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連幾天收到定制試卷后,胥譯清開始懷疑,徐江忱是不是開始動了凡心。
可是偏偏男孩子每次也呆不了幾分鐘,云淡風(fēng)輕地來,悠然自若地走。
每一次都坐在她的身邊,抽走她的卷子,像是審視工作一樣,除了給她圈題目,偶爾也講一講題之外什么也不說。
胥譯清并沒有因此成績就一路飆升,來回饋這份照顧,反而因為每晚都收到大神的恩惠,整天過得恍恍惚惚的。
她看著卷子上被勾出來的紅圈,咬著圓珠筆,一臉迷茫:“他是不是喜歡我啊?!?p> 薛欣然知道她在說誰,但還是無情地給她潑了一盆冷水:“我求求你還是別做夢了,好好做題吧。”
胥譯清仍不死心,用筆戳了戳自己卷子上的紅圈:“那為什么他給我劃重點,數(shù)學(xué)社那么多人,他偏偏只給我劃重點,這不是喜歡我是什么?!闭f完,還十分滿足地托著腮:“如果他喜歡我,那這以后就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p> 薛欣然無語地瞥了她一眼:“我看人家純屬就是看你笨好不好?!?p> 女孩憤憤不平地瞪了她一眼。
“你瞪我也沒有,這是事實。”薛欣然無奈地聳了聳肩:“你看看社團里除了你還有誰還停留在就連填空第一題都能錯的階段。”
見胥譯清還是一臉不悅,她長嘆了一口氣:“朋友,我這是幫你認(rèn)清現(xiàn)實,多做題,少做夢,徐江忱不會喜歡你的好嗎?!?p> 胥譯清雖然不愛聽她說的話,但確實句句在理,就是有萬般不愿意,也沒辦法去反駁她。
因為她的確在逃避現(xiàn)實。
其實她這些日子也沒少聽見有人說她的閑話,就連她走后門進A中的事情也被人扒出來大張旗鼓地發(fā)在論壇貼吧里。
大家雖說表面和和氣氣,但不知道為什么一到虛擬網(wǎng)絡(luò)世界就變得格外激進,她甚至收到過有陌生號碼給她發(fā)信息,讓她識相點自己退出數(shù)學(xué)社。
有時間她自己也懷疑,是不是胥喆又打了什么招呼,她才能被徐江忱錄取,可是心里又努力否定這個答案。
她不希望徐江忱和那些大人一樣。
那樣太糟糕了。
所以她才去幻想,徐江忱會不會是因為喜歡自己,會不會,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所做的事情僅僅是因為她是胥譯清。
和她全年級倒數(shù)第一的身份沒有關(guān)系。
和她是市長的女兒的身份沒有關(guān)系。
可是薛欣然的話就像是引爆了心中的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別做夢了,他不喜歡你?!?p> 一直到上課鈴聲打響,胥譯清還在盯著那張試卷,卻一個字沒有寫。
*
胥譯清的成績毫無起色,她也漸漸不愿意晚自習(xí)去聽課了,本身作業(yè)越積越多,而且那些題目她就像看天書一樣都也一點不懂。
雖說不愿意聽課,但每天第一節(jié)自習(xí)下課的時候她還是會偷偷溜到那間教室。也不知是在怕什么,每次都只敢小心翼翼躲在窗外偷偷往那看。
徐江忱還是天天會去,還是坐在她之前喜歡的那個角落,安安靜靜地幾分鐘。
期間有過女孩子拿著試卷去問他題目,他也會講給她們聽,拿著紅筆在草稿紙上給她們演算。
她隔著玻璃看不清他的神情,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只知道他薄唇輕動,不急不慢。
還有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女孩子。
雖然那些女生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卻能真的和他一起探討題目。
不像她,每次都只能傻愣愣地看著他講題,心里除了“他可真好看”或是“他聲音真好聽”之外,什么想法也沒有。
她記得之前徐江忱有次還問她對這道題有什么看法。
她好像看著題目里的輔助點默默回了一句:“你這個P有點大?!?p> 徐江忱硬是被她新奇的大腦思路給愣了一下,才能理解過來是他標(biāo)出來的p點。
她蹲在墻角莫名感覺自己太丟臉了,和人家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
胥譯清雖然每次去蹲點都沒被徐江忱發(fā)現(xiàn),但卻好幾次遇見了那位“小迷弟”。
小迷弟看見她一臉卑微地蹲在墻角,暗暗湊過去:“你來找徐大神的嗎?”
胥譯清點點頭,又迅速猛地?fù)u搖頭。
“我就是路過?!?p> 小迷弟從鼻腔里“哼”了一聲:“想見人家就直說,彎彎繞繞的。你看我從來不隱藏我對大神滿滿的愛。”
胥譯清頓時覺得和他比起來,自己的思想覺悟還是不夠高。
她忽然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十分認(rèn)同地點了點頭。
“我看你蹲了好幾天了。”小迷弟有些糾結(jié):“要不我進去幫你把他喊出來吧。”
“???”
“我一般可不做這種好事,我這是看在你持之以恒的份上才幫你?!?p> 胥譯清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了!不用了!”
“誒我說你什么來著,想見就直說,別在我面前扯欲擒故縱好么?!闭f著小迷弟還一副“我最了解你”的表情詭異一笑,噔噔噔就跑進教室,朝徐江忱走去。
胥譯清被他這一手如云流水的操作給驚到了,愣在了原地,她看見小迷弟對徐江忱說了什么,男孩抬頭朝她的方向看去。
她在對上男孩目光的那一刻拔腿就跑,甚至有些被人抓包的錯覺。
恰好上課鈴聲在耳邊打響。
跑回教室時她還在大口喘著粗氣,腦袋里一片空白,只有剛剛撞上的一雙眼睛。
沒有溫度,眼神冷漠,輕飄飄落在她的位置,仿佛在打量一件貨架上的物品。
他果然不喜歡自己的吧。
胥譯清小聲嘆了口氣,落寞地趴在桌上。
薛欣然知道她剛剛?cè)ツ牧?,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戳了戳她胳膊,一本正經(jīng)地勸說她:“朋友,讓我們化失戀為力量,好好學(xué)習(xí)吧?!?p> 胥譯清自然不可能真的把滿腔悲憤化作學(xué)習(xí)的動力,最終她還是恬不知恥地抄完了薛欣然的作業(yè)。
然后花大量的時間去思考一個問題。
徐江忱喜歡上自己的概率能多大呢。
她鄭重其事地在草稿紙上寫下這個問題。
一直到下課鈴響起,薛欣然才注意到身邊的女孩默默地在問題后面標(biāo)注了一個“不可能事件”。
放學(xué)時,胥譯清走得不急,一個人慢吞吞在座位上收拾書包,一直到只剩下值日的同學(xué)開始打掃衛(wèi)生,她才收拾好。
整個人神游天外地往校門口走。
高一教學(xué)樓其實離校門算是最近,中間只隔了學(xué)生停車場,因為她動作慢,學(xué)生放學(xué)的高峰期已經(jīng)過去了,此刻停車場也只零零散散還剩幾輛自行車。
胥譯清一個人晃晃悠悠地穿過停車場,學(xué)校沒在這里安多少路燈,甚至有的還因為年代老舊燈泡早就壞了,整條路也因此顯得格外昏暗。
所以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時她也嚇了一跳,然后好奇地循聲看去,才發(fā)現(xiàn)是一男一女,站在車棚的一端,可由于光線不好,看不清那兩人的長相。
她其實早就聽說,車棚是學(xué)校的約會圣地,因為本身就在學(xué)校的邊緣地帶,加上燈光又曖昧閃爍,常常會聽到有人在這里談情說愛被逮住的事例。
但真實碰見卻是第一次。
胥譯清莫名有些小興奮,她努力放輕腳步,為了防止自己書包里文具碰撞出聲,她還特地抓緊了背帶,悄悄往那個方向挪過去。
漸漸地,隨著距離的縮短,她才恍然看清了那兩人。
緊緊抓住書包的手募得松開。
整個人呆呆站在原地。
仿佛有一場突如其來的夏日暴風(fēng)雨毫不留情地將她瞬間淋濕,在她渾身濕透的情況下又被人狠狠敲了一記后腦勺。
她認(rèn)出了徐江忱面前的女孩子,是那個見過幾次面的,他的同班同學(xué)。
那個數(shù)學(xué)社的副社長。
那個成績好,氣質(zhì)優(yōu)雅,相貌好看的女生。
她一時間有種自己撞破了什么驚天大秘密的錯覺。
而且呆愣愣站在那里,仿佛面前有一臺電視機,而她只能置身戲外,看著眼前的一對俊男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