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的前一天,一大早的,萬里無云,涼風(fēng)習(xí)習(xí),正適合在此時出去覓食。
前一天復(fù)習(xí)的過晚,大家到了凌晨兩點鐘才爬上床鋪進入夢鄉(xiāng)。阿彤和方源她們還沒有醒,黎辛一大早便起來了,拿起了零錢包準(zhǔn)備出去買早餐。
寢室的門這兩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兒,老是吱嘎吱嘎的響。黎辛把動作放的很輕,仍然抵擋不住它頑固的響聲??拷T邊的亦繁被吵醒了,睡眼朦朧,迷迷糊糊的說:“黎辛,你干嘛去???”
黎辛壓低聲音:“我去買早餐,你要吃什么,我給你帶回來?!?p> 亦繁打了個呵欠,聲音越來越有氣無力:“隨便吧!我不挑,記得幫阿彤她們也帶點兒,麻煩你了!”
“我知道!你再睡會兒吧?!?p> 亦繁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終是敵不過周公的呼喚,再次沉沉的睡過去了,不一會兒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黎辛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吐了出來。排出了胸腔內(nèi)殘留的濁氣。微涼的風(fēng)吹在身上,拂過臉龐,讓她一大早有些頭昏腦漲的難受消除了幾分,變得神清氣爽。
這個時候,路旁多是些早起鍛煉的大爺大媽,或在綠茵地里劃塊兒地方,打個太極,跳跳早操;或圍在一起嘮嘮嗑,聊一聊家長里短,好不愜意。
黎辛一路慢悠悠的晃到了后街的洛記早餐店。
門口兩三個學(xué)生排著隊,老板娘笑呵呵的收著錢,一旁的老板靈活的掂著手里的大鐵鍋,便于鍋內(nèi)的水煎包能更均勻的受熱、收汁。
很快,前面的人買完離開了,黎辛來到老板娘的面前。
“同學(xué),吃些什么呀?”老板娘彎著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
黎辛將取出的零錢往前一遞,清澈的眼眸望著她,隨后勾勒出笑容。
“一份生煎包,一份紅豆粥,在這里吃。再打包五份豆花和油條,我一會兒帶回去?!?p> “好嘞!”老板娘麻利的接過錢,用夾子從鍋里取了五個拳頭大小的生煎包裝盤,然后舀了碗紅豆粥放在面前的木桌上。
“同學(xué),你先吃。等你快吃好了,我再給你打包那五份,免得豆花盛出來后放涼了,口感就不好了。”
“嗯,謝謝你呀?!?p> “不謝!”
黎辛端起盤和碗,在店中找個位置坐了下來。一邊刷著手機上的熱搜新聞,一邊細細的嚼著水煎包那層香噴噴的脆殼。
店門口排隊的學(xué)生越來越多,店內(nèi)的座位也漸漸被占滿。黎辛快速的解決了剩下的包子和粥,給其他人騰出了位置。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前幾天接連下著雨,昨天的天氣好不容易放晴了,今天又是烏云壓境,陰風(fēng)陣陣。這反復(fù)折騰的天氣無跡可尋,讓人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空氣變得越來越沉重,黎辛感到有些為難,她想要加快腳步,可是稍微快一點,因為老板娘的熱情而被添的滿滿的豆花就開始往外溢出。沒辦法,她只能勻速著向前行進,暗暗的祈禱著自己能夠順利的回到寢室。
天不遂人愿,細細的雨開始從高空往下飄,被風(fēng)刮著東一斜,西一斜。隨后,豆大的雨珠打了下來,落在地面,噼里啪啦的。
黎辛只能在旁邊尋了個由屋檐遮住的,寬敞的空地躲起了雨。
昨日看天氣預(yù)報,明明今天是個大晴天,怎的變得這么快,讓人毫無防備。
黎辛有些著急,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自己該怎么回去呢?手里拎著的豆花尚且還是溫?zé)岬模俚纫粫鸿F定是要被風(fēng)吹涼了。
不然給阿彤打電話吧!讓她幫忙送把傘來。
這樣想著,黎辛騰出一只手,拿起手機撥通了阿彤的電話號碼。那邊響了兩聲,卻是無人接聽。
應(yīng)該還在睡吧!
黎辛只得另想它法。
索性早上有點涼,自己穿了個外套,實在不行,就用外套遮一遮,跑回去吧!豆花溢一點就溢一點吧,總比沒有吃的強。
正打算這樣做,旁邊的教學(xué)樓走出來一個男生,撐著傘,向這邊走來。
黎辛靈機一動,連忙出聲:“同學(xué),能麻煩你幫個忙嗎?”擔(dān)心男生只聞其聲,看不著她人,還特地揚起了手搖了幾下。
男生似是看見了她,走了過來。到了近處,兩人都愣了,眼前的他(她)居然還是老相識啊。
男生叫凌蕭,計算機專業(yè),和黎辛是同一級。兩人是校學(xué)生會同一個部門的成員。大一的時候,學(xué)生會活動挺多的,大家經(jīng)常聚在一起,他倆認識但沒說過什么話。后來,活動慢慢變少了,更是連面都沒怎么見著了。
沒想到今天在這種情況下遇著了。
黎辛有些許尷尬,想了想還是要緩解氣氛的。遂開口打了個招呼:“凌蕭,是你呀,你怎么在這里???”
凌蕭有些靦腆,磕磕巴巴的回了句:“我來思行樓拿書,昨天復(fù)習(xí)忘記在這里了。”
黎辛眨眨軟密的睫毛,輕輕一笑,一直以為凌蕭不愛說話是因為他高冷,沒想到是因為羞澀,頗像一個小姑娘家的性子。
看著她手中的油條和豆花,凌蕭醞釀了一下,緩緩的開口:“黎辛,你是沒帶傘嗎?”
“是的呀!看到你打著傘,希望你能帶我一程,就喊了你。沒想到這么巧!”
“是好巧!”凌蕭笑了笑,突然將傘柄往黎辛的手中一遞?!澳阌冒伞!?p> 黎辛握著傘柄,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只是想蹭一下傘,沒有說直接奪了人家的傘啊。
“給我了,那你呢?”
“我跑著回去就好了?!?p> “這不太好吧,你的書會淋濕的?!?p> “沒關(guān)系,我抱在懷里可以擋住?!?p> 話音剛落,沒等黎辛反應(yīng)過來,凌蕭就快速的跑開了,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小姑娘暗中嘆了一聲氣,葉清籬那邊的人情還沒還呢,凌霄這邊又欠下了,雖然是件小事兒,那也得感謝人家呀。
人已經(jīng)走遠了,自己又不可能追上去。再說自己如今的確需要這把傘,改天找個時間當(dāng)面道謝,順便將傘還回去吧。
這樣想著,黎辛抓緊了時間,撐著傘回到了寢室。
阿彤和其他幾個人已經(jīng)醒了,正在洗漱??匆娎栊粱貋砹?,立刻湊了過來。
“旺仔,你帶傘了呀!亦繁說你沒帶傘,剛還在擔(dān)心你,以為要淋著雨了。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p> 黎辛眼角漾起了明媚的笑意,軟綿綿的開口:“阿彤,沒關(guān)系的,我這不是拿到傘了嘛!手機調(diào)成靜音了,我沒聽到。”
“沒淋著就好!”
方源在一旁打量著這把黑色的傘,賤兮兮的開口:“旺仔啊,這是男生給你的傘吧!這種傘幾乎沒有女生用的?!?p> 黎辛默,有些無語,但還真讓她猜對了。“路上遇到了同一個部門的成員,借了人家的傘?!?p> 嘖嘖兩聲,方源想要再開口說些什么,阿彤拿過一旁的油條一把塞進了她的嘴里。“快吃吧,都要涼了,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唔……”
憤憤的嚼著嘴里的油條,方源的心像小貓的肉墊輕輕撓了一下那樣,癢癢的。這群人,每次都是這樣,怎么就不能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事情知道的不上不下的,擱在那里也太讓人難受了。
幾個人正用著早餐,黎辛將濕了的鞋換下來放在陽臺上,撐起那把黑色的大傘,晾在門邊的走廊空地,一顆顆水珠順著光滑的傘面掉了下來,很快將那塊兒地泅濕了一片。
黎辛默默的盯了一會兒,然后進了屋。得想辦法還回去?。?p> 幾個人已經(jīng)吃完了,正收拾著殘局。抹桌子的抹桌子,掃地的掃地,倒垃圾的倒垃圾。
外面的雨水打在窗臺上,滴滴答答,雜亂無節(jié)奏。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天氣的影響,亦或是其他些說不出的原因,黎辛的心里有些悶悶的。
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做些什么,該怎么排解現(xiàn)在的煩悶。小姑娘就支著下巴,盯著桌面上的條紋,愣愣的發(fā)著呆。
身后突然被誰重重的拍了下。黎辛的心里一驚,心跳加快,仿佛要蹦出桎梏它的胸膛。瞬間由出神回到了現(xiàn)實。
回頭一看,是阿彤。
“剛喊了你好幾聲呢,你都沒有反應(yīng)!”阿彤蹙眉,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噢,我在想事情,出神了?!?p> “想什么呢,這么認真。”
黎辛平復(fù)著心里的激蕩,隨意扯了個借口:“我在想怎么還人家傘呢!”
害,這還用想嗎?阿彤有些哭笑不得,虧得自己還以為她發(fā)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兒了,能想到出神的地步。
“你就抽個時間約他出來,吃個飯,把傘還了,順便不是也把人情還了嘛!”
黎辛的眼睛一亮,是啊,這樣做甚是兩全其美,聽著就靠譜。阿彤的腦瓜好生靈活,看來自己得和她多取取經(jīng)。
那邊,singer放下手中洗干凈的抹布,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沖著這邊喊道:“阿彤,你給個話,今天還去不去圖書館了?!?p> 阿彤看向窗外,雨水已經(jīng)模糊了窗玻璃,水珠順著窗沿滴滴答答的向下流,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印痕。
這雨下的是越來越大了,出門去圖書館確實是不大方便。阿彤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否定了圖書館這個選擇。
嘴唇上下一動:“不然今天就在寢室復(fù)習(xí)吧!明天就要考試了,大家也不要折騰來折騰去了?!?p> “行!”
“就這樣吧?!?p> 黎辛有些后知后覺,是啊,明天就是期末考試,考試周一過,接著就要放暑假。拖著拖著,這把傘豈不是得下學(xué)期才能還回去啊。
黎·怕麻煩·辛思慮再三,從柜子里取出自己的小花傘,往腳上套了一層防水的塑料雨靴,準(zhǔn)備離開寢室。
阿彤聽到動靜,看向這邊。
“旺仔,你干嘛去?”
黎辛抿著嘴唇,唇色愈發(fā)紅潤。“我去還傘。”
阿彤頗有些無奈,起身三步化作兩步走到黎辛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摁在凳子上?!笆堑眠€,可沒讓你現(xiàn)在還啊。”
小姑娘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對此表示不解?!艾F(xiàn)在不還,就到下學(xué)期了,拖得太久不好?!?p> 對黎辛的固執(zhí),阿彤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你這腦瓜子,現(xiàn)在除了考試就不要想太多其他的,著急忙慌的去還傘,你知道人家在哪里嗎?”
小姑娘愣了一下,仍然沒有放棄,倔強的開口:“我可以給他發(fā)消息!”
阿彤耐心十足,就和小姑娘理論上了:“你這樣冒著大雨去給人家還傘,人家會不會多想,以為你對人家有什么想法。不然哪個會做出這么傻的事!”
黎辛默,這個理由的確是掐在了點子上。萬一真如阿彤所說,那就真是個大誤會了,澄清時雙方只會萬分尷尬,。這人情還沒還人家呢,總不好再鬧出些啼笑皆非的事情來。
想及此,她老實的穩(wěn)坐在凳子上,放下小花傘,脫掉雨靴。打開桌面的小臺燈,認真的把書本上的知識點和打印的資料又鞏固了一遍,加深印象。
第二天一大早,考試周拉開了序幕,算是正式開始。各種考試紛至沓來,應(yīng)接不暇。
黎辛也不慌張,從容的應(yīng)對著各科的考試。該名詞解釋的名詞解釋,該分析病例的分析病例。結(jié)合書中的臨床特點,加以思考,所答之點可謂是手到擒來。
對于學(xué)習(xí),黎辛沒有馬虎過,因為她清楚的記得,剛?cè)脶t(yī)學(xué)專業(yè)時,院長帶他們讀過的宣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當(dāng)我步入神圣醫(yī)學(xué)學(xué)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我志愿獻身醫(yī)學(xué),熱愛祖國,忠于人民,恪守醫(yī)德,尊師守紀,刻苦鉆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fā)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yī)術(shù)的圣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zhí)著追求,為祖國醫(yī)藥衛(wèi)生事業(yè)的發(fā)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斗終生。]①
醫(yī)學(xué)這個行業(yè),有關(guān)于人的生死抉擇,健康與否。不能以一個隨隨便便的態(tài)度就這么糊弄過去,人命關(guān)天,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就要不畏艱難,一條路走到底。既是對自己負責(zé)任,也是對將來的病人負責(zé)任。
最后一場考試,是開卷考,黎辛崩了那么多天的弦兀的松了一半。學(xué)位考試說實話還是有一定難度的,生怕自己不認真,漏了哪點,就只能在及格線邊緣徘徊了。
獎學(xué)金必定也與之無緣,如同流水,隨之東去。
醫(yī)學(xué)樓的教室多被征用為大一、大三的考場,每一級依次錯開時間進行考試。選修課多半是開卷考,都安排在其他學(xué)院的空教室里。
黎辛收拾好學(xué)生證、準(zhǔn)考證,帶上書和紙筆。和一旁等候多時的方源一同出了門。
時間有些緊,兩人提起速度,大步奔向思遠樓。
“我說旺仔,你這丟三落四的壞毛病也要改改了!”方源一邊扶著欄桿,腳不停歇的上著樓,說話猶帶喘氣聲。
黎辛緊跟在后邊,劇烈的運動使她背心的汗珠直往下掉,嗓子又干又疼,大口大口的吸著氣。“我……我知道了!”
302教室在三樓走廊的盡頭,兩人最后在考試鈴響起的一瞬間到達教室門口。
監(jiān)考的老師看到她們,招了招手:“快進來吧,馬上要發(fā)卷了?!?p> 心臟騰騰騰的跳個不停,胸口因過度吸氣悶的有些難受。黎辛靜靜地坐了會兒,待自己的情緒平復(fù)下來方才開始答題。
教室墻上的掛鐘指針一格一格緩緩的動著,阿彤,singer她們已經(jīng)交了試卷出考場了,黎辛看了眼仍在奮筆疾書的方源,將自己的試卷反復(fù)的檢查一遍。
“時間到,沒交卷子的同學(xué)趕快把卷子交上來,離開考場?!北O(jiān)考老師掐著時間,催促著剩下來的人。
黎辛動作麻利的交了試卷,方源隨后也走了出來。
“旺仔阿彤她們呢?”
黎辛笑笑,溫聲說:“她們回寢室了,應(yīng)該收拾行李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剛在那兒給我示意了!”說著朝第一扇窗那兒努努嘴。
方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么說,你早就做完了?不然哪來的閑工夫盯著窗外看?!?p> 黎辛點頭。
眼神更加奇怪,仿佛看大傻子一樣?!澳悄銥槭裁床蛔撸@天都要熱死了,我要不是題沒做完,都要坐不住了。”
被當(dāng)成大傻子的小姑娘只將散落的頭發(fā)勾到耳后,茫然的對她眨眨眼睫,“你不是還沒寫完,總不能就留你一個人,我們都走了。”
方源怔住,她確實沒想到黎辛是為了等她而一直待到了最后一刻。六月的陽光耀眼而絢爛,照亮了整個走廊,也映染了黎辛的側(cè)臉。
小姑娘一雙眼睛生的瑩瑩剔透,靈氣十足。柔軟的目光就那樣定定的看著方源的臉,里面滿滿的都是真摯。
方源的心突然軟的一塌糊涂,說是個大傻子真的就是個大傻子啊,不過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傻人有傻福嘛。
恢復(fù)以往的嬉皮笑臉,伸出手碰了碰黎辛的胳膊:“旺仔,咱回吧!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嘍?!?p>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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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悠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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