車,而后掃視一眼四周,道:“出來吧,要殺我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
“賤種,這些年,為了活著,你隱藏的夠深?。榱藲⒛?,折損了不少人...”
前方,一位黑衣人出現(xiàn),冰冷的目光,直盯著康延。
隨著他一出現(xiàn),四周隱藏的黑衣人皆顯露身形,近兩百人,將康延三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強(qiáng)弩...”
近兩百人中,還有數(shù)十位箭手,持著禁軍才有的強(qiáng)弩,黝黑的箭頭,閃爍著寒芒,正對著康延三人。
只要三人有任何動作,強(qiáng)弩會毫不猶豫地將幾人射穿。
“今日比武,一招勝過嚴(yán)松,即便你隱藏了實力,也要死在這里...”
黑衣人聲音泛冷,而后話鋒一轉(zhuǎn),道:“你若交出遮掩氣息的方法,我倒可以做主,讓你死得痛快些!”
說著,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火熱。
他見過許多斂息的方法,有用靈兵遮掩的,也有用功法斂息的,但從未見過如康延這般斂息如此徹底的,身上察覺不到一絲真氣波動,就像是個普通人。
或許只有傳聞中的玄武真功能比。
他們本就是黑暗中討生活的人,若有了此法,實力必定上一個臺階。
康延不語,而是繼續(xù)望著黑衣人身后,道:“何必再藏著呢?”
黑暗中,走出一人,依舊是一身黑衣,蒙著面,露出一雙蒼老而不失矍鑠的眼睛。
“大人!”
他一走出來,那些人紛紛讓開,那位為首之人,也恭敬地弓著身子。
“為了殺我,你們倒是下足了本錢!”康延將嚇到的小靈兒護(hù)在身后,神色平靜地望著黑衣老者。
“你隱藏實力多年,若一直潛藏下去,也許能活下去...”
為了斂息的法子,黑衣老者不介意多聊聊。
“藏與不藏,都不重要了,無論我的實力是否暴露,他們都不會放過我,不是嗎?”康延十分鎮(zhèn)靜,道。
黑衣老者默然。
面前之人說的很對,雇主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據(jù)情報所言,皇族的那位無上至人大限將至,最多一年半載,雇主會親自派人動手,到時就不是下三品的殺手,而是上三品的高手了。
“我有一門武功,喚為草芥功,跟你做個交易如何?”康延知道這些黑衣殺手想要什么,道。
草芥功,人如草芥,平平無奇。
名字雖俗,卻也通俗易懂。
黑衣老者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道:“你想怎么個交易法?”
“很簡單,對你而言,只是一句話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
“何人要殺我?”
黑衣老者笑了,瞬間洞悉了康延的意圖,冷冷地道:“你想套我的話?”
康延搖頭,道:“我說了,做個交易而已...你們可帶有紙筆?”
黑衣老者思索了一會,道:“十三,將紙筆給他!”
十三就是那為首之人的代號,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位黑衣人,那黑衣人心領(lǐng)神會,拿出了紙筆,扔在了劉桐腳下。
咻!
劉桐正要彎腰去撿,一支箭矢射來,直取劉桐胸膛。
康延眼疾腳快,踢了一腳。
劉桐當(dāng)場摔了個狗啃泥,卻也避過了致命一箭。
“這交易是不打算做了嗎?”康延聲音變冷。
四品!
那一箭既是警告,也是一次試探。
康延顯露的氣息,黑衣老者察覺到了。
一位四品武者,翻不出什么浪花。
“紙筆有了,我這不是給你找墨嗎?”黑衣老者笑道。
康延不語,只是目光森寒地凝視著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笑容戛然而止,道:“十三,給他墨水!”
裝著墨水的竹筒扔在了康延面前。
“我改變注意了!”康延突然道。
“你在戲耍我等?”老者還未開口,十三先怒了。
黑衣老者眸光不定,隱隱有發(fā)怒的前兆。
“讓我侍女和車夫先離開...”
“殿下!”
劉桐、小靈兒急了。
他二人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怎么能在殿下身處危險之時,置殿下于不顧,茍且偷生。
康延絲毫沒在意二人,看向黑衣老者,道:“如何?”
老者沉默了片刻,道:“十三,放他們走!”
十三揮了揮手,黑衣人挪動,迅速騰出了一道口子。
“殿下!”
劉桐卻沒有走的意思,就連小靈兒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蒼白的臉表明她并不像表現(xiàn)的那樣,一點也不怕。
“我以殿下的身份,命令你們走!”康延態(tài)度堅決。
劉桐想到了殿下的實力,或許他們留在這里,只會成了殿下的負(fù)擔(dān)。
打暈了不愿離去的小靈兒,劉桐扛著小靈兒走了,走之前,還撿起來地上的紙筆墨。
一位五品的車夫,和一位未入品的小侍女,根本到不了京都,就連新月鎮(zhèn),他們也回不去。
這是黑衣老者的心里話。
“劉桐,不要走官道!”康延的聲音響起在劉桐耳邊。
劉桐身體一怔,爾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劉桐走了之后,嘴角的那一抹笑。
“看來你的仆人,并沒有那么忠心...”十三譏諷。
反倒是黑衣老者皺了皺眉,隨后舒展開來。
扛著一人,他跑不了多遠(yuǎn),只是此地之事,得盡快解決,不能節(jié)外生枝。
草紙墊在車架上,康延提筆蘸墨,揮灑自如,默寫著草芥功的功法。
草芥功不是什么高深功法,字不多,洋洋灑灑,四百字不到。
半個時辰不到,康延停筆。
十三使了使眼色,立刻有人將功法收了起來,交由老者查閱。
黑衣老者貴為三品武者,眼力自然有,運功試了試,氣息時有時無,片刻之后,道:“此功還少了一部分...”
“你莫以為我會將草芥功全部默寫出來吧?我看起來有那么蠢嗎?”康延說道。
聰明人不好騙。
尤其是還能猜到自己在回京都及新月鎮(zhèn)的官道上留有后手。
黑衣老者暗忖。
見老者不說話,康延又道:“你說出何人要殺我,我便將草芥功后一部分背出來,一人一句,想要殺我的人,應(yīng)該不止一位吧!”
黑衣老者不語,思量了許久,道:“可!”
“氣行之深,脈合而從,巋若磐石……”
康延背了一句草芥功功法,黑衣老者對照手中的功法,說出了個名字。
“武尚!”
“氣脈意合,苦貳相逆,彌之草芥……”
得到答案的康延,又背了一句。
“云澤!”
一個背,一個說。
五句之后,得到第五個人名,康延便停了,草芥功功法背完了。
而黑衣老者顯然也知道。
“殺!”
一聲令下,數(shù)十箭齊發(fā),殺氣凜然,避無可避。
事實上,康延也沒打算避,真氣運轉(zhuǎn),周身浮現(xiàn)無形力場。
箭矢落入其中,彷如陷入泥淖,動彈不得。
康延邁出一步,無形力場一震,箭矢朝四周激射而出。
?。“。“?.....
慘叫,接二連三地響起,短短一瞬間,奪去了三十幾人的性命。
康延一步一步朝黑衣老者走去,其氣息也在一步一步拔高。
六品,五品,四品,四品以上......
噗!
功力弱者,當(dāng)場吐出一口鮮血。
上三品之所以稱之為上三品,那是因為觸及到精神層次。
三品!
黑衣老者臉色一變。
“給我殺!”
十三毫不畏懼,三品又如何。
強(qiáng)弩失去了作用,一百多位黑衣人持兵器殺來,悍不畏死。
康延閑庭漫步般游走于武者的殺招之中,或掌或爪,或出腿...一個個連慘叫都還沒發(fā)出,便五臟俱裂而死,尸體猶如一灘爛泥。
“殺!”
一人砍向康延后背。
康延側(cè)身,一把奪過那人手里的刀,一拳轟去,可怕的拳勁,帶著罡風(fēng),橫掃一片,觸之必死。
隨著康延手里有刀,如虎添翼,一道道刀芒閃過,鮮血飛濺。
不多時,康延周圍倒下了一大片,每個人都是死于一刀之下,其身上不染纖塵,詭異而又可怖。
剩下的二十幾人怕了,畏畏縮縮,不敢向前。
噗嗤!
身影一晃,康頤消失了,再次出現(xiàn)時已至黑衣老者身旁,揚(yáng)起了滴血的刀,伴隨著一顆人頭落地。
十三至死也沒看到,那刀是怎么來的。
“我若不暴露五品以上的實力,你又怎么會來?”
康延的聲音響起在黑衣老者耳邊,隱約間感覺到呼出的熱氣。
黑衣老者瞳孔一陣驟縮,真氣激蕩,一顆靈珠撞向康延。
康延持刀抵擋,一股巨力傳來,身體向后退去,滑行了數(shù)十步。
咔擦!
靈珠飛回黑衣老者身邊,康延手里的刀卻承受不住,碎了。
康延臉色毫無變化,隨手拾起一柄長劍,劍指老者。
“你是故意引我出來?為得就是從我這里知道誰要殺你?”黑衣老者怒視著康延,額頭青筋跳動。
作為一名殺手,自己第一次遭人算計。
“引來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來的人身份不低...”
康延一劍斬下,無窮劍氣涌動,化為一柄驚天巨劍,斬向黑衣老者。
“金蟾吐珠!”
老者察覺到危機(jī),雙手結(jié)印,金色光芒浮現(xiàn),勾勒出一條虛幻的金蟾,金蟾銜起靈珠,裹挾無匹威勢,沖向空中巨劍。
轟!
一聲巨響,震天動地。
恐怖的劍氣掃射而出。
??!
慘叫一聲,二十幾位黑衣人步入死亡之列。
一切塵埃落定。
黑衣老者瞪大著雙眼,一臉不可思議之色,由頭起始,一直到下身,一條猙獰的劍痕,還滲著血。
他到死也沒明白,同是三品之境,為何擁有靈兵的自己,敗給了動用凡兵的賤種。
手里的長劍,再一次碎了,康延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靈珠,走到老者的尸體前,拿回了草芥功功法。
火焰掌!
紙張在康延手中燃成了灰燼,隨風(fēng)而散。
康延走了,黑衣老者的尸體也倒下了。
不久,探查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畢竟三品之境的戰(zhàn)斗,聲勢并不小。
有人注意到了馬車上的皇族標(biāo)記,加上今日只有兩位皇子出城,六皇子已回,五皇子身份呼之欲出。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百解千愁
安靜來了,我想要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